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天……哼,總有一天,他肯定會死得很慘。
等到她站在紅毯的那一天、等到她終於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裡,就是他功成身退的時候,他得要想想有什麼好地方適合療傷。
「說的也是。」她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有點睡意地問:「好奇怪,好像只要是青梅竹馬,都不會在一起喔!」
「大概吧。」他苦笑著。
「對哦,像你就不會對我有男女情愛的感情,就算我真的和宋湛耒當上青梅竹馬,說不定他也只當我是鄰家的小妹妹。」顧思晨自顧自的說著。
時乃謙卻不再回應她,把目光投向落地窗外的夜景,睇著如流星奔竄的夜景,企圖撫平有些受傷的心情……這不算是傷,他早該習慣了,這根本就不算什麼,只是有點難受而已。
天曉得他對她到底是否有男女的情愛?或許是彼此實在是太親近了,以至於他有那份心思,她卻永遠也感受不到,甚至還拿他當知己,將她心底滿筐滿簍的心事全都告訴他。
他根本不想知道那些事情,然而她卻只知道一古腦兒地往他心裡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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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謙,你為什麼不會喜歡上我?」顧思晨打了個酒嗝,突然出聲問道。
時乃謙看著她,薄唇微掀了一下,突地往兩旁一扯,笑得幾分冷楚。「妳又知道我不喜歡妳?」
「嗄?」顧思晨眨著有些失焦的大眼看著時乃謙。
「我說……我很喜歡妳。」說吧,反正她醉了,等到天一亮,才會知道真正演獨腳戲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真的?」她顯得有些疑惑。
「妳呢?妳要怎麼回答我?」他俯近她一些,幽魅的大眼直盯著她有些傻氣卻又顯得嬌媚的雙眸。
顧思晨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微擰著眉,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又說:
「好,既然你說你喜歡我,那我問你,如果我們之間,一定有個人的腿要斷掉,你說,是你要斷,還是我斷?」
「沒事怎麼會有人腿斷掉?」他驀地瞪大眼。
這是腦筋急轉彎嗎?還是一個喝醉酒的酒鬼通常會有這麼詭異而不合乎常理的反應?
「反正你就回答我嘛,說!你覺得你斷好,還是我斷好?」
時乃謙翻了翻白眼,想也沒想地說:「妳斷吧。」酒鬼。
真的是蠢到不行,跟個酒鬼告白做什麼?豈不是顯得更加可笑?
「嗚嗚……沒良心,你說你喜歡我,我還一直把你當哥兒們,我把你當我最好的知己,你卻說要讓我的腿斷。」這是哪門子的喜歡?虧他還說得很像是一回事,根本就是騙人、騙人。
「我可沒把妳當哥兒們、當知己,而且這話題是妳自己要問的。」他別開眼,沒勇氣再瞧她一眼,就怕自己會失手行兇。
「可是你可以騙我說,你寧可自己斷也捨不得我斷啊!」哄她一不會死啊?他剛才才跟她告白耶!
「問題是,妳的腿斷了,我有把握照顧妳一輩子:況且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就算腿斷了,一樣可以治好,妳怕什麼?」他已經被她折騰得頭髮疼了,她若再不睡,他會考慮幫助她一覺到天亮的。
「哦!你真好,還會想到要照顧我,可是……」顧思晨頓了頓,又道:「既然醫學那麼發達,你為什麼不斷?」
「那是因為我的腿要是斷了,我可沒把握妳會照顧我一輩子。」
「哦!也對。」
「快睡,別再想那些了。」時乃謙索性拍著她的背,不著痕跡地將她移開他的腿,省得她動來動去,教他煩躁。
「等等,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顧思晨又抓住他的手。
「明天再問。」他現在是在哄小孩子嗎?
「不要,我現在就要問,要不然我不睡。」她像個孩子般執拗,雙腿還不斷地踢踏沙發。
「好好好,妳問、妳問!」真是夠了,原來她一旦喝了酒之後,智能會衰退,他一定要記住下次絕對不再讓她喝酒;如果她喝了酒,他也不會又笨到大駕光臨伺候她。
「我問你哦……」剔亮的水眸有點失焦地睞著他。「如果有一天,我和你未來的老婆一起掉下斷崖……」
「我沒有老婆。」時乃謙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
他剛剛才告白耶,耍白癡也要有個限度。
「我說如果嘛,你不要打斷我啦!」顧思晨有點大舌頭地吼著,大眼迷茫地瞪著他。
「請。」他索性靠在沙發椅背上閉目養神。
「看著我!我在說話耶,你不看著我,很沒有禮貌,你知不知道?」
「是!」他側眼斜睨她。
顧思晨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如果我跟你未來的老婆同時攀在斷崖邊,你會先救誰?」她換了個姿勢,乾脆整個人趴到他胸前,打了個呵欠,感覺酒精已經在她的體內肆虐橫行,逼得她眼皮加重。
「我……」時乃謙盯著顧思晨毫無城府的模樣,心不由得震了一下。
她怎能這麼毫無防備地在他身上磨蹭?她以為彼此的年紀還停留在十幾歲嗎?
真是個遲鈍又過分的女人,他怎能讓她傷得這般痛苦?
「只能救一個哦,你救了一個之後,就來不及救另一個了喔。」趕在他回答之前,她又趕忙補充。
「那就救我未來的老婆。」他想也沒想地回答。
「那我不是死定了?」她嗚咽了兩聲。「哼!就知道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只要有了心愛的女人,就把死黨丟到一旁,再也不管我的死活,還說什麼喜歡,全都是騙人的……」
她邊喃喃自語,邊渾渾噩噩地睡去。
時乃謙在確定她的呼吸均勻,已經入睡了,才淡淡地道:「但是,我會跳下去,陪著妳一起死。」
她懂他對她的這份情感嗎?
不會懂的,說不定這一輩子,她完全不會發覺他的情意竟是如此濃烈地放在她的身上;只要她過得好,他就覺得滿足。
「只要是妳想要的生活,我都會努力地幫妳維持,只要是妳想要的男人,我也會努力地幫妳得到,只要妳過得好就好……」時乃謙一臉深情的看著她,大手輕撩起她散亂的長髮。
「但是妳永遠不會發現,我是一個愛妳,愛到放縱妳任意傷害的笨男人。」
天曉得咫尺之差,竟猶如天隔……
第三章
「再開一瓶酒啦!」
「不要。」
「好啦……」顧思晨把尾音拖得很長很長,撒嬌的意味相當濃厚。
「今天到此為止。」時乃謙沒得商量地道,半躺在長型沙發上,眉眼不拾地盯著手中的文件。
「人家還要喝啦!」嗚嗚……是不是她今天裝哭裝得比較不像,所以他才不理她?
「妳要是打算再喝,我就回去。」時乃謙突然合上手中的文件,側眼瞪著在他身旁蹭來蹭去、舉止似貓的顧思晨。
她非得要這樣再三考驗他的耐性嗎?
就算她只把他當成青梅竹馬外加好哥兒們,但實際上,他依舊是個男人,是個依視覺反應生理的男人,況且她是他最愛的女人,老是在他身旁像只不安分的貓兒磨來蹭去的,是打算逼得他獸性大發嗎?
要是真發生了憾事,他肯定是頭一個後悔自責的。
「不要。」顧思晨緊擒住他的衣袖,不給他任何逃跑的機會。
「妳除了會說不要,還會說什麼?」
「再陪人家喝一點嘛,我樓下地窖裡有一瓶我出生年份的紅酒,相信味道肯定不錯,你去幫我拿來嘛。」她仍是揪著他的衣袖不放。
「不要。」他撿她的話堵她。
「不要這樣啦!你對我最好了,對不對?」她幾乎快要蹭上他的胸口了。
嗚嗚,他最近好像冷淡了一點,以前只要她撒嬌個兩回,他一定會點頭的,但是現在好難喔!
「不要,要是妳再喝醉,麻煩的人是我。」時乃謙毫不猶豫地駁回。
想想,今天都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天了,這種情況要是不趕緊解決,他肯定會被她纏到發瘋。
不只是因為她舉止上的毫無防備,更因為她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而喝悶酒……
宋湛耒去相親又怎樣?她何苦為了這麼一點雞毛蒜皮大的事喝悶酒?當初宋湛耒還沒和寧倩爾解除婚約之前,怎麼沒見到她這麼難過?
嘖!八成是以為宋湛耒解除婚約之後就是自由身了,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跑去相親。他去打探了一點消息,聽說是他自個兒要求相親的,還耍了不少手段強迫別人替他牽線。
才過了幾天,也不知道相親結果,她就已經把自己喝成個瘋婆子了。
不知道哪天他結婚時,她會不會也這麼難過?要是他猜得沒錯,她大概會高興得直說要幫他當招待吧,哼!
「我哪有?我很乖的,只要一喝醉,我就會乖乖上床睡覺。」不是這樣嗎?
「妳確定妳是乖乖地上床睡覺?」時乃謙瞇起幽邃的雙眸。
看來,每個人對乖乖這兩個字的定義都不甚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