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暈陶陶地傻笑起來,不依的輕拍梁霞衣一下:
「唉呀,說得好像真的能釣到王子一樣。要是真的能這樣,我一定會叫我老公提拔你的啦!好不好?」
這麼快就要論功行賞了呀?梁霞衣點頭,笑得很感激的模樣:
「那我的未來就靠你嘍,小妹。來,快把茶端進去,也許裡面有你的王子哩。」
提醒得好。小妹咻一聲遁向會議室去,想來是記起了裡面有不少帥哥呢,竟還杵在外頭浪費時間。
梁霞衣輕吹著手上的熱茶,決定喝完這一杯再上樓。
身後傳來穩而輕的腳步聲,是冰塊一號還是二號?思……是二號,因為二號卓然的腳步聲又更為機械化一些,所以梁霞衣大膽猜測完後,很快轉身道:
「還有什麼吩咐嗎?卓特助。」
沒錯,是卓特助。耶!她猜對了!不過……他平板的臉色在一瞬間又更沉凝了些,看來像是非常不欣賞她這種不穩重的行為。
他平常已經夠空白的表情,現在更像是熨斗熨過似的僵硬。她偷偷倒抽了口氣,外表卻依然保持甜甜的笑臉以對,絕不讓他看出她心裡正在砰砰砰地敲鑼打鼓,就等他快快吩咐完後,好上樓收驚。
像是懲罰她的輕佻夠了,冰山二號終於開口道:
「麻煩你將這些文件拿上去歸檔。」
「好的。」她接過他手上那疊文件,學他一副嚴肅剛直的表情。
他沒有馬上轉身回會議室,看著她,像是還有什麼話要說。她好奇等待,但是他只是撇了下嘴角,對她微點了下頭,還是沒說什麼,轉身就走。
奇怪的傢伙!她目送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於門後才收回。他是下是還有什麼事想麻煩她,但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聳聳肩。同事三個月,她始終沒能搞懂這兩個人。還是回辦公室工作比較實在啦!雖然她真的覺得這兩位冰山喔,實在應該善盡美化環境的責任,多多常笑才對。就算笑起來傻瓜兮兮也沒關係嘛!
像她家夏艷啊,從來不在外面笑的原因是她笑起來傻呼呼地,完全破壞她冷艷的美麗容貌;所以每次遇到好笑的事情,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飛奔回家瘋狂大笑,還曾經因為憋笑憋到昏厥呢!於是喔,一直認為自己娶到一位跟自己一樣冷若冰霜性情妻子的二姐夫丈千里先生,至今還在震撼中,三魂七魄還在宇宙漫遊,仍無歸位現象。
回到二十樓,才一踏出電梯門就被嚇了一跳!只因辦公室裡出現了陌生人。是誰呀?其它樓層的人嗎?不,不像,穿著不像,氣質也不像。這個身穿黑衣黑褲的男子……比較像電影裡所謂的黑社會人物……如果他再配備一副黑墨鏡那就像了個十成十了。所以他肯定不是「孟氏」的人,除非「孟氏」的事業觸角開始延伸向黑社會。
好了,這人不是公司員工,那他怎麼上來的?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她將文件抱在胸前,客氣而小心的問。
那個原本側著身、面向窗外的男子聞言看向她,身形沒動,仍是閒適的姿態,雙手置於褲袋中,像是訝異看到她,所以左眉(P.S.很濃的眉)微揚。而,僅僅就這麼一個動作,竟然令她雙腿當下軟了下來--被嚇軟的。
這個男人,很有氣勢,很有黑道大哥的氣勢!他不必做出冰冷邪佞酷之類的表情,就很讓人膽戰心驚了。哇!這時候她才理解,公司裡那兩位冰山先生其實長得和藹可親斃了,而她竟然一直無情的人云亦云,跟著別人誤會他們是南極冰山的代言人,真是太不應該了!她決定待會兒一定要懺悔三分鐘。
雖然腿軟,但仍是得善盡秘書的職責,問清楚此位大哥的來路……嗯,問一下應該下會被抬去種吧?
「請、請問……」
像是知道自己嚇到她了,黑衣男子不待她結巴問第二次完便好心開口:
「我找人。」
好低沉的聲音,而且聲音裡隱隱約約有一種腔,是傳說中的宜蘭腔還是哪個地方特有的產物嗎?沒時間研究,反正不難聽就好,最重要的是這位黑衣黑褲黑社會的先生感覺上已沒有那麼恐怖了。
所以她鼓起勇氣接著問下去:
「請問您……找、找哪位?」
男子沒有馬上回答,不知為了什麼,她覺得他似乎不太想回答的樣子。有那麼為難嗎?
「他們幾時回辦公室?」幾秒的沉默之後,他終於說話。
他們?喔!原來是找一冰和二冰哦。她回道:
「大概再過二十五分鐘就會上來了,他們只是下去開臨時會議。呃,您是要等一下,還是待會再上來找人?」基於禮貌,她必須這麼問,並偷偷祈求他老兄先閃人一下,杵在這裡讓她壓力很大溜。
這位先生想來是沒接收到她的祈禱,竟然在想了一會後還是道:
「我等她。」
「那……那您請坐,請問您是要茶還是咖啡?」雖然不情願,不過禮貌還是要周到。能怎樣?就好生招呼招呼他嘍!
「不用了。」他沒動,唯一做的動作就是把臉再度轉向窗戶的方向,好像外頭有什麼好看的東西吸引他似的。
不用?不用?這位黑先生果然是兩個冰人的朋友,連回答人的字眼都一樣。那她就不多事了,任這位先生高興罰站到冰人回來吧!她決定送一杯白開水給他後就做自己的事。
不過急響的電話聲沒能讓她去倒開水,先接電話要緊--
「您好--」她的開場白很快被截斷。
「不,我不好!小衣,嗚嗚嗚……一
那頭嬌嫩嫩的哭聲讓梁霞衣心中暗喊了一聲糟!不!不要是她,不要是秋宴!這傢伙總是三年哭訴一次,而一次就要哭訴三年呀!
「這是電話錄音,請在『嗶』一聲之後留話--」
「你敢給我嗶?!你敢嗶就嗶下去,我馬上出現在你面前!」那邊爆出巨吼,一時間忘了自己正在哭成林黛玉般的淒美樣。
梁霞衣很沒志氣的立刻投降。
「唉呀,是三姐哦?真抱歉,人家以為是公司的壞客戶說。」
「才怪!你每次都來這一招,別以為我像春雁那麼好騙,我可不是三兩句吹捧就可以打發掉的。」那頭逐漸轉回哀怨的聲音,像是終於記起了自己正在傷心得不得了。
「好好好!那我多吹捧四五下可以了吧?」
「還要很多的安慰喔!」那頭討價還價,就像買菜順便討把蔥還不夠,還貪心的多要根姜。
梁霞衣歎氣,整個人攤趴在桌子上,壓根忘了辦公室裡還有別人。
「好吧,秋宴,我的三姐,請問又是誰給你委屈受了?」
悲悲切切的哭音裡娓娓道來前因後果,而追溯的時間廣度可以延伸到很久很久以前--
「我不該跟莫勤交往的……嗚……我真笨,怎麼會以為他叫莫勤就不會因為工作而冷落我呢?小衣,你評評理,莫勤莫勤,下就是『莫要勤勞』的意思嗎?可是他居然……居然忘了昨天是什麼日子,還留在公司加班到天亮!嗚……一年前他追我時,我就該要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而拒絕他的!為什麼我總是在重蹈覆轍?!你記得我說過的嗎?我五歲的那個初戀啊,叫做吳用的那一個有沒有?他居然成為政治明星耶,幸好我早就甩掉他了。小衣你說,我該不該趁早甩掉他?不然以後他要是成為企業精英還得了,人家不要跟春雁一樣當深宮怨婦啦!」
叩!因為打盹而撞到下巴,也剛好震醒了她,她接得很順口,完全教人察覺不出來已經睡過一覺的痕跡。
「他真是太不應該了,既然能夠跟你交往一年而不被你成功甩掉,他應該要記得昨天是什麼日子的,怎麼可以冷落你呢!」
「就是嘛就是嘛!嗚……人家還特地到法國餐廳訂一桌燭光晚餐呢。」
「喔,可憐的秋宴,那你昨天怎麼過的呢?」
「我昨天就一直哭一直哭,嗚……整個餐廳的人都以為我被拋棄了,好丟臉喔!不過……嗯、嗯……有五個人來跟我搭訕喔!」不小心轉為自得的口氣:「後來他們爭著安慰我與替我付賬,結果打起來了。我只好趁亂逃走,不然又要被死追活纏了……這讓我想起……如果莫勤能一直保持追求我時的全心全意,那我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說著說著,又記起要哭幾聲來昭示低落的心情。「為什麼男人都這樣?追到女朋友了之後,就馬上晉級到老夫老妻的枯燥,好像我們都跑不掉了一樣?為什麼我們還在交往的階段就要嘗到當黃臉婆的辛苦?」
「嗯,太不應該了,實在太不應該了。」她將話筒夾在肩頸之間,開始著手將文件敲入電腦。「就算你總有一天會嫁他,也不可能會變成黃臉婆的。所以這次你不要太快原諒他,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