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他向你埋怨我反對?」啟鵬才聽到一半,就已經忍不住爆發脾氣道:「他怎麼不去想一想,憑我們的交情,我之所以會有意見,一定是有我充分的理由呢?媽說當年大哥還在世時,她就不是很贊成他娶商宜君,因為那個女人城府太深,交友也太複雜,但她對於下一代的婚姻,向來不願干涉太多——」
「是啊,」司奇故意跟碩人打個眼色,再瞄向啟鵬說:「不然也不會由著某人在遇到真正人生伴侶的十年前,就糊里糊塗的先結了一次莫名其妙的婚。」
「駱——司——奇——」啟鵬拖長了聲音叫道。
「緩和一下氣氛嘛,瞧你凶的,接下來換我說給碩人聽好了。」司奇說著就朝碩人續道:「後來威鴻大哥過世,商宜君找上阿姨鬧過幾回,起先謊稱她懷有王家的骨肉,其實根本子虛烏有,然後又到當時還只是縣議員的馬進興先生辦事處去,說她有內幕消息,知道害死她男友的兇手,就是馬進興。」
碩人的臉色頓時轉白,並立刻按上丈夫的手,與他交換了瞭然的一瞥。
「現在你曉得啟鵬為什麼會沒對你談起個中原委了,因為我們擔心商宜君也會像三年前的他一樣,把你當成仇人的女兒。」
「就算真是如此,羽嫣口中那位僅僅是在高雄開了間珠寶店的姑姑,應該也不至於有辦法傷害到我才是。」
啟鵬把臉埋進雙掌中沉聲道:「但她的姑丈卻有理由、也有可能傷害到程勳。」
「商宜君後來嫁給了誰?」碩人的一顆心已經不斷的往下沉去。
「江昭正。」司奇一個字、一個字清楚的說。
「我的天啊,是程勳的叔叔。」碩人倒抽了口氣嘶聲道。
「對,正是程勳的親叔叔,這樣錯綜複雜的關係,讓我們想不擔心也難,偏偏羽嫣對於她姑姑的過往,乃至於姑丈是誰,好像都一無所知,也就難怪會弄得『海』面生『風』波了。」
「駱司奇,看我們兄弟闖牆,你好像很樂的樣子?」啟鵬抬起頭來,狠狠的瞪住他說。
「你和程勳什麼時候兄弟闖牆了,我怎麼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一隅裡一杯接一杯的喝,告訴孝安羽嫣和你就像他人生天平的兩頭,缺誰都不行,但他實在不明白你到底不滿意羽嫣哪一點,難道是因為你太看重他了,所以直覺的認定全天下的女人都配不上他。」
啟鵬聞言不禁一怔,碩人隨即乘機低語:「你看你這脾氣,一急起來就什麼都亂了,連程勳也冤枉在內。」
「另外我也猜到有個人一定會在這裡生悶氣,如果我不趕快過來,萬一他待會兒發起瘋來,罵老婆打小孩,那我乾兒子和他媽媽豈不遭殃?」
碩人忍不住笑了出來,等看到丈夫一臉悻然兼尷尬,苦撐與下台兩難時,和司奇就一起笑得更大聲了。
「對了,」司奇一邊笑,一連掙扎著開口說:「差點忘了告訴你,程勳叫小高開的,全是你那幾瓶上好的陳年美酒。」
「什麼?」啟鵬終於也無法再忍下去的爆笑開來。「好傢伙,倒真是會拐著彎『回報』我。」
「我們乾脆一起到一隅去找他吧,」碩人提議道:「順便也把羽嫣接出來,我想最好的辦法,還是把所有的疑問都當著程勳的面,直接問羽嫣。」
啟鵬覺得不妥的話還來不及出口,司奇已經先斂去一臉的笑容說:「不成,現在已經不能問她了。」
碩人與丈夫對看了一眼,再一起望向他問道:「為什麼?」
司奇默默無語的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個白色信封來遞給碩人。
「這是……?」她一邊打開信封,抽出裡頭的信紙來,一邊繼續問司奇。
「今天傍晚直接投進我家信箱裡的,孝安還不知道。」他的聲音又低又沉。
啟鵬和碩人僅花了十秒鐘不到,就一起看完了那封由電腦列印出來的信:
感謝雷孝安開道迎商
我們會給她和孩子一個痛快
還你獨身的自由
「下午就接到這封信了?」啟鵬既驚且怒。「而你剛剛居然還能在這裡跟我插斜打渾,駱司奇,你開什麼玩笑?」
「啟鵬,」司奇把住他的臂膀,冷硬堅定的說:「對方就是想看我們自亂陣腳,你知不知道?而且開玩笑的人不是我,是寄出這封信的人,光憑他敢拿孝安來威脅我,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他!」
在兩個男人低聲密談起來當中,碩人的心卻猶自紊亂不堪的掙扎著:羽嫣真的是有所為而來的嗎?如果真的是,那要教已經對她投注了真情摯愛的程勳,怎麼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呢?
她猛然打了個哆嗦,實在是想都不敢想啊!
第八章
「喏,全部幫你準備好了,你過來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漏帶的。」羽嫣指的是攤了一床,她整整花了兩個鐘頭,才幫他「定案」下來的上山行李說。
「哇,商小姐,」剛剛洗完澡踏出浴室,身上仍冒著蒸汽的程勳笑道:「你以為我要登的是喜馬拉雅山嗎?這麼多東西?」
「有備無患嘛,寧可背重一點,也好過到時山上天氣變了,找不到衣服穿啊,是不是?啟鵬說山上的氣候多變,你們二十多年前會發生山難,就是栽在這個疏忽上。」
「啟鵬長、啟鵬短的,」程勳搖頭笑道:「我還在氣他一個禮拜以前的有話不直說哩,你倒先跟他同聲同氣起來了。」
「因為他的話很有道理呀,」羽嫣將衣服一件件的拿起來看。「馬上就要過年了,過完年,第三屆新科立委隨即要召開院會,你哪裡會有時間籌備婚事?更何況這棟房子也馬上就要夷平重建,等房子蓋好,我們再結婚,雙喜臨門不是更好?」
把原來的住處讓給羽嫣之後,程勳就搬到碩人的娘家,即馬進興立委生前的老家暫住,至於重建計劃,是早在半年前就交由王朝企業旗下的建設公司設計好的,並已挑定黃道吉日,這幾天便要破士動工。
「好什麼?他害得我沒有辦法娶得老婆好過年,要我對你繼續『可望不可及』,你還說他好?」程勳坐在床沿仰望羽嫣,並一路數落啟鵬的「罪狀」說。「程勳,」羽嫣紅著臉咬道:「他們全部是在為我們著想,你也知道的,不是嗎?」
「現在知道了,那晚可『郁卒』得很,其實他大可以把後來跟你通電話時所說的理由,先分析給我聽,我當然也想有寬裕、從容的時間,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一趟永難忘懷的蜜月。真搞不懂原來可以簡單解決的事,他為什麼會一反常態的把它弄得那麼複雜。」
「他說是因為你宣佈得倉促,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又怕你會以為他還在記恨你當年曾力阻碩人嫁給他的事,所以才會語無倫次,等到理清思緒,你人卻已經不曉得跑到哪裡去了,只好趕快打電話給我,跟我解釋清楚。」
是嗎?望著羽嫣如萬里晴空般開朗的笑容,程勳心中的問號卻越發深濃起來。
讓他有更從容的心情進駐立法院,讓他們有更寬裕的時間來籌備婚事,這些理由或許可以寬慰本來就一心想博得啟鵬認同的羽嫣,卻絕對瞞不過與他情同手足的自己,尤其是最近司奇頻頻與啟鵬碰面聚會的舉動,更令他覺得非比尋常,他們到底打算在這次上山時,告訴他什麼呢?
「程勳?」
「嗯?」聽到羽嫣的輕喚,他趕緊應道。
「在想什麼?都出神了呢。」
「在想……想我們最遲在秋天結婚後,你可別跟孝安一樣,也立即傳出喜訊來,那明年三人變六人的『風影海之旅』,可又要泡湯了。」
「婚都還沒結,你就想到孩子去了,」羽嫣立時羞紅了臉說:「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吧?」
「怎麼?難道你不想幫我『後來居上』?」看到自己轉移話題成功,完全沒有讓羽嫣起疑心,程勳索性往下發揮道,「我們婚結得最慢,想先『做人』也來不及了,那當然得以量取勝,不管碩人和孝安再為啟鵬與司奇生下幾個孩子,我們都要急起直追,至少多上他們一、兩個。」
「什麼?我們三個人又不是生產機器,哪由得了你們拿來做比賽,要生不生,或者要生幾個,得看我自己的意願,我又不是你的財產,怎麼可以任由你規劃擺佈?」羽嫣佯裝生氣的擦起腰來說。
程勳卻伸出手來,往她臂彎一勾,就把她拉到床上,並翻身支肘,將她鎮定在自己的雙臂當中。「你不是我的財產?這點馬上可以變更。」
「程勳,不要鬧了啦,你看才折好的衣服,這下全都——」
他俯身罩下,不容她有任何反抗的狂吻,一下子就封住她的嗔怨,並將她所有殘存的理智一掃而空。
程勳原本就只隨意繫住的腰帶鬆脫了,浴袍敞開,讓兩人之間的阻隔,很快的便僅剩下羽嫣身上的連身毛衣,而在搓揉摩挲間,程勳的手指也已經以著羽嫣甚至無暇意識的快速,隨著前襟扣子一顆顆的解開,立即扣住她胸前的蓓蕾,引發她教人心醉神馳的嬌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