綃瑤只有苦笑。「辦公室裡拜託你了。」
她趕回家中時,松子在門口等著她。
「華安逃走了。」女孩大聲宣佈。
綃瑤歎一口氣,牽她進屋。
「華安逃跑了。」越新在客廳門口,像遺憾他沒來得及加入一個好玩的遊戲般,對綃瑤說。「他都沒有告訴我。」
「華安走了。」韓一表情冷靜,語氣悲傷。他托著下巴,用膝蓋支著肘,坐在梯階上。
「你們屋子裡每個地方都找過了嗎?」綃瑤問,仍不認為事情有那麼嚴重。
他們點著頭。
「佳舲呢?」
他們齊指向樓上。
綃瑤走上摟,三個孩子成一列跟在她後面。
「佳舲,」綃瑤停在房間門口,三個小腦袋伸在她雙腿兩側。「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卻先通知澤光?」她只是溫和地詢問,沒有責怪的意思。
「你和我們沒有關係,」佳舲冷冷回答。「澤光是華安的爹地。」
「但他把你們交給了我。」綃瑤揮揮手。「算了,你們都仔細找過,確定他不在屋裡?」
「他的小包不見了。」韓一說。
昨晚決定原諒他們之後,綃瑤將他們的行李還給了他們。她當然沒有真的讓他們睡客廳,但她一個人打掃清理,將傢俱搬好,一直弄到凌晨快兩點半才上床。而華安在那場驚人的發作之後,除了再度沉默不語,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嘖,他帶走了麻。」松子責怪韓一沒有常識。「沒有小包,他怎麼刷牙呢?」
「還有睡覺的睡衣。」越新補充。
「華安睡覺從來不換睡衣。」韓一指出。「也不脫鞋和脫襪子。」
「咦,好髒。」松子小手在鼻子前面煽著。
「我告訴過你,華安非常缺乏安全感。」佳舲冷硬地說。「你根本不該把他從澤光的家帶走。」
綃瑤忽然覺得她的臉色異常的紅,而且她整個人自脖子以下都緊裡在薄毯底下。外面氣溫在攝氏二十二度,相當暖和,而且這個房間陽光充足,不應該會冷。
「佳舲,你不舒服嗎?」
她走進房間,韓一、松子和越新跟著。
「我很好。」佳舲咬著牙否認,並在綃瑤伸出手時,把頭扭到一邊。
綃瑤還是伸過去摸了下她的額角。
「哎呀,你在發燒。」
心蘭的警告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韓一、松子、越新,到樓下去,立刻。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走進佳舲房間,也不可以靠近雨農,聽懂了嗎?」
「不懂。」越新迷惑地搖頭。「為什麼?」
「因為你們不聽話的話,你們也全部會發燒生病。你們要生病嗎?」
「不要。」他們齊聲答,並馬上離開房間。
「你對於離間實在很有一套,你知道嗎?」佳舲諷刺她。
「我恐怕是離間你們離間得遲了一步,但願你是唯一受感染的人。到目前為止,只有你最常接近雨農吧?」
「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可能被傳染了小王子的麻疹。」
佳舲不相信地撇撇嘴。
「你別笑死人了。」
「用力笑吧,我去找華安,順便給你弄個冰墊。」
「順便也給你自己弄一個冰墊,因為你也相當接近雨農。」
綃瑤走到通道,聽到她嘲弄的話,心裡一愕。可不是嗎?她看小東西實在乖得令人喜愛,還親了他好幾下呢。唉,現在管不了她自己了。
片刻之後,綃瑤開始著急了。華安真的不在屋子裡。她邊打開儲物室的燈,把好幾樣東西及儲放舊物的紙箱搬出來,看他是否躲在裡面。
「心蘭,華安真的不見了,怎麼辦?我是不是該報警?」
「他也許是到附近溜躂去了,會不會?」
「不可能。」
「那就報警吧。要我打電話給警察局嗎?」
「不,我來打就好。還有,心蘭,給你說中了,佳舲大概被傳染了,她在發燒,脖子上有紅疹塊。」
「哦,要命。」
「我已經把其他三個孩子和她及寶寶隔開了,同時寶寶又發起高熱。我要打電話請我們家的家庭醫生來,我想,你把辦公室門鎖了,來幫我看著這三個小傢伙好不好?我要照顧佳舲和寶寶,我看我也要和這三個保持安全距離的好。」
「天哪,小瑤……好啦,現在說你也是白說,我馬上過來。你還需要什麼?我順道買了帶過去。」
「冰袋或冰墊,幫我多買幾個。」
因為綃瑤覺得她好像體內也有股熱氣在擴散。
*****
澤光於午後剛過一點抵達。他要擁抱她時,她連連後退,雙手長長擋伸在前面。
「別碰我。」
「小瑤……」他一臉的受傷和錯愕。
「我很可能也染上了麻疹。尚無症狀,但是小心的好,健康的大人目前已經比需要應付的孩子少了。」
「麻疹?」
「雨農發燒是因為得了麻疹。佳舲感染了小兒麻疹,現在躺在床上發高燒。」
「小兒麻疹!」澤光不可置信地低語。
「醫生說的。」
「爹地,爹地,爹地!」
松子跑出來,撲到澤光身上。越新殿後,抱住他的雙腿,因為松子搶到了他臂彎的座位。韓一衝進客廳,然後遠遠站著。
「韓一,怎麼了?」
澤光放下松子,蹲下身,同韓一招招手。
「過來呀,韓一,你不高興看到你爹地嗎?」綃瑤說。
不料韓一突然旋轉過身子,一下子就消失在樓梯上。他們都聽到他用力關門的聲音。
「怎麼回事?」澤光問。
「咦?」本來在廚房看著三個小的吃飯的心蘭,聞聲出來,站在一邊盯著澤光半天,突然想起來。「黑澤光,這個名字好熟啊,你不是向……」
「你最好上去看看韓一。」綃瑤連忙打斷她,催促澤光道。「松子,越新,帶爹地去韓一房間。」
「華安有沒有消息?」澤光問。
「我報了案,不過我想等你來之後,我們自己出去找一找。」
澤光點點頭,他向心蘭領首示意。
「你沒認錯,我是向敏妍的前夫。」
心蘭張口結舌地瞪視他牽著兩個小孩上樓,再瞪向綃瑤。
「你這律師白拿你的律師學位了,你知道你在惹的是什麼麻煩嗎?」
「你小聲一點好不好?」
心蘭拽著她的胳臂把她拉到客廳外面的通道上,不過她還是壓低了音量。
「早上你才走,向敏妍就來了。她要知道她前夫打算如何向她要回財產,及黑澤光的律師有沒有和你聯絡。她很急,她本來今天非見到你不可。」
「只有讓她等了,同時我希望你跟她說了,下次來之前先打電話預約。」
「小瑤,你還在執迷不悟?你愛上的男人是你客戶的前天,照現況看來,他們之間還會有場官司,誰勝誰負很難料定。不管向敏妍將是原告或變成被告,你是她的律師,你協助她得到黑澤光的財產,現在你和黑澤光糾纏不清,向敏妍可以以此咬你和他一口。」
「心蘭……」
「他的死活我才不在乎也不關心,但你要把自己辛苦建立的事業和聲譽,毀在他們手上嗎?你想想清楚!」
綃瑤叫她時,是因為她聽到有腳步聲走過客聽。她制止不了心蘭,而澤光也在心蘭激動的訓斥她的當兒,出現在客廳外的通道上。
心蘭瞥他一眼。「我走了,小瑤。記住,好好想清楚!」
「我送你。」綃瑤說。
「不必啦,我曉得大門在哪,我送我自己。你呀,多保重吧。」
經過澤光時,由於他禮貌地向她點點頭,並說。「謝謝你的幫忙,杜小姐。」
心蘭於是暫停,望住他。「不必客氣,黑先生。我是幫小瑤。我希望你的理性色調和你的性相反,也不枉小瑤一番熱心腸。」
她走後,綃瑤清清喉嚨,在她開口前,他先轉過來一副困惑的表情。
「她說什麼?什麼理性的色調?」
綃瑤暗自鬆了一口氣。
「沒什麼,心蘭……嗯,喜歡說些雙關語的玩笑。韓一沒事吧?」
「他學了華安那一招,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我來問你有沒有鑰匙?」
「他不要學華安『那樣』就好了。」她喃喃自語。
「什麼?」
「沒什麼。」她苦笑。
她拿了鑰匙開門,韓一卻不在屋裡。
「哇,韓一會飛哦。」澤光下樓找她拿鑰匙時,守在韓一門外的松子說,並趴到打開的窗子旁邊。
「那叫輕功。」越新說,也趴在窗邊往外張望。
綃瑤掀開床單看床底下。
澤光則直接去敲壁櫥門。
「韓一,出來。華安是不是也在裡面?」
綃瑤迅速轉身望住壁櫥。她找遍了幾乎每個角落,就是沒想到壁櫥。松子和越新好奇的圍攏過來。
沒有回應。
「韓一,華安,我很高興你們越來越像兄弟,可是男孩子躲在衣櫥裡,太沒出息了吧?衣櫥這麼小,要躲也找個大一點的地方嘛。」
「對嘛,找大的地方。」越新同意,然後仰著頭問。「哪裡比較大?」
「不但要找大點的地方,那地方還要有東西吃,有汽水喝,有電視看,而且愛看什麼節日就看什麼節目,對了,還有吃不完的各種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