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姊很感激她,不然,她不知道該拿亦晴如何是好。
他們走後,孟大姊打電話給唯中,「唯中,范老師帶孩子回去了。亦晴吵著要找她,我沒辦法,只好打電話請范老師來。」
「好吧!」唯中不置可否。
「唯中,好好把握,她是個不錯的對象……」
唯中打斷她的話說,「問題不在我,我是要跟她結婚的,她不肯,我又能怎樣?你們不要再給我壓力了。」
「看孩子能不能打動地,我祝你好運!」孟大姊說完掛上電話。
下班時,唯中來帶孩子回家。
「現在放寒假,我也不必上班,孩子我來照顧就好了。」梨雯熟絡地說。
唯中很想問她,照顧到孩子長大好嗎?但話未出口,他就打消主意了。相同的話,反覆的問,老是得不到肯定的答案,他也懶得問了。如果她認為這樣就好,那就順她的意思吧!
兩個孩子順理成章地住到范家來了,立軒與亦晨也無可避免的長了水痘,而且是同時地冒出水痘。梨雯取笑說,她家住了三個小麻子。
唯中在這期間,有時不願回家,梨雯也由他去。因為他說,「老是教我三更半夜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來,回家去面對空洞的房子、冰冷的被窩,好狠心的女人。」
冬天天氣冷,這滋味實在不好受,梨雯也就不再趕他回家。
他們就像一家人的生活,唯一少的就是一張結婚證書。
農曆春節,他們一起過節,就在家裡,哪兒都不去。年初二,唯中甚至帶著孩子陪梨雯回娘家。
范母趁梨雯不注意時,把唯中帶到書房。
「她答應了嗎?」范母關心的問。
唯中搖搖頭。
「我下星期要去日本,走之前我會跟她說清楚,是合是分,都要有個決定。如果她再冥頑不靈,我只好使用不正當的手段——讓她懷孕,希望您別見怪。」
「我站在你這邊。放心好了,你去日本這段期間,我會說服她的。」范母向他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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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中於春節假期結束後,前往日本參加醫學研討會。
臨行前,他給她下了最後通牒。
「我去日本的這十天,讓你認真考慮我們的未來。如果你願意結婚,我們就緒婚,不願意結婚,我們就分手。我不願再與你維持這種有實無名的露水夫婦關係,對你我都不公平。我希望的是一個完整美滿的家庭,一個賢慧溫柔的妻子,幾個健康活潑的孩子。我要的不只是性伴侶、性關係而已。想想你自己,想想我及孩子們。我的父母也對我下了最後通牒……如果我無法與你結婚,他們就要留在美國不回來了,我必須自己想辦法照顧孩子。你忍心見我們父子三人乏人照料嗎?考慮看看好嗎?我不會再來找你,我要你自己來告訴我答案。我已經被你拒絕得失去信心了。這是最後一次的求婚,給你十天的時間思考,我等著你給我好消息。假如你愛我,請為我多想想吧!為你、為我,Choose what you want!」
唯中走後,范母幾乎天天打電話或來梨雯家找她,每天對她嘮叨個不停,其目的不外乎要地接受唯中的求婚。她簡直聽到范母的聲音就害怕。
其實,唯中臨走時,幾乎要說動她了,動搖她不再結婚的念頭。她一直堅持的身體健康因素,隨著時日的增加,威脅性不如當初,她幾乎相信自己是健康的,覺得自己的當初想法有些愚蠢。
一個串福美滿的家庭,一個富有愛心、耐心的丈夫,幾個可愛的孩子,精神及物質生活豐裕,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她為什麼不要呢?可是,就是感覺哪裡不太對勁,似乎還有一件事被她遺漏了。
亦晨的舉止提醒了她。采芸會不會造成他們的困擾?
自從被采芸帶走一次以後,亦晨老在擔心著采芸會不會再來把他帶走。寒假期間,他天天窩在梨雯家看書、看電視,與立軒排積木,從不到屋外去玩,除非是梨雯帶著他。
有一天,亦晨幫梨雯接了一通電話,只「喂」了一聲,就把電話丟開,驚叫著,「她來了!」
梨雯很詫異,究竟是誰?令亦晨舉止如此反常。
她拿起電話,「喂!請問是哪位?」
電話彼端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我是林采芸,亦晨的媽媽。」采芸很傷心,她的兒子竟然如此怕她。
「有什麼事嗎?」梨雯悚然一驚。采芸想幹什麼?
「我來辭行的,我要結婚了,婚後要到澳洲定居。我是個失敗的母親,難怪孩子都怕我。原先我計畫,如果亦晨肯跟我回台北,我就不結婚了。公司派我到美國擔任分公司的負責人,我打算帶亦晨一起去。可是亦晨怕我,根本不願意見我,甚至不敢接我的電話,我死心了,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梨雯聽了稍微寬了心,但對采芸仍覺得同情。
采芸停了一會,又繼續說,「這幾年在工作上打拚,事業也稍有成就,但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我厭倦這種毫無止盡的競爭。還好,有個男人願百分之百提供我庇蔭乘涼之處,只要我肯與他結婚,或許,這是我重新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不能再自私任性了。所以我決定和他到澳洲,過全新的生活,再造一個美滿的家庭。」
采芸歎了口氣,搖搖頭,坦白道,「從前,我太年輕,凡事以自我為主,從不替別人著想,這種處世的態度,使我在工作上無往不利,一帆風順,但從唯中、亦晨的身上,我知道在婚姻、家庭上,我是徹底的失敗了。」
電話兩端此時陷入沉默。梨雯不知該如何安慰采芸,采芸也沒料到自己會哭出聲。
過了一會兒,采芸打破僵局說道,「聽說你與唯中要結婚了,我祝福你們,希望你們白首偕老。他是一個好男人,但是我把他錯過了。希望你能彌補我曾經欠他的。還有,我的孩子,拜託你多費心了。」
采芸與梨雯並不認識,但她的這番告解,不但解脫了她多年的桎梏,也安了梨雯的心。
梨雯聽了她這番自白,實在不知該跟她說些什麼,她不能代表唯中,采芸與他之間的關係,梨雯也不便發表任何言論。
「你放心去澳洲吧!亦晨、亦晴,我一定會像自己的孩子般愛他、教育他。也祝福你—切都好。」梨雯說。
「請讓亦晨、亦晴跟我說聲再見好嗎?」采芸哽咽的要求。
梨雯要亦晨、亦晴來聽電話,兩人都不肯,梨雯向他們保證只是向媽媽說再見就可以了,亦晴順從的做了。
亦晨免為其難的拿起電話。
「亦晨,」采芸心碎地叫著他的名字,「媽媽要去澳洲,可能不回來了,你跟妹妹要聽范老師的話,媽媽祝你和妹妹快樂的成長。再見。有空,請爸爸和范老師帶你們來澳洲找媽媽玩。亦晨,再見!」她幾乎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媽媽再見。」亦晨掛上電話,鬆了一口氣。
梨雯很感慨,孩子的感情是純真而直接的,萬萬傷害不得,否則,親如母子,也要形同陌路人。
采芸的電話才掛上沒多久,范母打電話來了。
「梨雯,唯中快回來了,你想好了沒?」范母滿懷希望地問她。
「螞,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打算,您就別瞎操心了,好不好?」梨雯對於母親這種幾近壓迫式的關懷,快令她窒息了,甚至沒辦法再多加思考。
「這樣關心就叫瞎操心,哪天如果你獨自啃噬自己頑固的後果,才真要教我傷透了心。」范母不悅地說,「你這死腦筋,究竟遺傳了誰的壞因子?怎麼老是轉不過來。好好聽著,范梨雯是個健康無礙的人,美麗高雅端莊又賢慧,誰說配不上孟唯中?哼!綽綽有餘。」
「媽,你到底說完了沒?我這十天已經聽你的嘮叨,聽到耳朵快長繭了,你饒了我吧!」
「你如果答應嫁給孟唯中,我就放你一馬。」
「如果我不呢?」梨雯故意氣她。
「你別故作清高了。不敢拖累人家?到時候孟唯中娶了別人,每天看人家出雙人對、恩恩愛愛,你才是會嘔血。還有,你受得了鄰居的閒言閒語嗎?我就不相信,鄰居不知道你們這種暗渡陳倉的把戲。如果你們有圓滿的結局,鄰居會認為這是美事一樁,但如果你們沒結婚,或者孟唯中跟別人結婚,鄰居惡毒的話就出籠了。你能忍受別人以低賤的眼光看你,視你如唯中丟棄的破鞋子嗎?還有,你能忍受鄰居對著你的孩子指指點點嗎?別把立軒逼回到偉俊那兒,他是個敏感的孩子,不要傷害他的心靈。」
范母說中梨雯的弱點了,她沉默不語。
「好好想一想,」范母乘勝追擊,「假如你真的能忍受孟唯中和別人結婚,不怕傷害他那已經傷痕纍纍的心,那你就拒絕他吧!屆時,你在綠柳山莊會住不下去,我也不會再度收留你,讓你—輩子活在悔恨孤獨中。」范母說完,即憤怒地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