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一邊打著赤腳,一腳高一腳低的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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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說吁若湛的態度真的影響了舒芙什麼,那就是她變得更安靜,常常一天中說不上兩句話。
沒變的是她的工作態度,只要是交代給她的事情她一定用心做到無可挑剔,至於她沒有太多顯現的情緒起伏或個人感想,大家對她本來就瞭解有限,雖然之前有那麼一點點風吹草動說她跟經理曖昧,但,幾天過去風偃草埋,又沒那回事了。
她又回到那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了。
舒芙感覺得到自己被疏遠了,那麼明白的拒絕,再沒神經的人也該懂。
難堪的一廂情願。
對一個什麼都不明白的男人有什麼好歡喜的?
不懂他的喜好厭惡,生活起居,就算公司裡的他也只是遠遠的影子,可望不可及。
她喜歡他所有的模樣,那樣的感覺又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應該很久以前,只是種子埋下去卻不知道會生根發芽……
本來以為悄悄的喜歡著就好了。
是她不應該貪心的,現在,連偶爾靠近的機會都沒有了。
人,真的不能貪心。
然而,這樣彷徨無肋,這樣茫然惆悵又沒有出口的戀慕是要怎麼辦?
「小芙。」
「凱姊。」她被驚醒。是凱秘書。
「幫個忙。」她神色帶著匆忙,帶著斜肩皮包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好的。」
「我家裡出了點事要請假,這是要跟錦輝實業簽約的合約草稿書,妳交給總經理。」
「哦,好。」
「很急的!」凱秘書邊退邊喊。
舒芙用力的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業務部又沒有人。
他們這經理喜歡待在研發。
她來的不是時候,尷尬的杵在門外不知道要進或退。
裡頭的人正在對著電話發飆,聲音冷颼揚的,她在門外就能感受到那股寒流。
向來不知道要關的門飄出來對話,「……我不想知道他的身份地位或是誰,這些都是多餘的……我只能說我們的確有問題,可是問題不在我身上。」
從舒芙站的角度可以看到吁若湛講電話的樣子;他皺著氣宇軒昂的眉,那種憤怒壓抑著。
「……」
「隨便妳說,我在忙。」
「……」
「機會?好,可以,下個月我要去上海,妳要來嗎?」撼天的發展已經達到階段性的目標,接下去他想做點別的。
他的野心不是只有台灣的撼天而已。
他要的是世界知名的吁若集團。
「上海?」尖叫的聲音非常響亮。
「十年內我不會回台灣。」
舒芙如遭雷殛。
「去不去?」他還對著話筒。
「我要考慮。」
「我先告訴妳去那裡會很苦,不是去享福的。」
那端果然沉默了。
吁若湛放下了電話。
「小不點,妳在這做什麼?」悄悄靠近的人故意壓低聲音。
「啊……」
膽小如鼠的她還是被嚇到。
舒芙終於知道只要她進研發部就會主動來找他講話的大黑人叫祿瑤王,他不只是撼天的另一位老闆,聽說跟總經理還情同手足,可以說是穿同條褲子長大的也不為過。
可議的是,舒芙很少看到他在工作,打混倒是每回都看到。
「特助。」她縮了下。「凱秘書要我送合約書來。」
「是這樣啊,要坐下來喝茶嗎?我有好茶喔,正找不到別人來喝。」他正在研究日本茶道,需要別人給意見。
「不可以,我把這個交給經理就要走,我還有工作。」她連忙揮手,誰跟天借膽上班時間泡茶。
「就喝杯茶能花多少時間?」祿瑤王不信那套。
眼看祿瑤王就要伸手去拉她……「你們兩個在那裡做什麼,有話進來說!」飆完了別人,吁若湛陰森森的出現。
心差點從舒芙的嘴巴跳出來,她差點縮進祿瑤王后面。
「你把人家小不點嚇壞了。」祿瑤王不以為然。
「她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寵物了?」小不點?哼!
「說實在的,要是可以我真的很想養她,她看起來很像迷你型的北京狗,阿吁,你說怎樣?」不知死活的人一本正經的評頭論足。
舒芙哭笑不得。她……有那麼醜嗎?
吁若湛才不理他,這就是朋友做太久的壞處,死穴、罩門對他一點用都沒有。
「妳跟我進來!」
「我只是……」她把手裡的公文夾遞過去,她不想進去。
他根本不理會,逕自走了進去。
舒芙苦惱了。
「進去吧,他不會吃人的。」祿瑤王很親切的安慰她。
她並不怕當炮灰。
「總經理……」她頓了下。「要我跟他保持距離,我看他的心情已經不是很好,這個,就請你拿給他好嗎?」
跟她保持距離……是的,她不想讓自己醜陋的臉弄壞他的情緒。
如果說違背,這是第一次。
「妳說的是我認識的阿吁?」
「麻煩你了,謝謝。」飛快的鞠躬,她把公文交到祿瑤王手裡,快步的跑走。
他轉著眼珠,把公文捲成筒狀的敲著另一隻手。「這兩個到底在玩什麼,躲貓貓?不可能,都一把年紀了,難道阿吁這麼笨?」根本沒發現這只膽小的北京狗是誰?
他們幾個一直認為聰明才智不輸諸葛孔明的老大,莫非在某個方面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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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間免費的咖啡,四十九塊錢的便當,這就是舒芙的午餐。
她的飯錢都給了何雨臻,不得不節省。
吃便當,為的是下午甚至晚上要加班需要的熱量,要是可以,她連四十九塊都想省下來。
看見辦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她安然的放下心,然後彎下腰,很珍重的把腳下的鞋子脫掉。
不是為了貪舒適。
唉,果然是她猜想的樣子;掀掉指甲的腳趾因為過度摩擦又沒空去換藥,即使她每天晚上臨睡前都會把腳跨在棉被上讓其自然風乾,希望能加快它痊癒的速度,但是不換藥,結果還是不盡理想。
「扣扣扣……妳在做什麼?」突如其來敲桌子的聲音。
「唉唷!」頭頂到桌子,摸頭又要顧腳,感覺頭髮又亂掉,她慌得一塌糊塗,一腳把鞋子踢了出去。
她呻吟。
「妳不能慢慢來嗎?」居高臨下的是要出去用餐的吁若湛。
本來不想見她的人卻在電梯口看到她空空的桌面,還沒任何想法人就走了過來,不料靠近了才發現她毛毛蟲似的埋在桌下。
想想,跟她還有一筆小帳要算。
楚河漢界的遙遙隔著,舒芙知道肯定又要被念得臭頭,一鑽上來就用雙手摀住耳朵。
「妳在桌子下做什麼?」
「沒……有。」
他瞥了流落在外的鞋子一眼。
「剛剛叫妳進辦公室為什麼不來?」
她搖頭。總不能坦白說她不想進去吧。
吁若湛可受不了她打啞謎,俯身過來,壓力十足。「說!」
被他的強勢一嚇,舒芙蹬蹬往後退,一屁股坐上旋轉椅,椅子不受控制的便往後退,這一退撞上了牆壁。
她整個人摔落地上,災情慘重。
吁若湛實在沒辦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要緊嗎?」
她搖頭,好……痛。「不……要……過……來!」她糟糕到不想讓他看見。
「我最討厭逞強的女生了。」
她渾身震動。
「我真是受夠妳了!」明明已經站不起來還搖頭,她究竟要包容他到什麼時候?
抱起她,這是第幾度了?
為什麼用再刻薄的言詞刺傷她她都沒感覺?他有好到讓她委曲求全的地步嗎?還是她的忍耐只為保全自己的飯碗?
那他就砸了她的飯碗看她怎麼說!
舒芙看他一臉不爽,大氣都不敢吭,任他抱起送醫。
「為什麼老是要麻煩我?」在醫院見到她幾百年前就該痊癒的腳指頭,他心裡一把火,她到底在拚什麼命?
人已經夠丑了還不曉得要保重自己!
她很委屈,從進醫院到出來始終低垂著頭。「我也不想……要是可以我寧可麻煩全世界的人就是不想被你當成麻煩!」
為什麼在他面前就是表現不出來好的那一面,只有出糗的份。
他被舒芙狂喊出來的字眼給狠抽了下心。
他可以理智的對待張子薇的無理取鬧,對她為什麼不行?
他是以貌取人的男人嗎?絕對不是!這原因又在哪?
「那妳腳傷又是怎麼回事?妳終生的目標是要當特務情報人員嗎?妳不知道痛的時候可以喊痛是人的權利,就像悲傷的時候要哭是同樣道理,妳到底有沒有神經?」
「我知道。」
「知道?那剛剛在醫院的時候妳明明痛得快暈倒,為什麼吭都不會吭,忍耐得臉色發白!」同樣的事情已經讓他發飆兩次。
她把頭撇開。「我……從很小開始就不哭了。」
哭有什麼用,遇到問題還是要自己解決,碰見困難到後來還是只有靠自己,哭……能做什麼?
就算被打得奄奄一息拚命求饒,對方也沒有因為這樣饒過她,那些眼淚毫無用處,只會被當成垃圾、弱者蹂躪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