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醫生給我配了新藥,先吃吃看效果如何再說。」
岑晶斷然拒絕他的建議,只因她內心尚存顧忌。她不想再進去「祥類」聽到任何關於他們的一切!就算已經過去,提起她仍然會胸口刺痛不已……
「可是,萬一試了又不行,那你不是白白多忍受痛苦?」對她的病十分心疼,翟昊晟不忍再見她承受折磨。「知道嗎?每次你一不舒服,我都希望能代你承受,就算你不心疼自己,那就算是為了我吧,再去檢查一次好嗎?」
「真的不用了,我懂你的心意。」
岑晶感動地依偎緊貼他的胸膛,娓娓道出想法。「在心理沒有復建完成前,我不想碰觸任何你的過去。你放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會小心——」
「哎……我已完全走出從前,你更不該困住自己啊!」翟昊晟無限感慨。
「給我多些時間,相信我可以徹底擺脫陰霾。」
「加油,我全力支持你。」無暇顧及兩人走在紅磚道,他用力贊緊她,熱烈地封吻她的迷人雙唇——
「昊晟……」熱吻停歇,岑晶迷 雙眸望住他。「等她出院我就要搬出來。」
「你搬出來?這樣好嗎?那畢竟是你的家!」翟昊晟並不贊成她的做法。
「其實,所有一切都如往常,我跟她早無任何情愫。就算住一起,你和她仍然可以維持過往『母女』的關係!」
「你想的太簡單了。」她不以為然搖頭。「既然我知道這段過去,怎麼樣也不能當做沒發生過……何況,你說的情嗉已了,是你的認定而已。『她』可不這麼認為——不是嗎?」
「你還在擔心?」翟昊晟突然有種無能為力的悲哀。「還要我怎麼證明,怎麼努力,你才願意相信我?」
「問題不在你啊,我只是沒辦法跟她同一屋簷下,然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地過日子——」岑晶心意堅決,絲毫沒有餘地。「她身為岑太太的名分不除去,我又能奈何?,所以她不走,那就我走!」
「好吧,既然你已經有了決定,我馬上幫你找房子。」他妥協點頭,興奮建議道:「或者乾脆我們結婚吧,一起住不就得了?」
「討厭,誰要嫁給你啦?你慢慢去等好了!」
「哦?是嗎?請問我要等多久?」翟昊晟喜歡看她嬌羞的樣子,忍不住逗她。
「我不怕等,反正我有的是耐心,如果你不怕皺著臉皮當新娘的話……」
「哼,真是賴皮鬼!」
羞紅雙頰的她握起粉拳往他身上猛打,但心頭的甜蜜滋味不可言說,岑晶知道自己實在太愛太愛這個男人。
只是某些心理障礙沒有排除之前,她沒辦法說服自己將終身托付出去。
☆☆☆
回到家,岑晶走進廚房,看見芳嬸正忙著燉雞湯,不解問:「是誰要喝的?」
「小姐,這屋子裡不就你和太太嗎?」芳嬸似乎不太諒解地數落。「唉,都是一家人,就算有什麼天大的不愉快,也不能像仇人似的不相聞問吧?」
「是她?怎麼沒聽說她要出院呢?」岑晶擺明不高興。「唉,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回來。」
「小姐,你實在太任性了。好歹她是你的繼母啊,人家車禍傷得那麼重,做晚輩的你探也不去探一下,現在人家康復出院,你非但沒上去問個安,還說這種話?真是的,你老爸要是知道……」
「好了!芳嬸,很多事情你不知道,請你不要隨便評論。何況,我已經夠大,不必再像訓孩子一樣教訓我!」
「小姐……對不起,我一直把你當自己人,可能說話過分些,可是,我想到老爺……」芳嬸眼眶紅潤低下頭,無限感懷道:「倘若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和太太這樣水火不容,不知多難過……」
「唉——該怎麼解釋?」
岑晶瞭解芳嬸對父親的忠心耿耿,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只軟下語氣安慰。
「別難過啦,芳嬸,你對岑家的用心我很感激。剛剛我的態度是沖了點,你別難過了,先顧好這鍋湯,阿……阿姨還等著呢!」
「嗯,我會。」芳嬸拭了拭眼角,不忘拉攏兩個女人。「小姐,我還是要多 嗦幾句去看看太太吧,女人家受了傷,沒個貼心人在旁安慰,也夠可憐了。」
「我知道。」岑晶隨口應和道:「有空我會去看看——芳嬸,我的麥茶呢?!」
「冰箱裡。早上我才幫你燒好,我知道你只喜歡喝當天燒的。」
芳嬸打開冰箱取出麥茶,倒滿一杯遞給岑晶。
「哇!好冰涼啊!還是你燒的茶好喝,我要是哪天沒喝就渾身不舒服呢,謝謝芳嬸!」
「別客氣,只要你喜歡就好。」
岑晶端著涼涼的麥茶,邊喝邊往自己臥房走,心裡仔細盤算著,該如何度過必須同一屋簷下的過渡時期——
她慢慢舉步往樓梯上爬,竟有一陣的昏眩感漸漸瀰漫,從一點點的搖晃,很快地她雙腿發軟、意識慢慢模糊,然後胸口感覺一陣用力縮到不能呼吸的緊窒……
殘存的意識裡,她想到醫生說的話,身體體質改變,可能讓過敏的體質更容易過敏——問題是,作息已經夠正常的她,到底還有什麼因素可以改變,還變得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摔倒在樓梯上,她抓住扶手掙扎著不要滾到樓下去,一面拚命張大口想呼吸,用力再用力吸氣……
然而,緊縮的胸腔不願放過她,無論如何張大口就是吸不到空氣!
「救……」氣若游絲的她連救命都喊不出來,僅剩的些餘力氣只夠撐住緩緩下滑的身體——
最後,她連支撐的力量都沒有,咚咚咚地滾下了樓梯,頭部撞到堅硬的雲石地板,劇痛刺激她睜開眼睛
晃動模糊的眼簾映入一張蒼白、瘦削、駭人的笑臉——是剛出院的錢碧嘉!
不知何時開始,她就一直站在自己房間門口,靠著樓梯靜觀岑晶的痛苦掙扎,像是看電影似的,默默欣賞她瀕死掙扎的苦難表情……
岑晶跳動微弱的心逐漸變冷,最後的一眼似乎告訴她某些答案,然而錢碧嘉陰惻的冷笑也像是通知她知道又怎麼樣?反正也來不及了……
當濃密的長睫完全覆上她美麗的雙眼,在廚房裡忙碌的芳嬸,才因聽見外面不尋常的巨響出來查探。
「小姐!小姐!你怎麼啦?天啊——來人哪!小姐昏倒了!快來人啊——」
芳嬸一見岑晶倒在冰冷的地板,一臉蒼白毫無血色,剎那間慌了手腳,不知所措地只知道呼天喊地,待錢碧嘉慢條斯理、好整以暇從樓梯上施然走下來,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岑晶,才對著失神的芳嬸大喝道:
「你光叫有什麼用?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啊!」
「喔——對!對!快叫救護車,我去打電話。」芳嬸彷彿大夢初醒,顛仆著腳步去打電話。
錢碧嘉裝模作樣走到岑晶身邊,用力拍著她白嫩的頰邊。「醒醒啊,岑晶——你快醒來啊……哼,這下子,你總沒辦法阻撓我的好事了吧?」
「小姐,你千萬要撐著點!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你一定要振作啊……」
打過電話回來的芳嬸哭喪著臉,撲伏在岑晶身邊,不停向天祈禱。
不多久,救護車駛近傳來刺耳的聲響,錢碧嘉光站在一旁,冷靜看著岑晶被抬上擔架,看著沒了意識的她被推進車裡。
儘管面無表情,錢碧嘉的內心可是得意洋洋,她佯裝緊張的聲音打電話給翟語冰。「語冰不好了,岑晶不知怎麼搞地,突然在家裡昏倒了!」
「什麼?她昏倒了?現在呢?她要不要緊啊?」
「不知道啊,剛剛救護車才來把她接走,應該是送到你們家昊類的醫院——語冰啊,麻煩你先幫我去看看好嗎?」
「好,我先通知昊晟,待會兒馬上趕過去!」翟語冰很有義氣地允諾。
☆☆☆
「到底是什麼原因?她一直都很注意身體,也很乖的按時吃藥,為什麼會突然嚴重發作?」
翟昊晟抓住親自來關心病況的二哥,情緒激動久久不能平復!
「本來她就是氣喘患者,說不定剛好接觸到什麼、刺激她發作的東西……」
尚未追查出真正原因的翟昊類,只能憑經驗推測。「別急,你等一下,馬上可以查出結果。」
「等?我還有時間等嗎?她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呈現休克了,一個人好端端地說倒就倒,除了謀殺之外,還會有什麼其他可能?」
他不能接受才分開短短時間,心愛的女人便躺在醫院與死神搏鬥。
「你先冷靜下來,現在做任何推斷都沒用。有你二哥在,岑晶不會有事……」
得知這個意外,翟語冰急忙帶著小女兒趕到醫院,看到翟昊晟的暴怒和焦躁,彷彿又見當年翟家另一愛情故事的翻版——
比如,翟昊類面對墜樓危急的於蘋,也是如此啊!
「大嫂,你說我怎能冷靜?」翟昊晟對著翟語冰訴說委屈。「好不容易,她才願意接納我,我們幸福美滿的人生才剛要開始,她卻在死亡邊緣掙扎,難道我的感情路注定崎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