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你最討厭了。」被看穿意圖,夢唯對羅鵬年扮個鬼臉,然後重重地關上門,以表不滿。
隨著關門聲,羅鵬年臉上的笑容隨即收斂起。
「坐。」他招呼陳郢傑。
「是。」陳郢傑依言坐在羅鵬年對面,坦然磊落的承受著地打量的目光,只見羅鵬年暗暗點頭,初步評估,算是過關了。
「陳郢傑,對嗎?」
「是的,伯父。」
「唯唯說,你是她的學長,今年幾年級了?」
「三年級。」
「三年級?那可真是辛苦。」羅鵬年道。
不明白羅鵬年話中的含意,陳郢傑沒有做聲,定定地回視羅鵬年,等著他表明他的意思。
真是個沉著的孩子!羅鵬年眼裡多了分讚賞。
「在這麼關鍵的時候,談感情好嗎?」羅鵬年進一步暗示。
「伯父反對我和唯唯交往?」陳郢傑反問,因為是意料中事,倒沒有太大的反彈。
說實話,見到自個兒女兒遭人輕薄,對那佔便宜的人不飽以老拳就算客氣的了,羅父肯這麼和顏悅色地和他談話,他已經覺得受寵若驚了,哪還敢奢望他會贊成他和唯唯交往?
「不。」羅鵬年出乎意外地搖頭,「我信得過唯唯,因此,我從不干涉她交朋友的自由。」
「那……伯父問這話的意思是?」
「唯唯這孩子性情孤僻,並不容易和人交朋友,除了惠萍,你是她第一個帶回家來的朋友。對她而言,你該是特別的。尤其她又允許你『親密』的行為,教我不得不憂心,她是我妻子拼了命留給我的寶貝,我不想她受到任何傷害。當然,你們現在還年輕,要你就此許下諾言未免太強人所難,就算你真的許下承諾,我也不可能會相信,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准……」就像他的妻子,身為婦產科醫生,他怎麼也沒想過他的妻子居然會難產而死。
一如往常,想到愛妻,羅鵬年就神情黯淡,如果當初不是為了搶救那三胞胎,如果當初由他親自為愛妻接生,該死的!如果那天不是除了他,只剩下實習醫生,如果孩子不要提早出來報到,如果妻子不要堅持保住孩子……或許……或許,她就不會死!
「伯父,你怎麼了?」陳郢傑喚著失魂落魄的羅父。
「沒什麼。」羅鵬年搖搖頭,擺脫感傷,唯唯一直對自己的出生害死了母親感到內疚,他不能再加重那孩子的愧疚了。
「伯父,我知道我年紀太輕,不足以讓你信任地將唯唯托付給我,但是請你相信,我對唯唯是認真的。雖然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但是我喜歡她,並且打算喜歡她一輩子。」陳郢傑義正辭嚴地向羅鵬年宣告他的感情。
羅鵬年笑了,好個自負的孩子!
「我說了,我不干涉唯唯交朋友的自由。如果唯唯對你的霸道沒意見,我當然也不會反對。」
「謝謝伯父。」陳郢傑沒料到會如此輕易過關,顯得有些喜出望外。
原本還以為以他和唯唯剛才引人誤會的行為,羅父就算不極力反對,多少也會刁難他一下的。
羅鵬年看著欣喜的陳郢傑沉吟了一會兒,拉過一旁的公事包從裡頭拿出一盒東西遞給他。
怎麼突然送他東西?陳郢傑納悶地接過一看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向羅父。
「不要誤會,給你這個,是以防萬一,不是鼓勵你用。」羅鵬年扯了下唇,「不要以為我給你這東西,是默許你去做,因為如果你做了,對像又不巧是唯唯的話,我不會因為這東西是我給你的就手下留情!如果你做的對象是別人,那麼就表示你對唯唯並不忠貞,那你們自然也就沒有交往的必要了,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郢傑哭笑不得地看著手上的東西,然後看向羅父,「那你又何必給我這東西?」
「年輕人血氣方剛,血氣衝上頭時,什麼威脅都有可能變成馬耳東風,總是得防著點保險。我可不要唯唯為了一時的意亂情迷而躺上我的手術台。」羅鵬年道。
「我不會。」陳郢傑為他的暗示漲紅臉。
「不會當然是最好。不過呢!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還是請你隨身帶著,以策安全。」羅鵬年道,不是他愛杞人憂天,實在是在醫院看多了,現在的年輕男女觀念開放,又容易擦搶走火,什麼責任全拋在腦後,等結果出來了,才一個個苦著臉上醫院找醫生幫忙。唉!真是傷身又造孽呀!「預防重於治療」的口號喊了這麼久,怎麼一點成效也沒有呢?只不過是隨手帶個小雨衣,真的有那麼難嗎?
「隨身帶這個會教人誤會的。」陳郢傑抗議,這要讓人看見了,他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是正當的觀念,有什麼好誤會的?」、
「可是我又沒打算要做。」陳郢傑反駁。
「沒人叫你用啊!就像你帶錢出門,難道就一定得花光才行?」羅鵬年道。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這……這是保險套耶!」
「我當然知道這是保險套,不然我拿給你幹嗎?」羅鵬年好笑地說。
「我帶這個在身上,好像我隨時準備做這種事一樣,我又不是色狼。」
「你觀念錯誤哦!大部分的色狼是不會隨身帶保險套的。而且就是因為大部分的人都跟你一樣想法,才會有那麼多人跑到醫院要求墮胎,還有更多的人因此惹上性病,所以,你這種觀念是很要不得的。」羅鵬年適時給這小伙子機會教育。
「可是,隨身攜帶這個,也有可能會因此有恃無恐,原本可以克制下來的,卻因為有這個護身符而放任自己衝動行事啊!」陳郢傑提出相反意見。
「你說的當然也有可能,不過,為了不怎麼可靠的自制力而拿生命當賭注,不是很蠢嗎?先別說受孕的幾率,光是性病就夠可怕的了。萬一要是因此而染上愛滋病,不是更得不償失嗎?」羅鵬年語氣沉重地說。
「可是……」
「我希望你的自制力超強,但是我不想拿唯唯來賭,更不想當個專制的父親,禁止你們單獨相處,所以,這是我惟一的要求,請你隨身攜帶保險套。附註一點,不准用到它。」
「是。」無法否認羅鵬年的話,陳郢傑只好窘迫地遵命了。女朋友的父親送他保險套,說出去大概沒人會信。陳郢傑望著手上的保險套苦笑。
他是血氣方剛的青年耶!光是瞄一眼花花公子就覺得要噴鼻血了,唯唯的父親居然還送這種東西給他。
第七章
「你說什麼?學長現在人在你家?陳郢傑學長?」惠萍不敢置信的程度好像夢唯告訴她在她家客廳的是劉德華一樣。
「你可不可以小聲點?我的耳膜差點讓你震破了。」夢唯苦著臉將話筒拿離耳邊,對著話筒抱怨著。
「好啦!好啦!」惠萍雖然降低音量,口氣仍難掩興奮地直追問,「你老實說,你說今天下課後有事,叫我不要等你,是不是就是要和學長約會?你什麼時候和學長在一起的,我怎麼不知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那是怎樣?」
「我以後再告訴你啦!你現在趕快過來把我救出去再說!」
「羅爸不是已經答應你今晚來我家過夜了嗎?你直接過來不就得了,幹嗎還要我去救你啊?」
「拜託,陳郢傑現在在我家耶,我爹地有可能這麼晚了還讓我跟他一起出門嗎?當然要你過來當保證人了。」
「什麼啊?你還要跟學長出去?現在已經十點多了耶!」
從惠萍不贊同的口氣,夢唯知道若是不把事情說清楚,惠萍非但不可能來掩護她出門,甚至有可能一掛電話,馬上打電話給她爹地,讓她出不了大門。
「顧霆把人帶走了,我再不去把人找回來,事情會很嚴重的。」夢唯簡單地說。
「顧霆?你真的被他給纏上了?」
「你聽說了?」夢唯苦笑,消息也未免傳得太快了吧?
「這麼說是真的了?」惠萍的聲音聽起來快昏倒了,「你怎麼會惹上他那種人?」
「這事說來話長,我以後再跟你說。現在最要緊的是,你快點過來救我出去找人,不然就慘了。」
「找誰?這麼重要?」
「沈至剛的妹妹,她被顧霆當成我,帶回他家去了。」
「就是跟你長得很像的那個……叫……柔柔的?」
「對!現在你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了吧?」
「會很嚴重嗎?可是翟峻說紅聯幫幫主雖然不怎麼贊成顧霆和你交往,但是如果顧霆堅持要你的話,他還是會尊重顧霆的意見,不會一意孤行的。而且,如果他們知道弄錯人後,更不可能會對柔柔怎麼樣嘛!有什麼好緊張的?」惠萍樂觀地說道。
「柔柔有心臟病,明天就要開刀了,你說嚴不嚴重?」雖然愁眉不展,夢唯仍注意到惠萍話中透露出的一絲線索,「翟峻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