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搭他的車?才不呢!正要開口婉拒時,卻聽到父親語氣和悅的說:「那可就麻煩你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搭他的車!曲宓在心中作無謂的抗爭,但是,她還是得乖乖的上了齊傲的車。
「麻煩你了。」曲宓說的是這樣,心中卻是想著:你去死吧!臭高個兒。
「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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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曲宓送到國家劇院,齊傲的車速一直維持在高速。
沒有車篷遮護的吉普車在快速的前進下,迎面而來的強風吹得曲宓的長髮迎風飄揚了起來,在一個紅綠燈停下來之際,她無意間看到後照鏡中的自己。我的天!那束蓬亂的頭髮?!她想起了金庸筆下的金毛獅王。
她憤恨的伸手試圖把打結的頭髮撥順,只是談何容易?用力的扯了數下,仍是如同一句廣告詞——輕輕一「吹」又恢復原狀——黑毛獅王一隻!
看著她一臉凶神惡煞的對著自己的頭髮又拉又扯,齊傲不禁想知道,她是不是有傷害自己的習慣?不過,他聰明的沒說出口,免得待一會兒又給賞了一記,左右均衡一下!
忽地曲宓臉一沉,聲音冰得宛如來自冰穴。「下車!我要下車!」然後她近似歇斯底里的大喊:「我說我要下車!」
齊傲看了她一眼,把車子的速度減緩,並不完全停下來。他不喜歡大吼大叫,那是一種很野蠻的行為。車子一緩速,迎面而來的風緩了,說話可以輕鬆些。
「女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
他敢罵我奇怪?!這個該死的。自以為是的死沙文豬!憑啥說我怪?曲宓橫了他一眼,如果手上有任何攻擊物品,她會毫不猶豫的扔過去。
「通常說人家奇怪的人,那個人通常更怪!」她胸膛起伏,顯示她的怒氣填膺她心中的氣不單只是齊傲這個人,更氣父親的「有眼無珠」,明明一隻駑駘,卻給他瞧成千里馬?!還自以為伯樂一般的得意!
他居然是父親眼中的「了不起」人物?還常常感慨的說,有兒若齊傲者,此生無憾矣!
「通常自己怪的人,不會承認自己怪。」齊傲專心的開著車了,並沒有轉頭去看曲宓。
「你很能言善道?」曲宓不滿的感覺口落下風。她見他仍是文風不動的不回答她的話,不知怎麼,忽然對他起了好奇。
從沒有任何一個男子對她如此冷淡過,只有她不理人家的份,她知道自己長得夠令異性神魂顛倒,到目前為止,除了眼前這塊冰之外,沒有異性逃得過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而他——齊傲,居然能完全漠視她的存在。
有趣!心底升起一個好玩的念頭。
「我想……你也不見得能言善道,只是你有敏銳的觀察力,因此能一針見血的堵住對方的口,通常這樣的人不多話,」她瞄了他一眼,神情煞是可愛。「就像你——」
齊傲在一個紅綠燈停車之際,略有所思的側著臉看她,正巧捕捉到她一閃即逝的嬌俏神情。
這個女孩適合笑,她有一雙水造般的瞳眸,時時漾著水意,無論是淺笑抑或帶著危險訊息的笑意,那潭清泉就會匯聚,恍若隨時要滲出來一般,那股柔能化人!
曲宓張著眼睛訝異的看著他,在他毫不加掩飾的注視下紅了臉。這個男人的視線都是如此具掠奪性的嗎?當他發覺我注意到他在看我時,居然沒有把視線移開,反而神態自苦的繼續看著我?!
她有股想知道墨鏡下的那雙眸子是帶著什麼意味在看人的,可是……此刻她真的沒有勇氣伸下去摘下他的墨鏡她除了臉紅之外,身子也莫名其妙的抖了起來。
「你很冷?」齊傲問。
冷?不會。她垂著眼搖頭。
忽然她感覺到一陣暖意由肩上傳來,原來齊傲已將身上的外套覆在她身上。
「你——」曲宓訝異的感覺他的關懷。他究竟是什麼樣的男子?一身的冷傲寒氣,一臉的孤傲神情,這樣的人也有溫柔的一面?「你外套給我了,你不冷?」
齊傲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說:「你今天情緒不佳,別出去了,我送你回去。」
「你一向都是如此想什麼、做什麼的嗎?」以她的個性看到別人如此左右她,心裡一定大感不快可是這回她只提出疑問,並沒有不悅的感受。「我一向不太喜歡受別人左右,你並沒有徵求我的意見。」她說得淡然。
「此刻你並沒反對,不是嗎?」他仍舊回答得扼要、從容。
又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堵住了她的嘴。這個男人起了她莫大的好奇心,她想再見到他。要再見到他總要有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吧?
「你把我的大提琴撞壞了!」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不是嗎?要他還琴!
「今天晚上我把琴送過去。」
「不行!我的琴習慣自己挑,什麼樣的音質好壞不是店家推薦就行了。所以,在你付錢買琴的時候,別忘了帶我去選琴。」
「嗯。」
他似乎贊同了!曲宓心中得意的笑了。接著就等他開口的時間了。
「那麼……今天晚上六點我到你家載你去選琴,有空嗎?」
「好。就約六點。」
第二章
一身剪裁合宜的白色洋裝,一頭刻意梳理過的烏黑如瀑布般的秀髮……鏡中的女子就算脂粉不施,她的美仍是不容忽視,清靈透逸的出塵氣質教人一見就無法把視線移開。
曲宓側著身子打量了鏡中的自己,一切都感覺尚滿意之後,這才把擱置在梳妝台上的一對白色瓷花耳環戴上。
今天心情好,鏡中的自己看起來也格外的令自己滿意。她低了頭看表,五點四十五了,該下樓了。
當她翩然的出現在樓梯口時,曲震夫婦訝異的互望了一眼,心下均想:女兒平時穿著雖也講究,但是如此刻意還是頭一回。
光是看那束閃著流光般的烏髮就知道了。她一向喜歡把頭髮束成馬尾或隨意的往後腦勺一挽省事,今天竟會把頭發放下……唔……怪哦!
「小呆,今天晚上有約會?」陳亭儒試探的問。
曲宓笑而不答。
「是啊,你今天好漂亮!是哪個幸運者值得你作這番打扮?」若不是要約會,一向以輕鬆為主旨的女兒不會在樓上吹了近半個鐘頭的頭髮。
「才沒什麼幸運者呢!」她恬靜的一笑,「我只是心血來潮想改變個心情罷了。」
「心血來潮?」曲震哈哈大笑,「心血來潮的想交個男朋友改變心情?」唉!盼了半天,這天總給盼著了!畢竟都是研究生了,再沒交男朋友,他這老頭子可得要拉下老臉登報為女征夫了。
說也奇怪,女兒從幼稚園開始就有小男生獻慇勤,把點心、玩具都當成賄賂品送給女兒,國小、國中、高中、大學……一直到研究所都不乏男生追求,偏偏這姑娘對誰都不心動、愛理不理的,是誰有這能耐教女兒動了心,開始「女為悅己者容」?
「怎麼當人家父親的說這等話?」陳亭儒笑著輕責丈夫,「你啊,真是為老不尊。」
「我是關心女兒嘛!就這麼一個心肝寶貝,她的交友對像怎能不問個明白?」曲震笑著說,接著又問曲宓:「小呆,你的朋友爸爸見過嗎?」
「爸——」曲宓有些好笑的看著父親焦急的模樣。「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是要去約會。」立場不說清楚,屆時鬧了笑話她可承擔不住。「那個人只是要帶我去挑一把大提琴,因為他把我的琴撞斷了,理應賠我的。」
「齊傲?」曲震訝異的叫了出來,「他要陪你去挑琴?」他忽地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女兒。心底忽地起了個夢想——若是他倆能成為一對兒,那是再好不過了。
他心中如此想時,妻子心裡也納悶著。只是和齊傲去挑把琴,以女兒的個性,若無其他特殊因素不太可能花時間刻意的裝扮才是,莫非……
夫妻倆很有默契的交換了一個令曲宓倍覺不安的笑容。曲宓坐立不安的看了下表。
「我和他的的時間到了。」她匆匆的逃離了那個令自己如坐針氈的客廳。
離開了父母的視線才鬆了一口氣。曲宓低垂著臉搖了搖頭,喃喃自語的說:「想到哪兒去了嘛!」一個抬頭赫然發現齊傲不知何時已來到,正悠閒的倚著車子看她。
一身黑衣勁裝的他冷傲中帶有危險氣息。頎長的體格、修長的腿的他佔盡了視覺優勢,隨便一個姿勢都優雅而帥氣。
「你來多久了?」曲宓故意看了一下表,「正好六點整,我沒遲到。」
齊傲聳了下肩,仍是惜話如金的沒開口。此刻的他沒戴墨鏡,一雙純黑色的眸子深邃得如同兩潭不見底的井一般,幽幽深深的緊扣著探視者的心。
這雙眼睛是曲宓在齊傲身上找到惟一有些熱度的地方。冷井是不該有熱度,但是,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些許……也許是錯覺……不管是錯覺抑或是事實,那股熱度卻足以挑起她內心深處的些許情愫——那情愫被她上了一把鎖,深鎖著她自己不想去理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