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我還是會再call in進去。」對方愜意的說。「反正我是條哈巴狗……附帶一句,男人在你眼中都是狗,不是嗎?」
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連她最喜歡賜予男人的封號都知道。
「沒錯,我就是這麼認為。」她不客氣的反擊。「而且我還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我下個月會出書。你若對這方面感興趣,歡迎你去買一本來看,書名就叫做——」
「男人,狗的好兄弟。」他代她說完。
「沒錯,就是這個書名——你怎麼知道?」她愣住。
「猜的。」對方低笑。「好了,今天就戰到這裡為止,我們明天再繼續。」「喀」一聲。
對方就如同藏鏡人,來無影、去無蹤似的消失不見,徒留導播興奮的聲音。
「多了0.5個百分點,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可以提前領年終獎金了!」導播不知道哪裡冒出這個神秘男子,老愛跟謹言打擂台。但他很感激他,希望他明天再來……不,是每天都來。
相對於導播一臉興奮的表情,楚謹言的心情可謂是壞到最高點,差點沒氣爆五臟六拊。
從她上節目以來,還沒遇過這麼難纏的對手,看來她不小心不行了。「呵呵,果真是『男爭女斗』,貼切極了。」
她已經夠不爽,身邊的蕭茜茜還在一旁揚風點火,掩嘴偷笑。楚謹言冷冷的看她一眼,在起身的時候,假裝不小心掃到放置於左手邊的水杯,潑了蕭茜茜一身。
「抱歉,我真是太不小心了,請原諒我。」然後,就抬頭挺胸,走出攝影棚。
開玩笑,她不只會跟男人鬥,跟同性斗也很厲害,不要小看她!
第五章
接連幾天,楚謹言都是在戰火中度過,一來一往,打得不亦樂乎。開啟戰端的,當然是那個每天固定報到的混帳。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有辦法反擊,一會兒說她的論點不合理,一會兒指出她談話內容的矛盾處,儼然是上山找「碴」,非把她斗回老家不可。
當然啦,她也不是省油的燈。除了不斷反駁他提出來的反證之外,還忙著建立新事證,看誰比較高竿。說真的,她實在很討厭接到他的電話,可導播又不許她掛他電話。如此連續一個禮拜下來,她已經累到受不了,收視率也飆高到不得了,聽說電視台經理還打算頒張獎狀給她,以褒揚她對節目的貢獻。
這是什麼跟什麼?她壓根兒就不想理那個男人。那男人狡猾又無聊,每天以捉弄她為樂,煩都煩死!
「唉。」拿起桌面上的卡片輕歎一聲,這幾張卡片大概是她最近生活中唯一的樂趣,她的神秘愛慕者真是越來越熱情,教她不心動都不行。
瞧瞧這一張卡片都寫了什麼?
Vincere glorissaments nella sua bellezza!(為了她的美麗,我會光榮的征服她的!)
這是卡拉夫第一次看見杜蘭朵,想去猜謎時對他父親說的話,當時他父親正苦苦哀求他不要自動去送死,因為根本沒有人能猜出來。
征服,多自大的字眼啊!雖然結局的確如他所講,杜蘭朵最後被愛情征服,但還是令人很不舒服……
再看看這張。
她把另一張相同款式的粉紅色卡片抽出來,這是她喜愛這個神秘愛慕者的另一個原因,她喜歡一致性。
這張卡片上面寫著:
Io vedo suo fulgido volto! La vedo!(我能看見她那輝煌的臉!我看見她!)
Mi chiama! Essa e la!(她正在叫喚我!她在那兒!)
這也是他執意要去敲鑼猜謎之際,被三位大臣命人把他拖走時,所發出的怒吼。每一句都像控訴,但聽在女人耳裡,卻是最美麗的詩篇,每一句都訴說著愛情。
愛情啊……
緩緩地放下手中的卡片,楚謹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幻想起愛情來。她應該是很實際的,如今卻被這些卡片和花攪亂了一池春水,置身於五里霧中。
算了,不想了。
她小心地收好桌面上的卡片,將它們擺入小抽屜放好。難得一個星期天,不應該老做一些費腦筋的事,應該放鬆自己。或許泡杯咖啡,或是聽聽音樂,都是不錯的放鬆方式,再不然看看書也可以……
楚謹言正要回房間去拿本有關於心理學的書下樓閱讀,才跨出第一步,大門外頭就傳來一陣鑰匙互相撞擊的聲音,想必又是她那天才小妹。
「午安,你又買些什麼書回來?」楚謹言不傀是她小妹肚子裡的蛔蟲,對她的習慣,摸得一清二楚。
「啊?二姊,你嚇了我一跳!」冷不防被嚇著,楚慎行拍拍胸口。「我今天只買了幾本書,而且都是拍賣品哦。」價格上不必擔心。
「真的?」楚謹言懷疑地看著她的小妹,不太相信她的話。
「真的!」楚慎行疾聲保證。「有家書店要結束營業,就把所有庫藏書都拿出來拍賣。你看這本『瘋狂的教化』就打五折,別的書店現在還在照原價賣呢!」
原價一本兩百七十塊錢的新書,現在只賣一百三十五塊,聽起來是滿划算的,不過……「我好像在車站前的『流當書』專賣店中看過這本書,只賣六十九塊。」楚謹言相當無情地把實情讓她小妹知道,果然立刻引來尖叫聲。
「真的嗎,我又買貴了?!」楚慎行無法接受這個打擊,虧她還特地花了兩百多塊的計程車費才找到那家店,結果竟然買貴?
「不愧是凱子行,買什麼都比別人付出更多的錢。」楚謹言毫不留情的攻擊她的小妹,楚慎行早已呆掉,無聲墜入凱子的深淵之中。
「還有呢,凱子行?」楚謹言語帶嘲諷的問她小妹。「你還買了哪些書?」
「凱子行」是他們全家御賜給楚慎行的外號,因為她買什麼都比別人貴,壓根兒就是殺價白癡。
「我……我還買了『易經』。」楚慎行慌慌張張的回神。「這本易經是用白話寫成,淺顯易懂,而且打三折……啊!!」
好端端的,她突然大叫起來。
「這本書的書皮破了!」她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似地在原地蹦個不停。
「打三折的書,你還指望它是完整的?」楚謹言冷眼睨看她小妹的幼稚行為,懷疑她幼稚園沒畢業。
「但是它至少不必破成這樣啊!」整個書背都掀起來。「我剛剛在書店的時候,明明就有檢查過才買的,難道……是另外一本?!」
楚慎行哎哎叫,迷糊的程度,早已超過楚謹言所能忍受的範圍。舊恨新仇再加上連日來在電視台所受的氣,全集中在這一刻爆發。
「你夠了沒有?!」楚謹言生氣的大吼。「為什麼你做事永遠都這麼不用大腦,老是凸槌?」
「二、二姊!」
「而且我真是受夠你那些書!」楚謹言繼續吼。「家裡能塞的地方都讓你塞滿了,衣櫃、櫥櫃、甚至是鞋櫃,沒有一個地方沒有放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托爾斯泰投胎到我們家來,再不就是拜倫重返人間,才會買了這一屋子書!」
「我是很希望成為拜倫,二姊你怎麼知道?」楚慎行十分驚訝她二姊的sense,她還以為她一點都不瞭解她呢!
「我不知道!」楚謹言狂吼。「我只知道你的書買得太過分,又沒賺什麼錢,行為舉止簡直就像一個瘋子!」
「二姊,藏書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怎麼能這樣說我?」楚慎行抗議。
「羽化成仙也很神聖,你怎麼不乾脆跟天使借對翅膀飛上天去,再托夢告訴我餓死的滋味如何?」光會作夢。
「二姊!」說話怎麼這般惡毒?
「我拜託你,回到現實好嗎?不要再作些毫無意義的夢。」楚謹言疲倦的勸道。「從你決定當言情小說作家開始,寫過幾本書,被退過多少稿子回來?你自己會不清楚嗎?」還一直在作夢。
「我已經出了八本小說了。」情況沒像她說得那麼糟,也是有成績的。
「對,花了三年的時間。」楚謹言無情地頂回去。「三年寫八本小說,就算是讀者有再好的記憶力,也會忘記你。更何況你的東西一點都不市場,怎麼再衝刺?」
國內的言情市場是很現實的,十本以內沒闖出名堂,之後也不必想了。除非是突然打通任督二脈,驟然開竅;或是勉強自己去迎合大眾的口味,否則要做一個堅持理想的作者,是難上加難。
楚慎行當然也心知肚明這一點,她之前的稿子都是因為這個理由被退回來的。這是她心中的痛,她二姊為何一定要提它?
「這跟我買書有什麼關係?你不要張冠李戴,蠻不講理。」不願意承認自己就是她二姊口中那個沒用的人,楚慎行索性轉回話題。
這可惹火了楚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