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之間原先談的,本來就是銀貨兩訖的交易,需要談情說愛嗎?
帶著純粹享樂的心情,啟鵬吻起她來,便更加狂熱了,談情說愛可免,但縱情享受則多多益善。
為什麼這個男人光是親吻,就能讓自己屢受震撼,根本無力招架呢?
碩人的雙臂緊緊的纏上他的頸後,首次主動回應起他的吻來。
摩掌的唇、交纏的舌、昂揚的熱情,不但讓碩人恍如置身在一團火球中,意識迷濛,也讓啟鵬有暫時忘掉復仇的種種,把握此刻與她纏綿一番的衝動。
這畢竟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啊!
啟鵬的雙唇終於開始往下滑,修長一如藝術家的手指,更是已搶先一步的罩上她薄紗睡衣下的胸脯,輕輕愛撫著。
這是………這是………碩人臉紅得更厲害,心跳得更急了,身在這個時代中,對於男女之事,她當然不會一無所知。
但知道歸知道,和實際面臨,親身體驗,畢竟仍有段莫大,甚至還可以說是天壤之別的距離。
在遇到啟鵬前,她所接觸過的唯一一位男性便只有嘉竣,但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所擁有的,一直是溫馨恬淡的純摯感情,手牽著手走一段山路,幾個溫馨的擁抱,幾次淡淡的輕吻,便已是她和嘉竣青梅竹馬歲月裡的全部記憶了。
況且他走的時候,她才剛跨進二十一歲的成人門檻,嘉竣是個個性溫馴良善的人,常捏著她的鼻尖說:「小鬼,我在等著你長大呢。」
如果他沒有勿匆撒手人寰,如果在她已經長大的現在,他仍在人世間的話,那麼他可會像如今把她扣在身下的啟鵬一樣狂放熱情、霸氣十足?甚至………老天!他竟已吻上了自己的胸。
不,她相信即便嘉竣仍在世上,他所給予自己的,也絕對不會是這種令她亢奮難當的激情。
一個問題驀然閃進她腦中,讓她赫燃瞪大了眼睛,仰望天花板上那繪成星空,栩栩如生,彷彿就像頂上開了天窗的壁畫看,並瘋狂的自問:而我真正渴望的,究竟是嘉竣那種清淡平實的感情,或是啟鵬這種風起雲湧的激情呢?
她的思緒紊亂,但是她的身子在啟鵬老練的撩撥下,卻彷如脫韁的野馬,完全不聽她掌控的臣服於他的愛撫和親吻中。
接著碩人便驀然興起反抗的念頭,她不要,不要在自己的心思仍混沌不清的情況下與他結合。不要在今晚交出最重要的自己。
她要跟啟鵬說清楚,相信他也一定會諒解自己的心意。
碩人的十指穿進了啟鵬濃密的發問,由於他大膽含住她胸前蓓蕾的舉動,讓她體內竄流著酥麻的感覺,剎那間碩人竟不知自己究竟是想要推開他,或是牢牢的把他抱在懷裡了。
「啟鵬……」她咿唔著。
「嗯?」老天,她竟是如此的冷艷火熱,楚楚動人。「不要……」她在說服自己?或乞求啟鵬呢?碩人已經有點分辨不清了。「你心口不一。」吻完一邊,他隨即換上另一邊,猛烈的需索吸吮著。
「啟鵬,我求你。」有那麼一剎那,碩人真想全面放棄掙扎,完全聽命於他,任他支配征服,但是殘存的理智卻固執的提醒著她:這樣做。對啟鵬、對自己都不公平。
「求我什麼?」他赫然發現自己已有些按捺不住,想不到碩人竟能誘人至此。
告訴他,碩人催促自己:告訴他啊,跟他說你還沒有準備好,說以前你從不曾經歷像這樣……「嘉竣他從來一」
啟鵬原本幾已全部貼覆著她的身子陡然一僵,立刻撐起離開,臉龐也迅速罩上寒霜,兩眼更是冷冽如冰的盯牢著仍仰躺在床上,猶自迷惑的妻子看。
「啟鵬……」碩人被他看得心底發寒,終於翻身坐起,並捉起睡袍來掩住薄紗後若隱若現的胸脯。
「你看清楚了,碩人,我是你的丈夫余啟鵬,不是你那屍骨已寒的初戀情人。
「啟鵬,你誤會了,我只是想——」,碩人慌張的開口,卻沒有機會把話給講完。
「搞不清楚情況的人是你,碩人,再看清楚!這裡是我的家、我的房間,」伸手往前一指,他加重口氣強調:「我的床,而你,則是我的女人。」
他的女人?不是妻子,只是……女人?
承受著他憤怒的逼視,碩人只覺得自己一顆心正不斷的往下沉去。
「我不知道你剛才令人銷魂式嬌吟著求我,是想要求我什麼?」不顧她黯然的表情、受傷的眼神,啟鵬繼續滔滔不絕的往下講去:「也沒什麼興趣知道,套句你先前所講的話,我已經沒有胃口了。」
這是一對剛剛才結婚,而且讓外界又妒又羨的夫妻,理應出現在新婚夜中的談話嗎?
碩人突然有尖聲大叫的衝動,只得拚命咬住嘴唇,不肯再在他面更加的失態。
「但有件事你最好給我牢牢的記住,那就是睡在我的床上時,我的女人心裡頭只能想著一個男人一我,」她的臉色愈蒼白,他的指責便愈流暢,有種快意恩仇似的亢奮。「懂了嗎?碩人,我不要在我床上睡著三個人,無論是實質存在的,或心裡想像的,都不要、都不准。」
碩人忍不住自齒縫中擠出話來說:「齷齪、無恥。」
「是嗎?」他不怒反笑。「可你幾分鐘前還直在我懷中扭動著求我哩,其實你我都很清楚,你想求我什麼,對不對?」
她的心中沒了怒火,只餘悲涼,足她自己做的選擇,不是嗎?但她嫁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惡魔啊?
「放心,我以後永遠都不會再求你了。」
「是嗎?話不要說得太早、太絕,碩人,」突然俯下身來,狠狠捉住她的下巴道:「你會求我,你一定會再求我的.不過如果要我答應你,在求我之前,記注,最好先把其他男人的身影都排除掉,知道嗎?」
碩人用力掙出他的掌握,往後退至大床中間。
啟鵬已經完全恢復一貫的冷漠,他直立挺拔的身子,就好似她一輩子也掙脫不開的龐大陰影。「而在你肯定自己能夠做到床上只有我們兩人之前,我不會再重複方纔的蠢事,我會耐心等你……」他故意頓了一下再說:「求我。晚安了,我的新娘。」
「碩人,我看你從開飯後到結束,都沒吃多少東西,怎麼回事?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程勳關切的問道:「或是結婚兩個月來,你仍然吃不慣「皇宮」裡的伙食
皇宮?即便只是程勳一句醬通的嘲譴,仍讓碩人暗自低喃:皇宮?不,這裡根本就是一座用金錢所堆砌起來的監牢,而我則是那位永遠都休想重見天日的囚犯。
「你別操這麼多心嘛,程勳,我怕胖啊,現在哪個女人不流行讓自己成天都保持在半飢餓狀態呢?今天啟鵬以碩人生日為由,邀宴岳父盥她堅持加上的程勳,在盥娘家人難得相聚的時光中,碩人實在不想訴苦掃興。
其實話說回來,她又有什麼苦好訴呢?沒錯,在婚後這兩個多月裡.除了陪啟鵬出席兩、三次社交晚宴之外,她幾乎就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媳婦,天天都待在家裡頭。
但她並不感覺家居生活沉悶,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她個性本來就恬淡,再加上余宅與其說是座外人口中的「城堡」,還不如說是座收藏品極豐的「博物館」。
啟鵬收藏了不少中西出土的文物和名畫,這項雅好,應該跟他那位本身即為知名畫家,不過時至今日,碩人尚未得以一見的母親有關。
而一般大眾,對於她的深居簡出,恐怕都以為是她跟啟鵬仍在新婚燕爾期間,所以寧可侍在家中,多享受一下「兩人世界」的緣故吧?
又有誰能夠明白箇中的真相呢?明白他用炙人的凝視、挑逗的親吻、溫柔的關愛和得意洋洋的:「求我,碩人,只要你開口求我。」加諸於她的折磨?
叫她如何求他?在他面前,她還不夠狼狽嗎?
「你別聽她瞎說,程秘書,我想,碩人是想留些肚量吃蛋糕吧?今天畢竟是她的生日,對不對?」程勳還來不及說什麼,啟鵬已經走過來,環住了她的肩膀說。
「是啊,」碩人馬上順著他的話尾,改變話題:「有啟鵬的『照顧』,你還需要擔心我什麼?倒是你從今以後,身負大任,才格外需要注重飲食營養和日常的規律作息。」
剛剛在餐桌上,進興已跟女兒女婿正式宣佈將全力栽培程勳做為他在政壇的接班人,這件事雖早在碩人的預料期待中,但思及從政的漫漫長途,她又不禁即刻為程勳擔起心來。
「你說得一副活像我已經當選的模樣,八字還沒一撇呢,你怎麼曉得後援會那批人就一定也會支持我?所以啊……」程勳轉而對啟鵬道:「我看我們還是先切蛋糕好了。」
啟鵬點了點頭。「然後拆禮物,我希望碩人會喜歡我為她所精心挑選的第一份生他們一起往進興已在裡頭品茶的偏廳走去,程勳說:「她一定會喜歡的,就算你今年挑的,不合她的意好了,那也沒關係,反正你們還有長長的一輩子,你大可慢慢的討好她,是不是?余先生,更何況根據我的瞭解,要討好碩人.其實並不是件太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