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分寸。」她很清楚誰的銀子可以騙,誰的銀子要不得,她也稱得上劫富濟貧的俠女,不過就是會中飽私囊,幫自個兒留一點。
「我瞧妳是上了癮,欲罷不能!」
噘起紅潤的小嘴,寒柳月好無辜的模樣,「我又不是小娃兒,妳好嘮叨。」
「我……」面對她那副嬌弱相,林艷兒也只能把話吞回肚子,無奈的一歎,每回都這樣,說到底,她反倒成了欺壓善良的惡霸。
「好了,妳來瞧瞧我新買的彎刀,漂亮嗎?」她藉機轉移話題,獻寶的取來擱在枕邊的月見刀。
「好漂亮!」林艷兒的注意力果然被眼前的彎刀給吸引住了。
「不漂亮,我又何苦為它花費那麼多的心思?」
「這把彎刀妳打哪兒弄來的?」
「奇珍苑。」
「這回又是哪個笨蛋送妳的?」
這是什麼話?她好委屈的皺了皺鼻子,「妳就這麼瞧不起我,以為我買不起這把彎刀嗎?」
「我以為師姊捨不得。」
確實如此,她向來偏好暗器,不喜歡刀劍,若不是因為這把月見刀柄上的圖騰教她想起那塊遺失多年的玉珮,她要它幹啥?
「除了館裡的師兄弟,我想也沒有人會笨得送妳這把彎刀。」
「笨蛋可是妳說的,與我無關。」寒柳月好玩的舞動手上的月見刀,過了半晌,她又補上?一句,「小師弟。」
「這是小師弟送妳的?」林艷兒臉色微微一變。
「小師弟真好,妳說是嗎?」
「妳、妳太過分了,妳怎麼可以連小師弟都欺負?」
「這可是他自個兒說要送我的。」
「妳下說,小師弟又豈會無緣無故送妳這把彎刀?」
目光從彎刀轉向林艷兒,寒柳月稀奇的看著她因為憤慨不平而漲紅的臉兒,「怪了,難道小師弟就不能送禮物給我嗎?」
「我的意思是說,每回練武妳總愛偷懶,誰都看得出來妳並不喜歡舞刀耍劍,小師弟想送禮物給妳,也不可能挑上這把彎刀啊!」
深表同意的點點頭,寒柳月卻若有所思的瞅著她。自己是稍嫌粗心了點,可也不至於笨到不懂得察言觀色。
「妳幹啥盯著我看?我哪兒不對嗎?」林艷兒不自在的拉扯身上的衣裳。
「妳喜歡小師弟?」
「我……妳別胡說八道!」林艷兒故作姿態的抬起下巴。
「喜歡就喜歡,何必難為情?妳只要點個頭,我就當紅娘為你們牽起這條姻緣線。」
「不可以,妳別自以為是!」林艷兒心急的大吼。
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她無所謂的手一攤,「是是是,我自作聰明,那妳也別再對我嘮叨,我就喜歡小師弟送我禮物。」
「師姊怎麼可以因為我不喜歡小師弟,就任意欺負他,妳究竟把小師弟當成了什麼?」林艷兒懊惱的瞪著她。
「我和小師弟之間的事輪不到妳插手。」
「妳、妳為何總是如此自私?想幹啥就幹啥,也不在乎人家心裡頭是怎麼想,我再也不理妳了!」腳一跺,林艷兒氣呼呼的往外走去。
自私?寒柳月惱怒的鼓起腮幫子,自己好心好意想幫她的忙,小師妹卻……她自私嗎?她從來不在乎人家心裡頭是怎麼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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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看一眼,右瞧一眼,她們一個笑得春風滿面,一個像個閨中怨婦……秦舞陽疑惑的輕蹙柳眉。人逢喜事精神爽,君戀星有理由眉開眼笑,可是寒柳月呢?
「柳月姊姊,妳別再皺眉了,哪個不知好歹的傢伙讓妳受了氣?」秦舞陽最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
「我在跟我自個兒生氣。」三天了,沒想到那個丫頭真的不理她!
「嘎?」
「以後我再也不要多管閒事了,好心沒好報!」
「少說大話,」君戀星涼颼颼的開口,「妳可知道,有一種人天生就是好管閒事,喜歡自找罪受,一輩子都改不了!」
一臉哀怨的瞅著她,寒柳月像個小媳婦似的說:「人家天生命賤啊!」
「我瞧,妳是把自個兒當成了俠女。」
「當俠女總比當竊賊好咩!」寒柳月好無辜的噘著嘴。
張著嘴,君戀星卻不知如何反駁。說起來她們半斤八兩,偷和騙一樣下流,不過這丫頭總有本事讓她覺得自個兒才是專門欺壓善良的壞蛋。
「說得好!」秦舞陽非常贊同的點著頭。
「舞陽妹妹,妳不會以為靠美色誘拐人家的銀子比當個竊賊來得好吧!」君戀星笑得好虛偽。
呃……秦舞陽勉強回以一笑。她美若天仙,何不善加利用呢?
「誰也別笑誰,我們都一樣。」放下筷子,寒柳月拍了拍肚子,「吃飽了。」
「我忘了帶銀子。」君戀星和秦舞陽同時開口表示,可話一落下,兩個人就恨不得撞牆,原本是有意把付錢這事推給對方,這下子不但詭計無法得逞,還幫自己惹了大麻煩,她們太清楚這個可憐兮兮的丫頭有騙吃騙喝的惡習,當然,她也不是每一次都吃霸王餐,偶爾她也會有點兒良心,不過,那是她心情太好的時候,此刻她們最好不要心存妄想。
「我有銀子,」寒柳月笑得開心極了,似乎很樂意當她們兩個的冤大頭,「妳們老嫌我窮,不愛我作東請客,今兒個得靠我了!」
嗚……妳看我,我看妳,兩個人真的是欲哭無淚,君戀星好後悔自個兒的精於算計,吃一次虧又如何?秦舞陽則恨透自個兒的心血來潮,她怎能奢望更勝柳月姊姊一籌?可這會兒她們是騎虎難下了。
「妳們都吃飽了?」
兩個人僵硬的點點頭,有一種厄運臨頭的預感。
賊溜溜的左右觀望一下,寒柳月偷偷摸摸的取下懸掛在腰間的小葫蘆,打開塞子,一股奇異的香味淡淡飄出。
「妳,想幹什麼?」秦舞陽不安的瞪著她詭異的笑臉。
「妳們等著瞧。」寒柳月調皮的擠眉弄眼。她手上這個小葫蘆是來自四川的一種暗器,不過對付的不是人,而是昆蟲,它的香味可以引來方圓百步之內的昆蟲,可是當香氣被吸入牠們體內一刻鐘之後,牠們便會毒發身亡。
一會兒之後,寒柳月見到第一隻來送死的蟑螂,她立刻收起小葫蘆,不過依附在她身上的香氣並未散去,牠就這麼一步一步的爬近她,接著她一掌逮住牠,然後,她露出天真燦爛的笑容,泰然自若的將牠丟進剩菜裡,同時,她們三個人發出尖叫,她自個兒當然是虛張聲勢,另外兩個卻是被她的舉動給嚇壞了。
「姑娘,怎麼了?」掌櫃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你瞧……嗯!」寒柳月一臉蒼白的指著那只噁心的小生物。
就近一瞧,掌櫃大驚失色的瞪大雙眼。
「你們……是不是想毒死我們?」淚水已經懸在眼眶邊打轉,她扭絞著手指,全身無助的顫抖,似乎有昏厥的跡象。
「這……姑娘,這一定是誤會了。」
不發一語,寒柳月只是委屈的睜著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睛看著掌櫃,那模樣教人心生愧疚,真想跪下來請求她原諒。
「姑娘別這個樣子,我們有話好說。」他慌得額頭都冒出冷汗,「悅香樓」遠近馳名,這兒聚集的都是達官富商,禁不起任何折損。
咬了咬下唇,她充滿惶恐的喃喃自語,「我、我一定告訴大家,以後絕不能上這兒,這兒有好可怕的……」
摀住她的嘴巴,掌櫃急急的說:「姑娘千萬別說出去,這一頓算我們的。」
搖著頭,她推開他的手堅持道:「我不要白吃白喝。」
「姑娘,我求求妳,往後我會囑咐師傅們小心,這一頓妳就讓我們盡點心意,我們請客。」
「可是……」
「姑娘還想吃點什麼,盡量吩咐,我馬上叫師傅做。」
「我不要吃了!」寒柳月害怕的頻頻搖頭。
他馬上掏出一隻白銀錠,「這給姑娘到外頭喝碗茶壓壓驚。」
「這……」
「柳月妹妹,誰不會出錯呢?我們就別為難掌櫃,收下來吧!」君戀星總算是回過神,機靈的充當調解者。
「往後,你們可要當心哦!」寒柳月叮嚀著。
「是是是。」掌櫃又是鞠躬又是哈腰。
「我們走唄!」君戀星率先起身,還是趁著沒穿幫前趕緊離開比較妥當。
站起身,寒柳月的目光不經意對上二樓投來的視線,那深不可測的眼神透著強烈的佔有慾,教她心房一顫,陣陣漣漪攪亂她一池子春水,可是,還來不及搞清楚這複雜的波動從何而來,君戀星已經拖著她走出悅香樓。
經過許久的怔忡,符少祈終於擠出話來,「少主,你瞧見了嗎?」
唇邊勾起一抹淡然不易察覺的笑意,衛楚風點了點頭,他很清楚符少祈受到的驚嚇有多大,因為他不曾道出五年前那個挑起他憐憫之心的小姑娘就是寒柳月,而這五年他雖然一直默默的關注她,卻總是保持距離,加上待在揚州的時間有限,想見識她的本事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