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指握緊空酒杯。等著吧,等他解決衛羿帆,就輪到這死洋鬼子!
班諾頓陰笑著,扯下睡袍扔在地上,手下立即雙手呈上嶄新的范倫鐵諾襯衫,他轉身一邊更衣一邊走進室內。
「我的確如你所言般寬宏大量,所以我會寬宏大量地放了你,不通知警察來抓你。」背對阿修羅,他含諷地拋下一句,「快滾吧,地頭鼠。」
阿修羅重重放下酒杯,忽然說:「班諾頓先生,您剛剛描述的一切實在太傳神了,因為這是您的親身經驗嗎?」
班諾頓緊繃身體,緩慢地轉過身,「你說什麼?」
他眼神閃耀著揣測,「據我所知,先生到台北的第一天就暴露了行蹤,原因是攻擊了不該攻擊的人。」
見他冷沉著臉色,阿修羅狡猞地繼續說:「我們雖然不是夥伴,但卻有共同的仇人,不是嗎?」班諾頓冷厲地抿著唇下語,他挑眉,確定自己猜個正著,便趁機越說越過火,「還是說衛羿帆給了您太多苦頭吃,您已經怕了呢?」
「別以為激將法對我有用。」班諾頓慍怒的目光駭地射向他。
「您誤會了,我只是想告訴您,衛羿帆有弱點在我手上。」阿修羅微笑,奪回主控權。
「那傢伙詭計多端,他會有把柄在你手上?」班諾頓陰沉地瞪著他。
「衛羿帆是沒有,但他的女人有。」阿修羅詭笑。這幾日來,他不光只是逃,還搜集了不少情報。
「靳雨施?」對這武藝超群的女人仍印象深刻,他冷哼,「少說大話,她只消一拳就足以打倒你,你還沒抓到她,她已經先逮住你扭送警局了。」
「如果我有辦法讓她乖乖跟我走呢?」阿修羅的眼神兇猛嗜血,像一隻迫不及待噬人骨血的野獸,「先利用靳雨施威脅衛羿帆交出貨,再綁起他,一刀刀割下他的肉,讓他嘗遍疼痛,等待鮮血流盡而死,這個計畫聽起來如何?」
斜陽夕照,腳踩著穿流不息的車潮,佇立在罪惡的頂端,班諾頓眉頭深擰地思索,而阿修羅卻閒適地躺進安樂椅中,替自己又倒了杯白蘭地,他呷口酒,抬眼笑睇班諾頓,彷彿在譏嘲他的膽小保守。
「你要我怎麼幫你?」班諾頓陰驚地開口。
「盡您所能嘍!」最好能幫到最後,你的一切盡都歸我。阿修羅聳聳眉,唇邊勾起一抹笑,沒將話說完。
軍火掮客算什麼?!殺了班諾頓,坐擁他的財富、享受他的富貴、霸佔他的勢力……哼!小小的軍火掮客哪能滿足他?軍火的買賣,他阿修羅照樣能幹,而且絕對會幹得比這個膽小鬼更有聲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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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積雲陰沉沉的,夏日午後,雷陣雨狂洩,澆濕酷熱的台北盆地,悶濕的空氣叫人心浮氣躁。
衛羿帆有事去警局,靳家兩老登山未返,鋪著楊狾怐漫M室裡,靳雨施今天要教授的是兩個問題學生,光聽兩人的對話,她就頭大。
「喂,既然你拜到大姊頭門下,好歹也得叫我一聲師兄啊!我入門可比你早十多年ㄟ。」李岱智邊蹲馬步邊指導後輩。
羅娜娜馬步蹲得紮實,斜臉瞧了他一眼,紅唇微啟,「呸!」
「呸?!」他駭然回應,「你呸什麼呸?」
「歐吉桑,你嘛幫幫忙!」她一臉下屑,「入門比我早就了不起喔?那台灣選人瑞當總統就好啦!」
阿娘喂!又叫他歐吉桑。李岱智退而求其次,「你不叫我師兄就算了,至少不要再叫我歐吉桑,我才二十八歲耶。」
羅娜娜斜睨他半晌。「你騙人!」她哼,「二十八歲哪會這麼臭老,還吹那種髮型,你落伍得很嚴重喔。」
「這、這種髮型有什麼不好?」他手指顫抖地比著自己高聳斜傾,染成金黃色的半屏山,扭頭問靳雨施,「大姊頭,我這髮型很落伍嗎?」
她額頭黑線降下。豈止落伍,根本過時!但她仍敷衍地安慰他,「不會啦!你喜歡就好。」真是沒營養的對話ㄟ。
「聽到沒?大姊頭說不會。」李岱智抬高下巴,炫耀地猛甩他的半屏山,甩得頭皮屑滿天飛。
「那是因為大姊頭自己的髮型也落伍啊!」她好直接地批評。
靳雨施聞言青天霹靂。她落伍?她明明穿著時髦入時,一點也不落伍!
羅娜娜接下去的話更勁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綁單辮,還以為是大陸妹咧,嚇死我!」
她才嚇死她咧!靳雨施虛火上升,真想把這小妞吊起來拷問,她哪裡像大陸妹啊?哪裡像了?!
「不過,大姊頭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再叫你阿姨了啦!」羅娜娜笑盈盈地說,「你是我的老大嘛!我當然要叫你大姊頭啊。」
哇哩咧!靳雨施眼角抽搐。她該感謝涕零嗎?才不咧!她只想掐死她。
匆地,門鈴響起,她掃視了兩人一眼。
「好了,別鬧了。」她端出大姊頭的威嚴,「馬步蹲夠,開始交互蹲跳,待會我回來看到誰偷懶,誰就倒大楣!」
訓完話,撐起傘,她穿過庭院去應門,大雨打濕院內花草,樹影萋萋、水窪泥濘,門一開,恰一道閃電劈過,青光乍現後,是一身陰驚的阿修羅。
「好久不見了,靳小姐。」他面目可憎地微笑。
「來見我幹麼?你該見的是警察。」她奇怪地瞪著他。
阿修羅油腔滑調地說:「比起警察,我更想見你呀。」
她懶得跟他廢話。製造槍械、草菅人命,這種人根本是雜碎。
「如果你不曉得警局在哪,我很樂意送你去。」她冷言,一手持傘,另一手施展擒拿就要收服他。
「你不想知道害死靳雲行的主謀下落嗎?」他站得直挺,末動半分。
他話一出,靳雨施赫然停手。
「你說什麼?!」她駭問。雨聲隆隆,但她聽到了,且聽得很明白,她雙手揪起他的領口,沉聲問:「什麼主謀的下落?你給我說清楚一點!」
「謀殺靳雲行的販毒組織首腦。」他一字一句緩慢地說著,十分享受她驟然蒼白的臉,「你不是找了他很多年嗎?我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傘落地,風一吹,滾到榕樹下,驟雨打濕靳雨施全身,卻打不濕她胸腔債起的驚駭。有人知道謀殺她哥哥主謀的下落,而這人正站在她面前……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她面無血色,眼神尖銳地開口。
阿修羅挑起眉,「因為我若是進了監獄,這個秘密將永遠沒人知道,我討厭警察,沒好心到幫他們破案。」望著靳雨施,他揚起一抹奸惡卻肯定的笑,「你不會希望兇手永遠逍遙法外吧?」
「他是誰?」她冷冷地問。
「我不能在這裡告訴你。」他搖頭,眸中帶著一股高深莫測。
「你說謊!」她語氣寒冷,黑眸中儘是一片冷肅,「等我將你逮進警局,你就會乖乖說實話了。」
「靳雲行不是死在車輪底下的。」阿修羅匆道,這句話彷彿一道閃電貫穿靳雨施,她越聽越戰慄,他清晰且遲緩地又說:「他閃躲得宜,僅受了輕傷躺在路邊,但主謀卻下車,用一把貝瑞塔M84F手槍,分別射穿他手腳關節,最後貫穿他的腦部,腦漿橫溢,他當場死亡。」
「你怎麼會知道?」她嗓音顫抖、臉色慘白。這秘密,被柯霖他爸封鎖,當時承辦的刑警被要求守口如瓶,就連柯霖也不知道。
阿修羅微微一笑,「那個人在酒後跟我炫耀,說靳雲行死前是怎樣對他跪地求饒、是怎樣苦苦哀求、是怎樣害怕到屁滾尿流……」
「住口!」她大吼,「住口!你住口!」她瘋狂咆哮,聽得心好痛,彷彿悲慘棲身塵土下的哥哥再度被狠狠蹂躪。
她不能忍受有人這般污蠛她哥哥,殺了她也不能!
「他在哪裡?那個該死的人在哪裡?在哪裡?」她扯著阿修羅嘶吼,炙熱的胸膛有一把傷痛的火,任雨水怎麼淋,都無法熄滅。
敞開車門,他行禮如宜地說:「請跟我來吧。」
盯著座車,靳雨施睜大的眼,從長睫毛上不停地垂落雨滴。
羅娜娜與李岱智躲在和室紙門後遠遠觀望,他驚懼地問:「那個男人怎麼長得好像社會新聞裡的通緝把啊?」
看到靳雨施上了阿修羅的車,車身駛遠,羅娜娜大感不對勁。大姊頭不是嫉惡如仇的嗎?怎麼會上阿修羅的車?她應該把他揍扁扁送警局啊!
「喂!羅娜娜,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李岱智皺眉瞪她,想想又說:「真的長得很像ㄟ,他是大姊頭的朋友厚,叫他去上電視參加那超級明星臉啦,鐵定最高分!你說對不對?」
「啊麥吵啦!」羅娜娜火大,一把推他去撞牆,她則忙著掏手機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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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政署刑事警察局裡,衛羿帆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螢幕,凱撒則神色凝重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