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曉禎用力地點了點頭,淚滴跟著重重墜落。
他心疼地輕輕摟著她。「好了,別哭了,既然幸福就要開心一點。」
「哥……你一定要來參加我的婚禮。如果你不在我身邊,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什麼也不能對哥哥說,只期盼最重要的那一天,他能陪伴在自己左右,給她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我當然會去,妳又不是不曉得,從小到大妳每一項要求,我哪次沒有答應過妳?」黎湛憐惜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溫柔地安撫著她,就像小時候一樣。
「謝謝……」能夠得到哥哥的諒解,她心頭那塊大石總算放下了。「湛哥,進來坐一下,住一晚再走吧?」不想太快和親人分開,黎曉禎拉著哥哥的手臂撒嬌地道。
「不了,我還得趕回日本。」他依依不捨地摸摸她的臉,不放心地叨念。「已經很晚了,妳進去休息吧!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有時間就早點回日本,媽很想念妳。」
她露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知道了,那你要小心一點。」
黎曉禎凝望著他坐進車內,看著他開出巷外,直到再也見不到那盞車尾燈。
臉上帶著鬆了一口氣的笑意,她走回主屋,想進房間休息,卻赫然發現樓弈正一臉陰沉地站在主臥室門口,目光灼灼,彷彿要在她身上燒出洞來──
第九章
「你……怎麼了?」感覺他更勝以往的暴烈怒氣,黎曉禎困難地出聲。
他一把攫住她的雙肩,將她重重抵在牆上──
「妳該死的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他們的婚期就在三個月後,她竟然還敢背著自己和外面的情夫相見,甚至在他家門口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
要不是他今天回來拿換洗衣物,天曉得她都趁自己外宿公司的時候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像她這樣,一再侵佔他的心神,瓦解他所有理智,如果這也是她玩弄男人的手段之一,那麼,她該死的成功了!
因為他見鬼的在乎她!就算明知她只是玩玩,對自己也已經失去興致,開始另結新歡,他還是沒用的捨不得放開她……
「好痛……你放開我!」黎曉禎被他用力抓住肩頭,壓制在牆上,痛得臉色發白。
他到底是怎麼了?還是她又做錯了什麼,他才這樣粗暴地對待自己?黎曉禎強忍住盈眶的眼淚,想不出自己究竟哪裡惹他生氣。
「這麼依依不捨,怎麼不會請人家進來坐坐?」終於他緩緩開口,聲音因為過度壓抑而顯得低嗄。
黎曉禎一時反應不過來。「誰?」忽然之間,她恍然大悟。樓弈一定是誤會她跟湛哥的關係了!
「不是的,你誤會了,他……」她情急地解釋。
然而她還沒有說完,樓弈已經撲向她,狂暴地啃吻她柔嫩的唇瓣。
這個吻來勢洶洶,完全沒有一絲絲的溫柔情意,他毫不憐香惜玉地蹂躪咬傷她的雙唇,藉此發洩心中無法排解的挫敗與憤怒。
他有力的臂膀使勁地箝制住她,黎曉禎完全沒有掙脫的力氣,只能任他在自己的唇上、身上肆虐──
「妳是我的、妳是我的!」他低吼,動作依舊粗魯,像是故意要弄痛她,好讓她也嘗到自己的痛。
感受著他強烈鷙猛的佔有慾,黎曉禎伸出手環住他的頸項,將臉埋進他的肩窩,默默承受一切。
自己一時無心的謊言,到底傷他們多重?讓他們陷入這越掙扎越不可自拔的泥沼,卻仍毫無聽覺……
但是,如果這一切從頭來過,她想自己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她寧願貪圖這飛蛾撲火般的短暫歡快,也不願他的心底,從沒有過她的身影……
憎恨,又何嘗不是一種讓他深深記憶的情感?
激情退去後,樓弈翻至大床的另一側,黎曉禎則靜靜地轉過身背對著他。
樓弈懊惱地耙了耙一頭亂髮,後悔自己太過衝動。剛剛他真的是氣瘋了,竟然做出這種粗暴佔有她的野蠻行為!
望著她纖柔脆弱、微微顫抖的身軀,他清了清嗓子,坐起身輕拍她的手臂。
「曉禎?」然而一見到她的模樣,他的臉色立即大變!
情況不太對勁──她弓起背,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雙手緊緊環抱自己,像是正在忍耐什麼極大的痛楚,臉上毫無血色、佈滿冷汗,豆大的淚水正一顆顆從眼角滑落……
樓弈這才發覺,自己掌下碰觸的纖細手臂,溫度低得嚇人!
「曉禎,妳、妳哪裡痛?」他一時也慌了手腳,下床來到她這一側,蹲在她面前焦急地間。
黎曉禎勉強睜開眼睛,氣若游絲。「痛……我的肚子……好痛……」她緊咬唇瓣,彷彿光是吐出這幾個字,就已經花去她抵抗疼痛的力量。
肚子痛?剛才自己真的弄傷她了?!樓弈悔恨交加,立刻從衣櫥拿了乾淨的衣物替她套上。
「再忍耐一下,我馬上送妳去醫院!」他的動作極其輕柔,深怕一不小心會害得她更加痛苦。
然而,當他掀開薄被,正欲打橫抱起她時,卻發現有大量暗紅色的鮮血從她下體緩緩流出……
「曉禎……妳、妳在流血?!」他愣愣看著那驚人的血量。
懷中的人兒毫無動靜,樓弈連忙查看她的情況,發現她雙眼緊閉,臉色透明得像是隨時會消失。「曉禎,曉禎?妳醒醒!」
但她早已墜入深沉的黑暗之中,再也聽不見他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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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做了好長好久的惡夢,黎曉禎終於漸漸轉醒。她的意識越來越清晰,感覺下腹部已不再絞痛,但身體卻仍清楚地記得那可怕的折磨。
四周似乎有些吵雜,她皺了皺眉,想動動酸僵的身子,可是就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大哥,你也未免太熱情如火了吧?居然把曉禎整到要住院?!」突然間,她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
樓錚?她剛剛說了什麼?自己要住院?
黎曉禎奮力睜開沉重的眼皮,遲鈍地眨了幾下,才看清楚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圍繞在床邊的是以擔憂眼神注視著自己的樓氏一家人,而樓弈正坐在床沿緊緊握著她的手。
她認出這裡是醫院的病房,艱難地張口詢問眾人。「我……怎麼了?」話一出口,她便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難聽,像是有好幾天都沒有開過口。
樓母溫柔地拍拍她的手安撫她。「妳差點流產,不過幸好胎兒總算是保住了。醫生說妳的身體太虛弱了,情緒又不太穩定,這樣對寶寶不好喔!都已經當了一個半月的媽媽,以後要更小心,知道嗎?」
黎曉禎愣愣地點點頭。一個半月?那不就是她和樓弈到日本去玩的時候?
感覺手被握著的力道緊了緊,她下意識地轉頭望向樓弈,他正以熱烈的眼神凝視著她,眼眶有些潮濕。
她失神地盯著他瞧──他有多久沒有用這樣溫柔的眸光看她了?那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她幾乎以為,自己再也不可能見到了……
樓母仍在一旁喋喋不休。「我就說嘛!怎麼可以把事情全丟給禎禎呢?現在累出問題了吧?唉呀──」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大叫一聲。「這下婚紗的腰身可得改寬一點才行啦!咦?女兒妳幹嘛推我?我……」
「媽,讓他們小倆口單獨聊聊吧!咱們別做電燈泡了──」樓錚翻了個白眼,用力拉著母親退出病房。
兩顆電燈泡終於退場,樓弈伸手為她撥開散亂的髮絲。「妳……感覺怎麼樣?還會不舒服嗎?」他的語氣極輕,像是怕會嚇著她似的。
「還好……」她仍然十分孱弱,臉上也還未恢復應有的紅潤。
看著這樣脆弱無力的她,樓弈心疼得胸口都快裂成兩半。
「對不起,我太衝動了,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誤會妳……」他不自在地頓了一下。「妳還在昏睡的時候,妳哥來看過妳,我才知道……」他才知道,原來那天他打翻醋罈子的對象,竟然是自己的大舅子……
樓弈的臉上出現難得一見的赧色。他居然連自己在日本最大的合作對象都認不出來!都怪那天夜色太暗,而他又太過疑神疑鬼。
曉禎只是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過錯,都是他太過冥頑,說什麼也不肯相信她,要是孩子或她任何一方因此出了什麼差錯,他一定會痛恨自己一輩子!
「樓弈……」黎曉禎回握他的大掌,柔聲說道:「我愛你。」雖然還有些使不上力,但她仍努力露出要他放心的甜美笑顏。
樓弈動容地拉起她的手送至唇邊,印下一吻:「我知道。」
她綻出鬆了一口氣的笑。太好了,她的心情總算能被他完完整整地接受,沒有誤解,也沒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