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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我同意。」

  沒有贅言,他的回答令波莉為之傻眼,難得出現怔忡神色。

  「你不反對我的說詞?」愕然結舌,滿腦子諫言忽成空白畫面,一時之間局勢逆轉的失去主控權。

  「我明白你所做所言皆為了我的前途著想,這些年來承蒙你的照顧感激不盡,你的苦心和引導我一直感念在心。」他誠懇的說,言詞感性的勾出女性的淚光。

  她的眼眶為之一紅,動容的忘了要說什麼。「自家人何必客氣,你也讓我的人生充實不少。」

  他讓她瞭解一件事——人不可貌相,當機運來臨時,小權狐也會變大獅子,當初她沒有為他取錯藝名,萊爾就是萬獸之王。

  自家人?他眼底閃過一抹淺淡的嘲諷。「大姐的為人處事嚴謹而認真,值得我多方學習。」

  「你……」社會經驗豐富的波莉居然因為他的讚美而紅了雙頰,一副嬌羞的模樣。「幹嗎叫我大姐,我們也沒差幾歲。」

  「這是對你專業的一種尊敬,你在這一行算是我的前輩,理當給予尊敬的稱謂。」他說得客套,無形中拉開兩人的距離。

  尊敬她不代表他是溫馴的綿羊任人宰割,有些事他還是習慣自己做主不假他人之手。

  例如——感情。

  「看著你由羞澀的小男孩長成如今的屏幕英雄。我的心裡還真是感觸良多,一轉眼間你都能獨當一面了,不需要我跟前跟後的操心。」想來有些落寞,

  他們都不再是孩子了。

  尤其是他們都有個不快樂的童年,不管是正室的兒子或情婦的女兒,血脈相連的事實並未讓人好過些,體內的血液都帶著不屬於他們的原罪。

  「人是會成長的,不可能永遠停留在做夢的年齡,我能有所學習全是你的功勞。」臉上飄忽一笑,誰也看不見他深沉的心藏著一頭巨獸。

  「你越來越會說話了,吃多了紐西蘭的甜奶酪不成?!」他的話說得真叫人開心,不枉費她的一片用心。

  被哄得飄飄然的波莉輕忽了他語氣中的誚意,笑靨初綻的像個為愛癡迷的小女人,完全沒發覺他話中有話的挑明她是逼使他成長的罪人。

  「我的口舌遲鈍,不若你的伶俐,往後還有賴你的教導。」他的笑傳不到眼底,謙遜的表面下是漠離。

  萊爾維持著表面的融洽,盡和她扯東扯西地兜不到主題,任由時間在一堆言不及義的廢言中流逝,波莉似提早收到聖誕禮物般興奮莫名,滔滔不絕的掉入他的陷阱裡猶不自知,還以為他突然開竅想和她談談心。

  不管多精明幹練,一旦進入自我編織的旖旎夢境,精銳的才智也會退化到令人諷笑的程度,毫無自知之明的自我沉醉。

  一直到他推開椅子準備離去之際,她才驀然清醒的望著他一口也沒占唇的咖啡,臉色微怔的有種想笑的衝動,在她以為仍掌握著他的時候,他卻以自己的方式飛出她的手掌心。

  「是我太自信了嗎?」她自問。

  頎長的身影背對著她離去,她竟開不了口叫他回頭,好像一頭成年雄獅巡視他的領土,卑微的她只能俯首低視他走過的土地。

  他已令她陌生。

  第五章

  「小歡歡,有個叫約瑟芬的女人打電話找你,請你『務必』要回她電話,她等你喔!」

  最後一句話雪子用甜得膩死人的口氣說出,定力差的男人可能全身骨頭酥軟的化成她腳底的一灘水。

  「約瑟芬?」她找他做什麼?

  「約瑟芬是誰,你的初戀情人?」說話的態度可不怎麼和善,還把她當成總機小姐。

  「不是。她是我的繼母。」沒有隱瞞,他總覺得在她面前最好說實話,好像什麼事都瞞不了她。

  「繼母?」微微一愣,雪子纖白雙臂如蛇般的纏繞他頸項。「沒有姦情吧?」

  似笑非笑的萊爾將她攬到胸前一抱。「一個將近四十五歲的老女人對你不具威脅性,你大可放心。」

  緊繃的心因她好笑的話語而放鬆,滿腦子驚人之語也不知打哪來,以他的年紀根本和「那個人」扯不上關係,偏偏她有本事舉一反三的提假設,天馬行空自編自導莫須有的劇情。

  不是每一個破碎的家庭都有段曲折離奇的故事,大多數的婚姻破裂源自外遇,他的父親也不例外的趕上這波潮流。

  所不同的是,他的外遇在婚前就發生了,其間兩人分開過一陣子,在他出生那年又藕斷絲連的在一起,斷斷續續、分分合合的又拖了好些年,要斷不斷地讓身邊的人都痛苦。

  「誰說她有威脅性來著?你這道陽春小菜我還不見得中意呢!別往臉上貼金自抬身價,我對你的興趣沒你想像的大。」她神情驕傲的以鼻頭蹭蹭他後腦勺,毫不在意他的風花雪月。

  說實在的,活了三百多歲她還沒嘗過吃醋的滋味。

  「知道嗎?你口中說出的這番話對男人而言是一種挑戰。」看來他還不夠努力。

  她嗤地一舔他耳根。「男人總把他們的失敗怪在女人身上,我們好歹也是個個體,有選擇權吧!」

  可不是每個男人都照單全收,高矮胖瘦總有個標準,格調比情調重要,感覺勝於致命的吸引力,看不順眼什麼都白搭,家財萬貫買不到一夕風流,女人要的東西男人永遠也搞不懂。

  因為她們善變。

  「雪子,我不是個定性很佳的男人,你不覺得你在玩火嗎?」氣息不穩微帶粗重,他的身體為之戰慄的一緊。

  除非他是死人,否則貼近的溫軟哪能無動於衷。

  「我這輩子最大的嗜好就是點火,火燒得越旺我越開心,遍野成燼的壯闊美景讓我好生滿足。」她作風大膽的撫上他胸膛,指輕如鵝毛的滑動著。

  若比挑逗男人的功力還真無人能出其右,她起碼累積了數百年的經驗,各國性愛技巧學得透徹,學有專精集各家所長,那些性愛專家、性解放的後生晚輩說不定還要多跟她學習學習。

  人家越不要她做的事她做得越起勁,從不聽勸的我行我素,高興的時候將你伺候得服服帖帖,脾氣一來一腳踢開,反骨的個性比個孩子還糟糕,常常衝動行事惹出事端。

  而她這條蛇有一點可愛的是喜歡纏人,不管你同不同意先纏了再說,讓被纏的人哭笑不得之餘暗自竊喜,以為飛來艷福偷笑的嘴都闔不攏。

  等到被拋棄了才錯愕不已,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茫茫然的摸不著頭緒任由她消失在生命裡,一如她來時的莫名其妙。

  他成了戰利品嗎?他暗忖。「火的迷人之處在於難以控制,一不小心引火上身,連自己都淪為火神的祭品。」

  火,危險而美麗,絢麗中帶著偷歡的愉悅。

  「嘖,你瞧不得我快活呀!盡和那只死蝴蝶詛咒我。」什麼玩火焚身,她才不信那一套。

  嬌嗔的雪子輕捶他肩頭,萬種風情盡露於眉目間,那無可抗拒的明艷眸光叫人迷醉,酒香哪敵女兒香?

  不用噥喃細語、千嬌百媚,只要她慵懶的伸伸腰,醉倒的男子何只千萬,和服底下儘是不貳之臣。只等她蓮指點召。

  「死蝴蝶?」狐疑的挑起眉,他不容她挑起火又退開的將她壓制在身下,性感的唇輕啄豐艷櫻瓣。

  吱!壞男孩,敢佔她便宜。「我若說是一隻千年蝶精你怕不怕?」

  「蝴蝶成精?」他不以為然的瞄了瞄她彎月細眉。「我比較怕蛇,尤其是通體雪白的巨蟒。」

  怕蛇並非秘密,幾乎所有的影迷都曉得他這不完美的一點,他曾有在拍片現場被嚇暈的經驗。讓大作文章的媒體笑話了好一陣子。

  「什……什麼,你怕蛇?」表情一訝,雪子撫弄的手停在他耳後,有種想笑的荒唐感。

  他無奈的搖搖頭,眼中滿對蛇類的厭惡。「大概是我小時候的不良印象吧!我曾被一條蛇綁架。」

  一般人聽了他的話會當成是一則有趣的妙談,不會當真的一笑置之,以為他幽默的開開玩笑逗人發噱,蛇再有靈性也不可能綁架一個人,它只會將他吞下肚。

  可是若有所思的雪子反常的顰起眉心,一道模糊的影像掠過眼前,似乎在多年以前她也做過他口中的惡行,不過那是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呃,等等,不會是他吧?!  .

  以年齡來算應該差不多,但是她記得那發生在巴掌大的福爾摩莎,他的不良印象應不致和她有關聯。

  她鴕鳥的當是巧合,心微虛的訕笑。

  「那你最好別和我走得太近,我是一條居心不良的白蛇。」她半打趣半認真的暗示他,低溫的足趾輕劃他小腿肚。

  不是蛇騙人喔!執迷不悟的通常是自以為是的人類。

  愣了一下,他執起她的艷容靜靜端詳,許久才啟唇言道:  「那麼是你會吃了我,還是我會先吃掉你?」

  肌餓的男人比蛇更可怕。

  「咯咯……天真的小歡歡,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說出這句話。」她開心的大笑,捧著他剛毅的臉直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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