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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祁慕

  「三舅公慢走。」師悖卿以袖拭淚,起身送他。

  等所有人都走光,她才鬆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眼光看向案桌新排上的牌位,她心中更加堅定。

  第二章

  「戢兒。」師悖卿推開練功房的門,揚聲叫喚兒子。「這是她和戰撼天唯的孩子,她可寶貝得很。」

  「娘。」戰戢頹坐在偌大的房中,眼神仍有些呆滯,原有的意氣風發全化在父親死亡的打擊中。

  「傻孩子,傷好點沒?」師悖卿見他有氣無力的模樣,立即走過去,蹲在他身旁心疼的問。

  「嗯。」他虛應一聲。

  「騙我,我看你一定連傷口都沒包紮。」她看戢兒的模樣就知道這孩子在折磨自己,不僅可能傷口沒上葉,只怕連護心丹都沒吃。

  戰戢沒有回應,思緒飄回到父親死亡的那一天。

  前幾天,他們父子自外地要回兵器城。路經一處林子,原本父子倆談天談得正高興,前方卻出現一個因被歐夾夾住腳而嗚咽哭泣的孩童,他一驚,想趨前救人,腳才踏出一步,便有一道細微的鈐聲響起。

  「戢兒小心,別過去!」細心的戰撼天聽見了,連忙出聲警告。

  但來不及了,戰戢已觸動存心為他父子兩人設計的陷阱。

  一瞬間,滿天的箭矢亂飛,他們拿起身上的劍快速揮動,織成一張密網擋去紛飛的箭,不知過了多久,箭矢逐漸少去直至完全消失,但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

  戰戢望向地上死去的孩童,心中一陣不忍,那孩子是無辜的,先是被拿來當釣餌,最後還被亂箭射死,到底是誰如此狠心?

  他和父親相望一眼,一同走近小娃兒身邊,然而他才碰到小娃兒的衣物便覺渾身麻軟。

  「爹。」他驚呼一聲,知道自己又中計,小娃兒的衣物被下毒了。

  戰撼天心底也有數,伸手點住戰戢身上幾個大穴,阻止劇毒蔓延至他的五臟六腑,接著扶起他,快速往前走,直到找到一問破廟,旋即運功為他扶毒。

  其實造是相當危險的,若有人或動物於此時攻擊他們,兩人非得受重傷不可,而敵方也確實打著這個乘人之危的主意。

  一個蒙面黑衣人尾隨他們來到破廟外,等到戰撼天開始為戰戢柱毒後,才輕聲踏進廟中。

  他們父子倆自然是發現了,但此時他們不能分心也無力抵抗。

  蒙面人故意在他們身旁繞了幾圈。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戰撼天明白已來不及為兒子扶毒,只好硬將戰戢身上的毒盡吸入自己體內,就在最後一刻,敵人揚手攻向他們,他們因為被迫打斷,而遭內力巨噬,兩人都受了內傷。戰撼天的情形更為嚴重,他身上除了湧人大量的毒外,又有內傷,此刻已無法控制流竄體內的劇毒。

  戰戢身上僅餘輕微的毒和內傷,他奮力舉劍,憑著一股真氣力拚。無奈力不從心,沒三兩下他已傷痕纍纍,眼看父子兩人就要命喪黃泉。

  蒙面人一步步逼近,就在這危急的時刻。外面傳來兩、三名男子的說話聲,蒙面人一驚,便沖天破瓦而去,戰戢和父親則陷人昏迷中。

  待戰戢醒來,他已回到兵器城,同時旁人也告知他一個惡耗回城後,他爹便因傷重不治而去世了。

  「啊!」想到這裡,戰戢心中一陣絞痛。

  師悖卿見狀,明白他又想起那件事,她強忍住心中悲痛,將兒子擁人懷中。「不許這樣,你爹不會怪你的。」

  這孩子自責得相當深,幾乎是想以死贖罪,但她不容許他如此,失去丈夫已成事實,誰也無法改變。她怎能再讓兒子以死謝罪?

  再者,兒子並沒有錯,保護孩子是每個爹娘的天性,今天換作是她,也會和丈夫作相同的選擇。

  「可是,我害死了爹啊!娘,是我害了爹!」戰戢憤恨的槌打著自己,他痛恨自己害死了爹,那疼他如命的爹。

  「住手!」師悖卿含淚抓住他的雙手。「你怎麼可以打我的寶貝兒子?他的命是我丈夫用命換回來的,我不准你打他,我不准……她是氣憤兒子不懂愛惜自己,枉費丈夫如此為他犧牲。

  「娘,您不怨我嗎?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當初小心一點,如果我沒有去碰那個小孩,如果……」戰戢閉上眼,一遍適鞭笞著自己的心。

  「閉嘴,不許你再說是你害死你爹的,即使如今你爹尚在人世,也不會贊同你這樣折磨自己,甚至折磨我!」她已經失去丈夫了,怎能再失去唯一的兒子?她在丈夫死前曾承諾,即使到死,她也會好好照顧兒子的。

  「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他們一家三口依舊歡笑如昔,無憂無慮。」

  「不要這樣,趕快把傷善好,別忘了你要代替你爹繼續把兵器城傳承下去啊!」師悖卿乘機將城主的重責大任交代給兒子,只要他有事忙,就會漸漸淡忘他爹的死亡。

  而為了不諳憔悴的兒子再遭受打擊,她沒把各親族反對的事告訴他,反正她已一肩擔下來,而且也順利將事情圓滿處理,沒必要再說什麼。

  「要我接掌爹的位子。」戰戢仍有些茫然的問著。

  「當然是你,難不成你還有其他兄弟嗎?別告訴我是你爹在外面惹來的。」師悖卿刻意說個笑,想緩和一下兩人沉重的情緒。

  「為什麼是我?」他害死了爹,怎能有這個資格?

  「你是准?你可是我們唯一的兒子,不是你還有誰?」戢兒是嚇傻了嗎?兒子繼承老爹的事業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雖然有一點小阻礙,不過她已向平了。

  「而且,這是你爹的遺願。」她見兒子仍然猶疑,連忙將丈夫的遺願說出來,好讓他接受。

  戰戢沒有搖頭亦沒有點頭,他看著師悖卿含淚卻強顏歡笑的模樣,明白她心中的痛不比他來得少,娘尚能如此堅強。全是為了他,他又怎能不為娘而勇敢一些?至少他得好好繼承爹辛苦了一輩子才創立的兵器城,不能讓爹娘失望。

  好一會兒,他終於點頭。

  「那麼,好好養傷,這樣虛弱的城主會讓人笑話的。」師悖卿從懷中取出護心丹交至兒子手上,看著他吃下後。便起身取來治刀傷的金創藥,細心的塗抹在他的傷口上。

  「娘……」戰戢毫無表情的任人上藥,他看向窗外。輕喊了她一聲。

  「嗯?」師悖卿輕應,並沒有停下上要的動作,也沒有抬頭看兒子,因為她早已淚如雨下。撐過之前的強顏歡笑,她的心早痛得不知所措了。

  「我會好好守護兵器城。不會讓它倒下的。」戰戢承諾的說。

  「嗯。」她欣慰的點點頭,兒子能這樣,她也無所求了。

  ◇  ◇  ◇

  自戰戢接下兵器城後,三年內兵器城的規模擴大將近一倍,讓當年反對的親族不再有話說。他們所製作的兵器,不僅供應平常人家和江湖人士,而且已大量製造來供應官府的需求,兵器城現在已是家家富裕、人人富足。

  所幸大部分的人並未因富有而息情,他們仍熱愛打鐵、鑄造兵器,特別是當戰戢又公佈新發明的兵器同或新的冶鐵方法時,他們更是樂不可支。

  「大家快來,城主又有新點子了。」一名路人經過公告欄下。赫然發現新的兵器圖,興奮之餘便揚聲吆喝大夥兒湊近來看。

  這也是兵器城內人們的特別之處。他們不自私,有什麼好的都不會私藏。大夥兒奔相走告,坦然得很。

  「這次是冶鐵的新方法,還是新的兵器圖樣?」站在較後方的人因為看不到,又急著知曉,便大聲問道。

  「是新的小型防身兵器。」前方的人快速的回應。

  一時之間兵器城的首要道路上迅速熱鬧起來,有人回去拿了紙筆開始抄錄,有人蹲在公告欄下細細的研究,也有三三兩兩的人吱吱喳喳的討論起來,每個人對這項新穎的兵器都有不同的見解。他們會採用自己覺得適合的方式鑄造,十天後,再拿著鑄造好的成品同聚在城主家的大院子等待測試,以求取最適宜的鑄造方式。

  此時,道路旁的小巷子口站著兩個不為所動的男子,一個身材魁偉,一看就知道是北方人,另一個則較為清瘦,但其眉宇之間的威嚴卻不可輕視。

  「這群人真是瘋狂。」申屠列嘖聲道。

  他正是那魁偉的北方人,一場因緣際會結識戰戢,恰巧他沒地方去,便賴在這兒不肯走,硬是留在戰家當起食客。

  「是你少見多怪。」戰戢看著大家爭先恐後的樣子,並不覺得特別。

  這是戰、師兩族的天性,他們對兵器有著無與倫比的熱情,雖然設計圖經常要經過三到六個月的時間才能做成真品,但他們熱愛那樣的過程,因此每一張設計圖都是人們的期待。

  「是嗎?我到一這兒有一年多了耶,」申屠列一臉疑惑。這一年多來,他總共只見過兩次這樣特異的場面,在其他地方可是不曾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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