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看不出來嗎?他們在跟我們玩捉迷藏,那表示他們還是很怕我們的,說不定正每晚作噩夢,後悔不已哩!」卓翊說得好不輕鬆得意。
相較於白天辰,他可就輕鬆不起來了。「好吧,你很厲害,你很行,諸葛亮都對你甘拜下風好不好?到底卓蓮在哪裡,你快屈指一算行不行?」他早就慌得沒主張了。
「我要是知道,早就衝去救她了,還會在這裡一籌莫展嗎?」卓翊終於沉下臉來,承認自己的捉襟見肘了。「照理說,我們不應該找不到卓蓮的,你記得嗎?她有桃花命,只要在有男人的地方待上半個小時,都會引起騷動,除非她在沒有男人的地方,但,綁架她的那三個都是男人呀。」卓翊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她被囚禁在幫派裡,應該會引起不小的騷動,為什麼道上最近一陣平和?莫非她沒有被帶回他所屬的幫派?或者他們三人根本不屬於最新崛起的那個猖狂幫派?
這個可能性不小,根據肯特傳給他的資料,這個幫派根本與銀鶚、銀鷂,甚至金蛇沒有任何可能性的瓜葛。
「現在說什麼都不如來探討下一步該怎麼走。」天辰比較在意的是卓蓮的安危,只要她平安無事,要他拿命去換都沒關係。「對於棄幫的這個要求,你有什麼看法?」
「你一定是選擇棄幫吧?我沒有你那麼容易妥協,我不會棄幫,也不會讓卓蓮有任何損傷,我會在三天之內找到卓蓮。」卓翊以無比的堅決說,絕不認輸的堅毅在他年輕的臉上閃露著熾人光輝。
「你說中了,為了卓蓮,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誰傷了卓蓮,我會要他付出嚴重的代價。」嵌在眼中的深情,與臉上剛毅不屈的線條,呼應出完美情人的捍衛氣勢來,體內逐漸成形的怒氣,更令他氣勢逼人。
三天,只有三天的時間,在這短短的三天之內,他們勢必得救出卓蓮。*9*9*9
「好餓,你們到底給不給人家飯吃?」在一間陰冷的小屋內,卓蓮發出無助的呻吟。「我出去以後一定告你們虐待人質。」她的口氣不再咄咄逼人,事實上她已經六天沒吃東西了,而這六天以來,他們又扯著她東躲西藏,別說是卓蓮一介弱女子,即使是一名彪形大漢,在整整被餓了六天又勞碌奔波之後,也難逃她這副病奄奄的模樣。
「答應嫁給我,我就給你飯吃。」銀鶚說。也許是以前相處時埋下的好感,看著她愈久,他愈打心底升起對她的喜愛,反而捨不得傷她了。
「誰相信你?餓人家這麼多天,又把人家綁這麼緊,一點也不像會疼老婆的人。」卓蓮有氣無力的,由於過度飢餓,她甚至覺得昏沉。
「喂,我這樣已經算很夠意思了,依照銀鷂的意思,是要把你活活餓死、渴死,連半滴水也不給你喝。」銀鶚居然討起人情來。「是他們一個去中部,一個去南部布弄疑陣,我才敢給你一點水喝,留下你這條小命。還有,要不是我把外套披在你身上,憑這山上半夜的冷風,你也早就凍死了。」也許是因為一個人大無聊了,他才會想與她說說話、鬥鬥嘴吧。他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聽聽她的聲音。
「那你不會好人做到底,順便給我一口飯吃嗎?」
「那可不行,要是讓他們回來看見你活蹦亂跳的,恐怕先被解決掉的人是我。」銀鶚點起一根煙來,薰得她又咳嗽又流淚的。「哪,餓了就喝點水吧,在這山上,吃喝都不容易,你也別埋怨了。」他把水湊近她的唇邊,讓她慢慢地喝下。
「唉!香煙薰了你嗎?那我熄掉好了。」說著,把煙丟在地上,用力踩熄。
嘖!嘖!卓蓮的桃花命真是了得。
喝完水後,銀鶚到附近看看,卓蓮依舊縮回潮濕的屋角。
她的雙手雙腳被粗麻繩緊緊地捆綁著,她的身體也極難動彈,而銀鶚在臨出去前,怕她尖聲大叫被人發現,特地用布塊把她的嘴堵了起來……也就是說,她現在喪失了所有的自由。
但老天造人是神奇的,即使在身體失去了所有自由時,她的心依然自由,絲毫不受時空的限制,暢行無阻……
她的心在飛,飛過局山,飛過城市;飛過今天,飛過昨天;飛過卓翊,飛過卓葳,飛到白天辰的身上,然後,止歇。
她依稀記起了在山上的那一天,她也是在陰暗的角落等他,等他來救她,他讓她等好久,等得都哭了,終於,他還是來了,來迎娶她……
那時候她貪玩,連婚禮如何舉行的都不知道,更不肯承認自己成了他的新娘。
這次他會不會再來呢?會不會又讓她等很久?六天如果不算久,到底幾天才算久?上次她一流淚他就出現,這次她已經哭過好幾回了,他為什麼還不出現?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在等他來救她,等他來當她一世的新郎?
她怎麼能再逃避自己的心呢?她是如此的想念他、需要他、愛著他,雖然他老是取笑她、欺負她、嚇唬她,她就是不爭氣地愛著他呀!
她為什麼老是不肯對自己承認呢?早在布農族時,她的心就承認她是他的新娘了呀。
唉!她好難過,鹹鹹的淚水又滑過唇邊,不爭氣的思緒繞著白天辰不肯放,她的心也無力去掙扎。而屋外雜亂的腳步聲,根本不曾進入她的耳,直到他們進屋裡來。
「事情愈鬧愈大了,不只白天辰和卓翊的人手在找我們,連警方也全力出動了。」這是金蛇的聲音。
「搞得愈大愈好,既然連警方也來參一腳,我們總不能讓他們空手而歸。」銀鷂陰狠地說。「金狐的死目前還是懸案,相信他們很樂於偵破這個案件,外加一個亟欲掃除的幫派。」他蹲下身來揪起卓蓮的長髮,迫使她仰起頭來。「有這女人,還怕那兩個男人不任我們玩弄於股掌間嗎?」嘿嘿的冷笑聲使空氣變得陰寒起來。「卓蓮,你對我們來說,真是功不可沒呀。」卓蓮睜大眼,狠狠地瞪著他。
銀鷂手一揚,一巴掌就打得卓蓮腦中嗡嗡作響。
「你的命倒是韌,餓不死也渴不死,我倒要看看你能捱到幾時。」手一甩,嬴弱的卓蓮跌到牆角,暈死了過去。
「走吧,我們還得在台北附近弄些玄虛。」銀鷂說著放下手中的食物。「省著點吃。」每次從中南部回來,他們總會帶些吃的回來給在山上自守的銀鶚。
「好好看著她,千萬別讓她有說話的機會。」他總不忘如此叮嚀,他認為卓蓮那張嘴,比千軍萬馬更具恐怖威力。「只剩兩天了,如果她命大不死,就剪了她的舌頭,不過看這情況,她活不過兩天。」
銀顎只是點頭,心中升起了嚴重的恐慌,一等他們走遠,馬上拿開她口中的布,並查看她的傷勢。
「卓蓮,卓蓮。」依照慣例,銀鷂每次回來都會打暈她,而他每次都在事後焦急地叫醒她。可是這次似乎不同了。
「卓蓮?卓蓮?」他已經比往常多叫十多聲了,但她卻沒有如往常般醒轉,這令他非常擔心害怕。
「怎麼辦、怎麼辦?」銀鶚焦急地來回踱步,心中感覺就像唯一的親人瀕臨死亡邊緣,而他卻無計可施……
「卓蓮,你千萬不能死,該死!我要怎樣才能救你。」他這輩子從未如此心繫他人的安危,想不到她的生死竟給他蟲蟻鑽心般的痛苦,簡直要輕彈熱淚了。
「我去找人來救你,你千萬不能死。」說著,他毫不猶豫地往下山方向跑去。
第九章
「卓蓮?卓蓮?」卓翊與白天辰在接到銀鶚的電話後,便急急趕來山上小屋,但因山路複雜難走,耽誤了不少時間。
「卓蓮?」天辰慌亂地解開卓蓮身上的繩索,孱弱的她立時像一攤水般往他身上倒去,天辰慌忙地接住她,卻在伸手碰到她時,整顆心揪了起來--她的身體寒冷如冰。
「卓蓮!」眼淚立時竄入他的眼眶。「我不許你死,聽到沒有,不許你死。」他用力擁緊她,意外地發現她還有心跳、呼吸。
「活過來,卓蓮,活過來。」他把大量的空氣輸入她的體內,恨不得把自己體內所有的空氣全給她,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溫暖全給她,甚至把自己的生命給她,只要她活下去。
大量的空氣把卓蓮救醒了過來,她的眼皮欲振乏力,但她的耳朵並沒有罷工,她聽到天辰焦急的呼喚,感覺到他溫暖、熟悉的懷抱……
你終於來了,我的新郎。她想開口對他說話,卻發現連開口也萬分困難。
「你醒了,對不對?卓蓮,你睜開眼睛來看看我。」天辰又興奮又激動,更用力地把卓蓮擁緊。「我知道我又來晚了,又讓你吃了好多苦,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發誓絕沒有下次,也發誓絕不再使你受任何苦難,你睜開眼睛看我,不要不看我,也不要不理我……」天辰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