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雯聽到這些又臉紅了。
唯中摟著她的肩,打開車門,禮貌地對她說,
「HONEY,請上車!」
坐在車內,梨雯覺得好難為情,她不禁伸出雙手掩住自己酡紅的雙頰。唯中上車後,扭開音響,流暢的小品音樂充斥整個空間,氣氛顯得十分融洽。
「孟醫師,我……」梨雯張口欲言。
「叫我唯中。」帶有一絲命令,一絲溫柔的口氣,讓人無法拒絕。
不經思索地,梨雯脫口叫道,「唯中。」話已出口,她才曉得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落入他的陷阱中。
「HONEY,有什麼事嗎?」他親暱的問她。
「我……我忘記了。」被他的態度與氣氛引起的化學變化所影響,她真的忘了想跟他說的話。
「沒關係,想起來再說。」唯中邊說邊轉頭看她,「放輕鬆些,我只是一個男人,一個想追求你的男人,不是豺狼虎豹,不會吃了你。只要以你最自然的方式來看我就行了。All right?」
梨雯心想,就因為你是一個男人,一個對我幾乎有著致命吸引力的男人,我才無法輕鬆看待。她真的很想告訴他這個事實。
不過,他已夠得寸進尺了,再讓他知道他所帶給她的莫名悸動與吸引力,她可能就要棄甲投降,毫無抵抗的能力了。他們還不夠瞭解彼此,她不能這麼快就淪陷。
第五章
孟唯中帶梨雯來到一家氣氛優雅的日本餐館。
這家餐館迥異於一般的日本料理店,裝潢是簡單明朗的西式風格,在這裡看不到榻榻米與紙拉門,唯一的日本味是滿室流洩的日本輕音樂與道地的日式料理。
侍者見到他,熱絡地招呼著,「歡迎光臨。孟醫師,今天想來些什麼?」
唯中落坐後,轉頭問她,「飲食有禁忌嗎?」
梨雯搖搖頭,對於吃,她一向是來者不拒。
於是,唯中熟練地與侍者邊聊天邊點菜。
「你常來嗎?」梨雯見他似乎與侍者挺熟稔的。
「這家店的老闆是我小時候的鄰居,他父親送他去日本讀書,書沒念完,倒是帶回一個手藝一級棒的日本老婆。為了不辜負日本太太的烹調功夫,開了這家日本館子。我常帶朋友來捧場,亦晨、亦晴也常來。」
不一會兒,老闆果真過來與唯中打招呼。
「老孟,最近在忙什麼,怎麼這麼久沒來?」老闆拍拍唯中的肩,問他,「這位小姐是……」
唯中替他們互相介紹,「這位是范老師,我的女朋友。」唯中調皮地對她眨眨眼睛。「這位是葛大同先生,他父親為他取這樣的名字是因為『大同大同國貨好』,我們小時候都叫他『葛大』,因為我們一票眷村的鄰居,希望他能長『大』。」
葛大同聽到唯中如此介紹他,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老小子,你給我記住,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梨雯見葛大同的身高不足一八O公分,唯中又如此調侃他,甚感有趣。
「范老師,你好。」葛大同親切地招呼她。「老孟當了好幾年的單身貴族,是該有人好好的管他了。孤家寡人又帶了兩個小孩,我看他可憐,替他介紹好幾個女朋友。這老小子,眼睛長在頭頂上,老是嫌東嫌西的,氣得我真想把他大卸八塊,好好料理一番。」
「葛大,你夠了沒?每次我來這兒,你們夫妻倆在我面前演出限制級的動作,唯恐天下不知你們鰜鰈情深,想要以此刺激我,哼!門都沒有。別忘了我的職業,我可是老神在在的,豈可能被你得逞?」
葛大同肢體語言誇張,唯中與他毫不做作的唇槍舌戰,把梨雯逗笑了,氣氛顯得更輕鬆了。
「葛大,我難得帶女朋友來一次,你別在這裡當電燈泡好嗎?你簡直比路燈還亮呢!麻煩請你回去幹活好嗎?你再偷懶,待會兒大嫂拿著鍋鏟出來找人,恕小弟不相救哦!」
「老孟,你怎麼可以在范老師面前損害我的名節?」葛大說完話,拖著矮胖的身體離開了。
不一會兒,菜陸續上桌,大碟、小碟,大碗、小碗,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佈滿桌面。唯中請梨雯一一品嚐,梨雯也盡興地大快朵頤。
吃完飯後,侍者收走餐具,送上兩杯香味濃郁的現煮咖啡。
唯中滿足地拍拍肚子說,「吃飽了,真舒服。你的胃口很好嘛!幾乎與我不相上下。」
梨雯最怕人家說她會吃,被唯中這麼一說,她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道,「我本來就很能吃,怎麼樣?嚇壞你了嗎?」
「才不呢!我就是喜歡你這種不矯揉造作的個性。我曾帶來這裡的小姐,幾乎都淺嘗即止,我懷疑如此的吃法,怎麼可能吃飽?而且面對這種不敢吃的對手,吃起飯來還真沒趣。」
「我是吃飯至上。時間一到,肚子大唱空城計,我的習慣是放下手邊的工作,先吃飯再說。養孩子也一樣,吃飯的時候,我一定要他吃。小孩沒吃飯,比我自己沒吃還難過。」梨雯坦白道。
「是不是因為你愛吃,所以才對烹飪有興趣?」
「也不盡然,我喜歡看家人把我做的菜一掃而光,感覺十分有成就感。」她滿足的說。
「你常做菜嗎?」
「我家天天開伙,我不習慣吃自助餐。暑期例假日,我就弄一些較花時間的食物,帶回去給我娘家的人享用。所以,我爸媽、大哥、大嫂、妹妹,最喜歡我回家去,他們可以大快朵頤一番。」
「但願我也能有這個福氣。」唯中一副羨慕的口氣。
「那簡單啊!下回我多做一些送給你嘗嘗。」梨雯率直的回答。
「你別打太極拳,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唯中含情脈脈的看著她,「梨雯,告訴我,你為何離婚?我想多瞭解你。」
唯中認為她必定是從前次的婚姻中受到傷害,才會對愛情如此敏感,拒而不受,他要找出問題的癥結,並解決它。如此一來,他與她才有未來可言。
該來的總是會來,她料到唯中遲早會問的,一個離過婚的女人,男人不可能不想知道為何那會成為一個紀錄。
「那一點也不好玩,我早就故意把它忘掉了。」梨雯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帶過,她不想說,不想挖掘已然痊癒的傷痕。
「梨雯,別像駝鳥一般自欺欺人。每件離婚都是不快樂的,你不可能真正的忘記。」唯中一本正經地說,「我是誠懇的想瞭解你的過去、你的想法,不要對我封閉你自己。」
梨雯咬著下唇,內心掙扎不已。她不諱言自己離過婚,但除了她的家人外,沒有人知道她離婚的原因。她覺得那是她個人的隱私,毋需對外大肆宣傳。向不相干的人傾吐也於事無補啊,只會徒留給別人茶餘飯後談笑的把柄,對偉俊、對她都是一種傷害。她的婚姻孰是孰非,當事人瞭然於心即可,她不要別人以自身的標準衡量、判斷,評定這段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婚姻。
剛離婚時,學校的同事、學生有各種的猜測,梨雯不承認也不否認。時間一久,大家也就沒興趣再猜下去,就自然地接受她變成單親媽媽的事實。在當時,有各種不同的揣測傳出,她很痛苦。有人是真的關心她,有人純粹是抱著看戲的心情,惺惺作態的表示關切。這一切她都熬過來了。
這麼多年不曾去碰觸這個傷口,而今,這個要追求她的男人,竟要她說出來,他難道不覺殘忍嗎?
唯中見她的臉上閃現痛苦的表情,不忍心地說,「我知道要你說這些需要很大的勇氣。梨雯,勇敢一些吧!我不是在挖你的瘡疤,我只想知道你的痛處在哪裡,我才能替你療傷止痛,才能好好的愛你,補償你失去的,讓你重新擁有一份幸福。」
梨雯好感動,除了她的家人外,從來沒有一個男人令她感受到如此關愛、被呵護的感覺。此刻,她覺得自己是個完整的女人。獨自一個人承擔離婚的包袱,她累了,她是需要一個男人可供她依賴,但絕不是另一樁婚姻。
唯中好心疼,自己竟殘忍地逼她說出她不願談的話題,可是,唯有如此,他們才能更瞭解、更契合。所以,他狠下心來,他必須堅持到底。
梨雯閉眼沉思。心想,勇敢些,把它說出來,或許可以解決午夜夢迥時的痛苦與怨慰。
一會兒,她睜開眼睛,注視著唯中,緩緩開口道,「我與我的前夫李偉俊是經由媒妁之言介紹認識的,兩人平平淡淡的交往,半年就論及婚嫁。在當年,我以為婚姻的過程與模式大概就是如此吧!於是,我毫不猶豫的接受李偉俊的求婚。」
梨雯全身放鬆的靠在椅背上,些微抑制不住的眼淚溢出她的眼角,接著說,「但是,我大哥一直不太贊成,他與偉俊父子兩人是商場及扶輪社多年的朋友,他們的經營手腕,我大哥認為太不厚道,所以彼此並不欣賞,而在商場酬酢間,大哥耳聞偉俊有個交往多年的女友兼秘書,她叫雨柔,不知何故兩人分手,偉俊的秘書憤而出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