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金融界大家耳熱能詳的黃金單身漢,如今卻只能靠苦力過日子,他……究竟承受了多少委屈?
她跛著腳,慢慢走近他,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沈灝,我們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不是嗎?為何你有事不肯對我說,我們能不能像以前一樣還是朋友呢?」
「擔當不起。」隨便搓兩下,晾上竹竿後他便站起快步往鐵皮屋走。
曉柔怕他會將門關上,也跟著迅速站起朝他跑去,哪知道她腳踝的傷不輕,痛得她大喊了聲,隨即又蹲了下來。
聞聲,沈灝轉身一看,這才大吃一驚,快步朝她走去。「你怎麼了?」
「腳痛。」冷汗都從她額上滴了下來。
他瞇起眸審視她的腳,但因外頭光線不足,他只好抱起她往鐵皮屋裡走去。曉柔雙手緊緊摟住他的頸子,這時候她壓根不在意腳上的疼,只在乎他抱著她的那一絲絲暖意。
進入室內,沈灝藉著燈光察看她的傷勢。「都腫了!」
曉柔抬起臉,癡迷地看著他……
他立刻轉開視線,故作冷漠的說:「我去找人來送你回去。」
「你就不管我了?」
「我不是醫生,管不了你,對不起了。」說著,他便朝外頭走去。
曉柔慌張地說道:「你若不管我,我也不管自己了,你不用去找人,我可以自己離開。」
像是賭氣一般,她用力跳下椅子,才要跨出步子就被折返的沈灝及時阻止。「你不要命了?!」
「你都不要我了,我還要我的命做什麼?」她嘴一噘,對他做了個逗趣的表情。可知道當她確定他心裡還有她時,她有多開心呀!
「小姐,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他無奈地緊皺起眉頭。
「我要……我要你搬來跟我一塊兒住。」房子本來就是他的,他搬過來是理所當然的呀!
他發出陣陣狂笑。「請問方小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放了?!想養我嗎?對不起,我不是吃軟飯的男人。」
「怎麼這麼說?那房子本來就是你的。」莫非他忘了這事?
「房子是在你的名下。」丟下這話,他便到櫃子前翻出跌打損傷的傷藥,這些都是他剛開始不適應苦力生活,買來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先用的居然是曉柔!
先在她傷口上揉按了會兒,他便將傷藥貼在紅腫的地方。「可以暫時止疼,我去通知司機載你回家。」
「你當真連多留我一會兒都不願意?」她喪氣地說。
「很抱歉,我這種地方不夠資格收留你。」他站起來。「請你等一下,我想車子很快就過來了。」
頓了會兒,他又道:「我會跟他們說你是迷路了。」
眼看他步出她的視線,曉柔內心有著說不出空虛。好,既然你要趕我走,我就偏要纏到你無法捨棄我。
這時,車子來了,也順利的將她接走了。
曉柔卻沒再看見沈灝,儘管她的視線不停四處搜尋,仍不見他的蹤影!哼,該死的臭男人,又在躲她,難道她當真這麼惹人厭嗎?
嘴裡雖這麼說,可她內心卻有著訴不盡的淒涼,多希望兩年前的那場婚禮她沒臨陣脫逃,若真如此,此刻的她不知有多幸福!
直到載著她的車子走遠,沈灝才從角落現身,他雙眸微掩,神情複雜。
曉柔,離開我吧!本以為靠自己的經驗和學歷我絕對可以養活你,可如今才知道人情冷暖……
去找你的真愛,唯有其他男人才能給你幸福,而我也不再是你戲辱的對象,離開我吧!
第九章
沈灝萬萬沒想到,曉柔第二天一早又來了!
他在花圃上工,她就待在一旁看著,即使一個上午他不跟她說半句話,她也不死心地跟前跟後。
午餐時間,有人送來飯盒,卻只有一個!
沈灝想讓她嘗嘗挨餓的感覺,因此自顧自地吃著,完全不理會飢腸轆轆的她。曉柔只好鼓著腮,坐在他身邊聞著那陣陣飯菜香。
該死,以前她從不覺得便當有什麼好吃,今天居然發現它還是很香耶。
他邊吃邊瞧著她猛吞口水的模樣,扒飯的動作也更大,還不時發出咀嚼聲,直到飯盒吃光。
「你知不知道我餓了?」她在他身後大喊。
「外頭有賣好吃的。」他故作冷漠狀。
她懂了,他是故意激她離開,那好,她就死皮賴臉的待下,看他還能拿她怎麼辦?反正她可以餓肚皮,可以沒水喝,但就是不能沒有他。
「算了,我不吃了。」她也跟著站起。
一聽她這麼說,沈灝火氣一時揚起,才打算罵出口,才突然想起自己壓根沒資格指責她。
或許她現在有錢有閒,有貴公子爭相追逐,所以想倒追他這個吃了癟的男人,嘗嘗不一樣的樂趣吧?
「不吃拉倒。」他又到車庫去,將每輛車沖洗乾淨。
曉柔心一痛,但也笑笑。「好啊,那我就不吃,當仙給你看。」
接著她拿起另一支水管幫他洗車,但是水柱太強了,她一個拿不穩水管一彈,噴得她全身濕透。
沈灝見狀,氣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這丫頭到底在幹麼?
衝向她,將她拉了過來。「你傻了嗎?水在噴你不會閃呀?」
「好涼哦。」沒想到她居然笑了,還笑得莫名開心。
「白癡呀你。」
甩開她的手,他步進鐵皮屋,拿出一條乾毛巾。「把身體擦一擦,趕緊回去吧。」
「你又要趕我走?」她不滿地皺緊眉。
「我能趕得走你嗎?」他頭一偏,抿唇冷笑。「這地方不是我的,若說要走也只有我走。」
曉柔乍聽可嚇了一跳。「什麼,你要離開?」
「跟你無關。」他雙臂環胸。「你再待不會害我被炒魷魚。」
「不會的,我已經跟林嘉成說了,他──」乍看他變了臉色,曉柔才赫然發現她又多嘴了。
「原來……有權勢的果真不同,是想拿我當猴子耍著玩嗎?」他半瞇起眸,惡狠狠地看著她。
「不是的!真的不是。」曉柔上前抓住他的手。「我……我只是……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耳聞她說出這句話,沈灝心一動,可是今非昔比,他已不是從前那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沈灝了;如今,他不過是人家的下人、花匠兼洗車工呀!
再說,她是真心的嗎?幾次被拒,他已完完全全不存遐想了!
「別再開這種玩笑了,我勸你早點回去,否則我會當你連這一條後路都不留給我。」他冷然的開口。
她落寞地垂下小臉。「好,只要你不走,我就不來煩你。」
「那就請。」他指向大門。
再深情的望了他一眼後,曉柔緩緩轉身往前走,沈灝本以為她會就此離開,沒想到她竟然就坐在遠處角落的石椅上,只是不再纏著他而已。
他沒好氣的走向她。「你這是?」
「我沒吵你了,你不能再要脅我了。」她噘著嘴,賭氣地說。
「你能不能放過我?」他緊握起拳頭。
「我已經不吵你了,你還要怎麼樣?」曉柔鼓起腮,就是跟他對上了。「沈灝,以前無論我做什麼,你都能包容我,現在呢?為什麼那種感覺已不在了?」
「你現在已經不需要我的包容了,所以請你別這麼說,我不敢當。」他清冷一笑。
「不,我還需要你!」大聲道出,好證明她心底的想法。
「需要我來點綴你無聊的生活嗎?知不知道,我現在是一無所有,沒本錢跟你玩了,請你另尋對象吧。」
「我並在乎你有沒有錢!」她很認真的表示。
「即便身上僅有幾個銅板而已嗎?夠了,你若喜歡待在這裡賞月、看星星,那就隨你意了。」
搖搖頭,沈灝不再多言,他知道再不使出殺手鍆,是絕對沒辦法讓她死心的。
就這麼夜漸漸深了,他回到鐵皮屋將門關上,狠心的不理她。心想:她該走了,是該走了。
可一個小時後,他拉開窗一看──老天,她居然還待在那裡,夜深露重,她不怕著涼嗎?
但是他不能出去,只要一聲關心就會讓她得意起來,他不能再讓她要著玩了。
於是他忍……拚了命的忍,可偏偏老天爺跟他作對,幾次重要時刻他總是下起雨,上次在煙林湖也是,這次又來了!
而且還下得又急又猛,他拿了傘衝到她身邊,她已全身濕透!
「沈灝!」這丫頭居然還對他傻笑。
「你不要命了,下那麼大的雨,怎麼不知道躲?」他張開傘為她擋雨,自己倒也成了落湯雞。
「跑去躲雨就看不到你了。」她柔柔笑著。
老天!她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行了,別再演戲了行嗎?過去我有錢有勢時,你已經不屑一顧,如今我兩袖清風,你會要跟我?」
他指著前面那幢高級洋房。「去吧,林嘉成的朋友都是社會名流,曾國凱也不錯,現在他不也混得有聲有色的?」
「我說了,我根本……根本就……」奇怪,她腦子好沉呀!要說的話鎖在喉頭,怎麼也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