「是的。」他點頭,「我們住在一起近四年。」
她挑挑眉,好奇的看著他,「真稀奇,跟他住了四年,你居然沒讓他養肥?」
看她講起話來古靈精怪的樣子,勝治不難想像亞倫為何說照顧她,不比殺人放火、姦淫擄掠好到哪兒去。
「走吧。」他接過她手裡的大皮箱,「我們路上再聊。」他轉身就走。
她跟了上來,盯著他問:「我們去哪裡?」
「我家。」他說。
她怔了一下,驚訝的望著他。
他挑挑眉,玩笑道:「怎麼?你怕?」
她瞪大眼睛,不甘示弱地道:「開什麼玩笑?我什麼都不怕。」說著,她快步地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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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黑,世川宅。
來到勝治位於目黑高級住宅區的頂級豪宅,更紗感到十分訝異。
他家的規模跟她家差不多,不過在東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城市裡擁有這種房子,可比在美國擁有同規格的房子要來得艱難多了。
穿著體面的亞曼尼西裝,開著賓士車,又住在這種豪宅裡,她不禁要猜想他究竟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了。
車停進車庫,他幫她把皮箱提下車。「走吧,我已經叫人幫你把房間整理好了。」
進到寬敞的玄關,更紗發現偌大的屋子裡靜悄悄的,連點聲音都沒有。
「你家沒人在?」她問。
「他們回家了。跟我來,客房在樓上。」說著,他逕自走向樓梯。
她疑惑地跟了上去,「他們『回家』了?什麼意思?」
「他們七點上班,六點下班,都回家了。」他解釋。
她皺起秀眉,不解地問:「上班?下班?」
走到二樓的樓梯口,他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我說的『他們』,就是負責幫我整理房子的人。」
「你是說傭人?」
「正是。」他繼續往前走。
「你沒跟家人住在一起?」她像個好奇的小孩般追著他問。
「沒有。」他不假思索地道,「我們分家了。」
「分家是什麼意思?」她又問。
「就是各自帶開的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那個意思就是說……」了不起,她已經開始讓他頭疼了。
轉過頭,他睇著她,「你的問題可真多。」
「不懂的就要問,這叫『不恥下問』,對吧?」她咧嘴笑笑。
「不,你這叫探人隱私。」
「我不覺得,除非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直視著他,理直氣壯。
迎上她澄澈而慧黠的大眼,他的心不知怎地,竟然一悸。
「你為什麼沒跟家人住在一起?」她不死心地繼續追問,「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晚上連個傭人都沒有,你不會寂寞嗎?」
「不會。」他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享受寂寞的感覺。」
「噢?」她挑眉一笑,「你孤僻?」
「我……」他糾起濃眉。怪不得亞倫欲言又止,原來他妹妹是這麼難纏。
該死,他是不是答應得太乾脆了?雖然她長得甜美可愛,但他有一種預感,這個小妮子可能會擾亂他的生活。
打開客房的門,他把皮箱往門邊一擱。「你的房間到了。」
更紗往房裡一看,馬上發出驚歎:「哇,像五星級的飯店耶!」
「希望你喜歡。」他說。
「我非常滿意。」她是個直率的女孩。
「那太好了。」他後退一步,「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你一定累了,早點休息吧。」說罷,他轉身要走。
「デ……」她叫住他,「我不累。」
他轉頭,叫起濃眉,「但是我工作了一天,很累。」
「這樣啊……」她的聲音帶有失望。
「早點睡,晚安。」他再度轉身。
「デ……」她又叫了他。
他臉上多了三條懊惱的黑線,轉頭,不耐地瞪著她。「你又想幹嘛?」
「我……」她睇著他,一臉無辜,「肚子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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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裡,勝治快速地弄了盤義大利肉醬面擺在她面前。
看著那熱騰騰又肉香四溢的義大利面,更紗驚訝喊道:「你很行耶!」
「我已經好幾年沒下廚了。」他說。
更紗吃了一口,一臉的滿足。「嗯,味道很棒……」
「是你哥哥教的。」他在她對面坐下,點了一根煙。
「是嗎?」她抬眼望著他,「難怪有我哥哥的味道……」
「你快吃吧,九點半了。」他催促著她。
「我在美國時,最早也要十一點才上床……」她說,「你很早睡嗎?」
「不。」
「那你幹嘛急著把我趕去睡覺?」她嘴裡塞著義大利面,有些口齒不清,「該不是你等一下還要出去玩吧?」
「我……」他瞪著眼前無害,卻能把人逼瘋的她,「我還沒洗澡,而且我還有工作要做。」
「這麼晚還工作?」
「你可不可以不要問了?」幸好她是亞倫的妹妹,不然他一定把她攆出去。
看他一臉不耐,更紗並沒有因此住口。「我要跟你住六周,總不能對你一知半解吧?」
「我只是負責照顧你六周,不是要跟你生活一輩子。」
「那倒是……」她挑挑眉,好不容易將嘴巴裡的面吞了下去。
「對了,你到底是做什麼的?」才剛停了幾秒,她又接著問。
勝治支著下巴,決定不理她。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你一定很有錢吧?」雖然他來個不搭不理,她還是問個沒完沒了。
「你剛才說你跟你的家人各自帶開,是遺產分配嗎?」
「你家有什麼人啊?」她盯著他,眨眨眼睛,「我們家有爹地、媽咪、亞倫,還有瑪麗亞、喬治、貝魯、盧比、小花、雷、哥達、佛萊迪……」
「什麼?」她的喋喋不休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你家哪來那麼多人?」
「有啊!」她表情很是得意,「瑪麗亞是我家的管家,喬治是園丁,貝魯是廚子,盧比是我家的德國狼狗,小花是只美國短毛貓,雷跟哥達是兄弟,它們是大丹狗,佛萊迪是只鬥牛犬……啊,對,還有布希!」
「布希也住你家?」
「呵呵……」她抓抓後腦,「它是我從德州帶回來的蜥賜啦!」
勝治皺起眉心,有種快被逼瘋的感覺。「你家可真熱鬧……」
「肯定是比你家熱鬧多了……」她說。
「我不會把自己的家搞得跟動物園一樣。」
「你不喜歡動物?」
「我喜歡,但是在我沒自信能妥善照顧它們之前,我絕不會養它們。」
「那很好,表示你這個人有責任感,而且你很善良。」她笑睇著他。
看著她那甜得快膩死人的笑臉,之前的不耐及焦躁居然都不見了。
「你還沒結婚,對吧?」她又塞了一嘴面,「有女朋友嗎?」
「你指哪一種?」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就是固定的那一種。」她說。
「沒有。」
「你的意思是……都是不固定的?」她眨眨晶亮的眼睛。
「可以那麼說。」他現在只希望她趕緊把那盤面吃光,然後他就可以去洗澡,接著把那份報表看完。
「你……」她看著他,煞有其事地說:「你是有那個條件。」
他眉心一蹙,「我以為你要說我用情不專。」
「怎麼會?」她嚼著面,「結婚之前,人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是嗎?」雖然不想再跟她鬼扯,但聊著聊著,他卻忍不住跟她多說了幾句,「那你有固定的男朋友嗎?」
「沒有。」她坦率得可愛。
「你還在挑?」
「我寧缺毋濫。」
「很好……」他點點頭,「至少在這件事情上,你的腦袋算是清楚。」
「那你明天要帶我去哪裡玩?」她突然話鋒一轉。
他一怔,「帶你去玩?」
「對啊。」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打出娘胎,還沒踏上過日本這塊土地耶。」
「我以為我只要負責你的食宿。」
「那我怎麼辦?」
「我有工作,不能陪你玩。」
「你是說……我要自己玩?」
「亞倫沒要我陪你玩。」他說。
「這樣啊……」她眼一垂,安靜的把盤子裡的面統統吃光。
看她那一臉失望又沮喪的表情,勝治莫名的覺得內疚。
「我知道了……」她幽幽地站起身,把盤子拿到洗碗槽放著,「那我自己想辦法,如果我不小心迷路,或是被人拐騙了,那……那請你記得通知亞倫……」
明明知道她這些話都是在裝可憐、扮無辜,但勝治還是覺得心虛起來。
亞倫把妹妹交給他,要是出了什麼事,他怎麼對得起亞倫?
再說,他已經跟亞倫打包票,說會原封不動,安安全全的把她送上飛機,這會兒真是……
「你儘管去工作吧!」她轉過身,那雙原本慧黠又機靈的眼睛,突然變成無辜的小狗眼睛,「我不會麻煩你的……」
「夠了。」他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她,一臉「我投降」的懊惱表情,「我會盡量抽出時問陪你,這樣總行了吧?」
「真的?」她眼睛一亮,精神百倍,「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