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積在他心口,好悶好悶找不到出路的紊亂氣息究竟是什麼?看著她慟哭,就像被傷害的人是他似的,令他氣悶得難受。不懂!他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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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房裡偷哭的柯泛晴,哭累後心情也平靜了些,開始回想起一些來自四面八方的警告。
早在范輝誠主動示好時,就有同學勸她要冷靜些,也有一些完全不認識的女生,特地來找她,一副過來人似的勸她別被盲目的愛情沖昏了頭。
當時她把這些人全當成是沈可紹那張爛傳單的後遺症,還咒罵他的陰魂不散居然跟進大學裡,如今想想,難道范輝誠的人格真的有問題?
同學是怎麼說的?
「劈腿哪能形容他的花心?他根本腳踏好幾條船。」
「對呀!我就見過他前一天跟一個美眉狀似親熱,後一天又帶別的女生回他的宿舍,天天身邊都換人,他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是真的嗎?」她翻身趴在床上。
她其實和范輝誠才剛交往一個月,對他仍停留在很有好感的階段,但他卻不時以肢體語言暗示希望和她有進一步的關係……現在想想,似乎一切都變樣了。
這麼說來,可紹是故意的嗎?知道范輝誠居心不良,所以才找他的碴?
「怎麼可能!他才回來幾天,哪可能知道一個和他毫無關聯的人品格有問題?」她的小手摸到一件襯衫,拉出來一看才發現是可紹的。真是的,他老是把東西亂丟,尤其特愛把他的東西扔在她房裡。
先不管輝誠本身的問題,她和可紹的確老是弄得曖昧不清,也難怪被人誤會了,不相干的男人衣服會丟在她房裡嗎?她苦笑的搖搖頭,將襯衫扔到椅子上。
「好煩喔!到底要相信誰?」她煩躁的拿枕頭壓住頭。
老實說,雖然范輝誠是她的正牌男友,她卻不喜歡他的碰觸,總會不自覺的閃開。而可紹卻偷吻她兩次了!雖然頭一回曾賞他一顆黑輪,但在她生平貧乏的親吻次數中,他老兄竟佔去了大半的名額,這意味著什麼?
她究竟把他當什麼人?在他心中,她又算什麼呢?
「想不出來……好煩……好煩……」她睡著前只有一項結論,那就是--沈可紹是個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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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泛晴和他冷戰了半個月,沈可紹連公事都處理完了,如今讓他放心不下回紐約的就她了。
「晴晴……」他苦著張俊臉,哈巴狗似的跟在她身後。
柯泛晴其實氣早消了,卻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相處,她有些煩躁的走進廚房,意外地發現午餐的碗盤全洗好了,她狐疑的瞄了他一眼。
「嘿……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就順手洗好了。妳放心,我很會洗碗盤,每一個都洗得很乾淨,不信的話妳可以檢查看看。」他連忙跳出來邀功。
不過洗個碗也能得意成那樣?柯泛晴白了他一眼又轉進浴室,拿起衣服準備到陽台上洗衣服。
「我幫妳好不好?在我家也都是我在做,洗衣服我最會了。」他連忙討好的將洗衣籃搶過去。
「不用了。」她冷冷的答道,又把洗衣權拿回來。
「不然妳罰我吃十碗泡麵好了。」他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垂著頭,努力想求得長輩的諒解。
「那算什麼處罰?」她皺了皺眉頭。
「把我吃撐了,妳煮的好料我就沒肚子裝了,那是很不人道的懲罰欸!」他可是犧牲到底,很有誠意認錯,才忍痛貢獻這麼慘無人道的罰責的。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這傢伙真的很像餓死鬼投胎,每天每餐三大碗飯,什麼菜色都能掃進肚子裡,怎麼吃了那麼久,就不見他長胖一點啊?
「妳原諒我了嗎?」見她笑了,他的心才安了些,賠上更大的笑臉問道。
「我為什麼要原諒你?你這麼惡劣。」她只是好奇他會怎麼回答。
「可是妳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了,是我很重要的人欸∼∼我不希望被妳恨啦!別再氣了好不好?我真的可以幫妳洗衣服。」他連忙又把洗衣籃搶過來,開始分類髒衣服,表明他是真心想懺悔。
「喂!別鬧了。」他們算最要好的朋友嗎?她更弄不清楚他們的關係了,但最重要的人聽起來似乎是很被重視的人,他是認真的嗎?
她思考著他的話許久才驚覺他在幹什麼,立刻紅著臉想把洗衣籃搶回來,可是他把籃子放在洗衣機的另一邊,被他擋著她根本摸不著。
那裡頭有她的內衣褲欸!怎麼可以被他碰到?
「我才沒跟妳鬧呢!妳看不出來嗎?我的誠意都堆到頭頂上了,真的,妳可以去探聽一下,問看看全台灣有幾個男人肯幫忙洗衣服的。晴晴,妳別看我這樣,我其實是很優的。」他咧開略帶稚氣又純真的笑臉,一件件仔細的分類,直到他的目光瞧見那可疑的粉色布料。
見他的目光丕變,她的臉蛋刷一下又染成片片嫣紅。被他看到了!
她立刻趴在洗衣機上探身想搶回貼身衣物,可惜天不從人願,她還是慢了一步--
粉色B罩杯的上半截被他老兄攔截,大剌剌的在她眼前飄蕩。
「妳幹嘛趴在洗衣機上?」他轉頭才瞧見她古怪又狼狽的姿勢,立刻學她很有禮貌的發問。
「呃……我想看你分得正不正確。」她直起身子咧開難看至極的笑臉。
「是嗎?那我分得還可以吧?」他開心的緊握她的內衣還抱在胸前,像個乖寶寶似的尋求答案。
他嚇人的動作害她再次撈了個空,看著貼身衣物此刻卻貼在他的身上,熱浪猛烈襲擊她的粉頰。
她扁著嘴煩躁的應道:「很好,及格了。」
「那接下來妳一定會獎勵我囉!妳瞧,我是真的懂喔∼∼像這種衣物最好用手洗,我等會兒拿到浴室用冷洗精洗好了,』攤開她的內衣,他一臉正經的解說。
「還我啦!」她一把搶下來,來不及安心又驚覺搶回來的只有內衣,更惱人的小內褲還掛在籃子上。她的紅暈一層疊過一層,頭頂冒出陣陣白煙。
「妳要自己洗嗎?可是這樣顯得我的道歉誠意好像不夠多--」
「夠了,夠了,再多下去,還有什麼沒被你看光啊?」她氣急敗壞的將他推開,終於將小內褲也揣進懷裡,卻不知該怎麼退場,氣死她了。
「只是衣服--妳害羞呀?」他無辜的望向她,直到瞧見她臉上的羞赧才恍然明白,難得溫柔的問道。
「反正你洗你的啦!」她紅著臉蛋從他身邊擠過,衝回她的房間,她的腳都軟了。真是的,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過了好一會兒,陽台上傳來洗衣機的聲音,沈可紹擦乾手,噙著笑意回到客廳。她似乎不再生他的氣了,而且她臉上的紅暈好可愛!讓他好想帶回去珍藏。
才平息了心頭的紊亂,從房裡出來的柯泛晴瞧見他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不禁古怪的瞟他一眼。洗個衣服也能讓他這麼開心?
「晴晴,再兩天我就要回去了,妳原諒我了嗎?」他走近她一些,誠懇的問道。
「算了啦!」她有些扭捏的笑了笑。
「我知道那天我太過分了,但他真的不是好人,就算妳真的生我的氣,也別讓自己掉進陷阱裡好嗎?」沈可紹的雙手按上她的肩頭,難得嚴肅的說道。
「嗯!」她感動的點點頭。
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旁敲側擊,她終於確定范輝誠腳踏數條船而且名聲不太好,幸好她還沒陷進去,說起來她反而應該要感謝他。
「等妳去念警大後一切要小心,知道嗎?別讓自己受傷,實習時別讓自己遭遇危險,我會心疼的。」他頂高她的下巴,既嚴肅又溫柔的吩咐著。
「說得跟真的一樣。」他認真的表情引來她幾朵小小的紅暈,有些嬌憨的回嘴。
「當然是真的,妳的成績很好,一定會考上的,我說我會心疼也是真的。」
「嗯!我知道,我會照顧自己,不會讓你和爸媽他們擔心的。」回望著他,她的心裡流過陣陣不捨,他是常欺負她,卻也是真心愛護她,他的再次離去讓她有種心被帶走的虛無,好疼好疼……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別急著交男朋友。」他的話鋒一轉,眼裡又現詭光。
「喂?」他又要出招捉弄她了嗎?她下意識地想後退,卻被他緊緊按住肩頭。
「我是說真的,妳還這麼年輕,要多看、多瞭解,再挑個真正的好男人,懂嗎?」他咧開「騙到妳了吧!」的頑劣笑臉。
「討厭啦!」她嘟高嘴卻笑了。
「嗯……不過好男人好像愈來愈少了。好吧!萬一妳拖到徐娘半老還是找不到伴時,我勉強娶妳好了。」他故意一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慷慨就義的烈士表情,痛苦犧牲的許諾道。
「我才不要呢!沒你在一旁窮攪和,我很快就會找到了。」她扮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