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偽的言辭令何雨思泛起一陣噁心,她不悅地將手抽回,大聲斥道:「韓公子,軒月不是山賊,而你也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認真說來,韓柏心反而是拆散他們夫妻倆的罪魁禍首,何雨思恨不得他馬上從她眼前消失!
何雨思突然抓起楠木匣子朝韓柏心扔去,韓柏心將身子微微一偏,躲開了何雨思的攻擊。隨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抓住何雨思的左手,然後將她拉入懷裡,何雨思力氣不如他,只能頻頻扭動掙扎。
「雨思姑娘,我對你如此癡心,你還有什麼不滿?」韓柏心抬起何雨思小巧的下巴,何雨思急忙掙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放尊重些,韓公子!這裡是玉荷山莊,調謔玉荷山莊的人是你向來的作客之道嗎?」
韓柏心碰碰猶帶火熱的臉頰,低低笑了出來。「雨思姑娘說的是,是韓某失禮了。」
何雨思握住打得發疼的掌心,這時迴廊的另一端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雨思,老爺有事找你,你快去吧!」
一名丫鬟對韓柏心行禮後,對何雨思說道。何雨思這時才如釋重負,她趕忙頭也不回地往迴廊的另一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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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廳堂來回踱步的老莊主,一見何雨思隨丫鬟走來,便急忙拉住她往外走,何雨思只得不明所以地跟他。
「雨思,你來得正好,那個不知死活的山賊,不論我怎麼拷打他就是不肯招出夢林的下落,雨思,你鬼點子多,替我想個逼他招供的好法子,最好是能將他整得半死,又能讓他吐出夢林的下落。」
老莊主一想起古軒月就氣得咬牙切齒,他準備等他招出夢林的下落後,就將他打個半死不活,然後再送進宮府!
「老爺,您對他用刑了?」何雨思尖聲問道。
「不行嗎?他將我的寶貝夢林擄走,我沒殺他已經算好的了!雨思,你被擄上山後,不也是被他關著,連夢林也沒見到一面,難道你一點也不恨這山賊?」老莊主理直氣壯地說道。
「恨,當然恨了!」何雨思急忙接口,裝出忿忿不平的模樣。「老爺,這山賊太可惡了,居然將我關了十餘日,好不容易我逃了出來,他又緊追不捨,我真恨不得剝他一層皮。不如這樣吧,老爺,您把他交給我,讓我將他整得死去活來,逼他說出夢林小姐的下落!」
「好,雨思,就這麼說定了。」老莊主寬慰地拍拍何雨思的手背,隨即將她帶到後園一處隱密的牢房。
「他就交給你了,只要能探出夢林的下落,你要殺要剮,都隨你便。還有呀,有什麼事只須對外邊的人說一聲就行了。」
「是,老爺!」
等老莊主出去,何雨思才將耳朵貼在厚重的牢門上,仔細聽了一會兒,確定外邊沒有聲響後,才急忙移至古軒月身邊。他渾身都是鞭打的血痕,雙手雙腳也被粗重的鐵鏈鎖住,整個人靠在石壁上,看來狼狽極了。
「軒月……」何雨思萬分不捨地執起衣袖,為古軒月拭去臉上的污血。
古軒月微睜開眼,隨即將頭撇開,「你來做什麼?我不想見到你,出去!」
「軒月……」
何雨思沮喪地伏在古軒月身上,向他說道:「我知道是我不對,是我害你被韓柏心抓來這兒,如今,我也不敢奢望你的諒解,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想法子救你出去。」
語畢,上方傳來不以為意的哼笑,何雨思抬起頭,望見古軒月那不信任的臉龐,淚水不禁蓄滿了眼眸,她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自懷裡拿出了個小荷包。
「軒月,這是炅蓮子。」她將小荷包放入古軒月被鐵鏈鎖住的掌心中。「我趁老爺不注意時溜進寶貝房偷來的,老爺到現在還沒發覺。」何雨思拭了下淚水,握住了古軒月包裹著小荷包的手。
「對了,老爺是不是拿走了你的藥,這兩天你一定很難受吧!先讓你服下炅蓮子好了。」她一面說著,一面取出一顆紅如碧玉的蓮子,放入古軒月口中。
古軒月狐疑地看著她,見她眼神堅定無疑,便服下蓮子。
突然間,他感到一陣躁熱自體內湧現,長久以來的不適逐漸消失,沒多久,他便恢復些許體力。
古軒月張開眼,目不轉睛地看著何雨思。「雨思,妳當真為我去偷炅蓮子,你不怕萬一被何千秋發現,會……」
「沒關係,只要你的病可以好,我不在乎被老爺發現會受到什麼樣的責罰。」
「可是,你不是奉何千秋之命,要將我擒住嗎?為什麼現在又要幫我呢?」
何雨思癡癡望著古軒月恢復神采的臉龐,「軒月,如今我再怎麼解釋也沒用了,但不管如何,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心愛你,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何雨思說著說著,淚水就從她倔強的臉龐滑落,古軒月伸手為她拭去了淚珠。
「雨思……」
何雨思握住他的手,發自內心地說道:「我喜歡仲遙,喜歡村裡每一個人,所以我絕不會透露半點有關村子裡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嗯。」
古軒月撫摸她柔滑的臉頰,將她拉向自己,何雨思柔順地倚在他身上,卻忍不住地啜泣。
「怎麼又哭了?」古軒月不解地問。
「我害得你變得如此狼狽,我怎能不難過?」何雨思掩住臉,不斷抽噎哭泣,古軒月拍拍她的背脊,安慰她道。
「放心吧,我身子骨硬朗得很,這點皮肉傷算不了什麼的。」
「就算你禁得住,我也捨不得啊!」何雨思攀附著古軒月,將頭抵在他頸窩處。「如果這些傷,傷在我身上就好了。」
「傻瓜,能見到你,不管再大的皮肉傷,我都不覺得難受。」古軒月雙手被鎖,只能將下顎抵在何雨思發上,靜靜與她相依偎。
「軒月……」
何雨思抬起晶亮的眸子,望著他長出微髭的下顎,輕輕撫摸,隨即貼上自己櫻色的柔軟唇辦,一點一點地撫慰他略顯乾燥的唇緣。
「軒月,我好想你……」
兩相貼合的唇瓣,彼此傳遞著就算千言萬語也傾訴不盡的相思。
古軒月小心翼翼捧起何雨思那削瘦的臉頰,細細看著。何雨思被他看得羞赧,粉色臉頰緩緩垂下,古軒月那略薄的唇也跟著低了下來,貼在她的面頰上。
「我也好想你,縱使氣你,卻又忍不住想你……」
聞言,一陣莫名的喜悅襲上何雨思心頭,她萬分柔情地靠在古軒月的胸膛上,「軒月,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
「嗯。」
「我愛你,我要和你一起回村子,共度一生一世。」
她抬頭,微弱的誓言隱沒在兩人糾纏的唇舌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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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思,你可出來啦!怎麼樣,那山賊老實招供了沒?」一聽下人稟報何雨思已走出牢房,老莊主趕忙將她找來追問。
只見何雨思為難地皺起眉頭,不知該怎麼回答。
在牢房裡,她答應古軒月不透露半點與夢林小姐有關的口風,既然夢林小姐想在山裡與方傑廝守一生,她又何必拆散他們呢?想想她和古軒月不過分開了兩、三日,便覺如隔三秋,心裡不知有多苦,所以若讓老爺逼著夢林小姐嫁給不愛的男人,小姐一定也會受不了的。
此時,何雨思握緊拳頭,心裡已做好了決定。
「老爺,他全招了。」
「是嗎?太好了,他究竟把夢林藏到哪兒去了?雨思,快說啊!」一聽山賊招供,老莊主好不歡喜,他想這會兒終於能救出他的寶貝女兒了。
「老爺,我們抓錯人了,他根本不是山賊,您要他招些什麼?」
「什麼?抓錯人?這怎麼可能?他明明就是……」
何雨思按下老莊主舉起的手,慢條斯理地說道:「老爺,那天全是一場誤會。他原本是山裡的樵夫,那天他看到我在山裡迷了路,好心想幫我,可是我因為心裡害怕,誤將他當成是來抓我的山賊,急著逃命時,又碰巧遇上了韓柏心,才會陰錯陽差地將他捉來這兒,老爺,我們抓錯人了,您放了他吧!」
「我不信!」老莊主揮開何雨思柔軟的手腕。
先前不論他如何拷打,這山賊連吭也不吭一聲,怎麼見了雨思就成了山裡的樵夫,分明是見雨思年幼可欺,想博取她的同情,好逃出玉荷山莊。
「老爺,他真的是好人……」
何雨思連忙追上老莊主,只見老莊主回頭大聲斥責:「好人?山裡除了山賊,哪來的好人?」
他順了口氣後,又緩緩說道:「雨思,你雖聰明伶俐,但到底還是比不上山賊的老奸巨猾。我想,既然連你都被他所騙,我只好再另外想法子逼他招供了。」
見老莊主不但不放人,還要另外找法子對付古軒月,何雨思這下可著急了,她不顧上下之分,繼續追問道。
「老爺,您想怎麼對付他?」
「雨思,這事兒你別管,等會兒去收拾包袱,隨韓柏心回去吧!」老莊主捻捻鬍鬚,對何雨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