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莎,我不想待在這了。」莉莎是朱玉娟的英文名字。「太吵了。」
「才剛來一會怎好離開,你沒瞧見一個個男人對你有好感。」她本想說「性」致勃勃。
「我才不……」李珞兒的視線裡出現了等待的目標,不耐煩的眼中漾出柔意。
「嘖!我當是你終於開竅了,原來是心懸意念的男人登場了。」朱玉娟的眸光中閃著不懷好意。
要拆散他們正是好時機,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她是誰?」
心口不舒服的抽痛引得向來不知愁的嬌嬌女微泛妒意,她從來沒看過他笑得那麼開心,細心地呵護身邊的女孩,不時低頭輕啄她臉龐。
女人是天生善猜忌,鮮有容人的度量,自視過高的李珞兒心頭有著前所未有的憤怒,他怎能如此對待她,他的笑容和體貼只能給她。
翻滾的酸液讓她表情一獰,直到此刻她才發覺喜歡已發酵為愛,她愛他呀!
「貧民區的小娼婦吧!你看她害拿喬的不理人,分明是欲擒故縱,我早告訴過你要防人乘虛而入,你就是太有自信了,老以為地球是為了自轉……」
李珞兒聽不進冗長的嘮叨,嬌柔的臉上出現不協調的責備,怪罪單無我的不專情。「他怎麼能這樣對我?」
太過份,他欲置她於何地,男人都是這麼不可靠嗎?
「要你看緊點就是不聽,讓野女人爬上他的床啦!什麼尊重對方不好去打擾人家,這下知道被人踩了一腳的痛吧!」哼!她非得好好整整那個狂妄的女人。
之前是一時疏忽挨了巴掌,為了維護她優雅、高貴的淑女形象沒有當場發潑,這回她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堂姊,你說的人是她?」看清楚他身邊的人,好亮的女孩,她竟覺得自己黯然失色。
火不點不旺。「瞧她那一身狂就知道不是好人家的女兒,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去給她點顏色看看。」
「我……」李珞兒遲疑了,裹足不前。
「人家都欺到頭上來,悶不吭氣的最吃虧,你總要討個理由來。」朱玉娟半拉半推地強迫她出頭。
「你別催呀!貿然上前不太得體。」到了此時,她還要維持優雅的典範。
朱玉娟翻了翻白眼暗諷她假清高,「難道你想將未婚夫拱手讓人?」
額手稱慶的,她會是第一人。
「不。」是的,她不讓。
第三者的出現讓她的心明朗了,原來她對他的情已經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她不甘心癡心的等候是為成全另一個女人的感情。
一直以來,他和她隔著一層看似薄霧的屏障,不管她怎麼追逐都是困在迷霧裡,無法接觸到他的心,一個人孤獨的霧中摸索,期盼他伸出手一握,帶著她越過那道障礙,從此相守到老。
從不敢指望他愛她,但是起碼的相敬如賓不難吧?
不知不覺中,她為了愛委屈自己,以為只要是喜歡就不會受傷,即使他冷淡對待也甘之如飴,反正所有上流人士的婚姻都是如此,無愛的商業聯姻。
可是她錯了。
心,還是會痛,尤其是看見他的溫柔並不是為她而展現。
「走走走,咱們非要叫那騷蹄子知道一件事,你才是正主兒,要她滾一邊去。」
朱玉娟的煽動讓李珞兒不再遲疑,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裡,不去爭取是嘗不到甜蜜的果實,她才是該陪伴在他身邊嬌笑的女人。
眼神堅定,儀態優雅,清麗如皎皎明月的李珞兒臉泛桃色,不露齒的微笑像氣質高雅的歐洲公主,一步步走向發光的中心點。
她告訴自己,愛情是需要戰鬥,她絕不未戰先退,他是她的,沒有第二種答案。
她是高高在上的李家公主,誰都不許剝奪她應得的幸福。
純淨的光走進紫色風暴裡。
引燃戰火。
***
「我發現一件很傷男人自尊的事,食物的誘惑力竟遠勝於我的陪伴。」一道感慨的埋怨幽然響起。
附有大舞池的歐式餐廳內揚著醉人音樂,自助式餐點無限量供應著,一道道順著百公尺長的轉盤輪流上菜,淺嘗一口或整盤搜括都隨心所欲。
各式沙拉和上百種甜點是聘請名師料理,其美味猶勝於大餐廳的西式餐點,全部是現場製作,受歡迎的程度不下令人沉迷的賭,二十四小時不間斷供人取食。
在眾人環繞的轉盤地帶,有一小段完全無人的區域……應該說沒人敢靠近吧!
身著大膽服飾的東方佳人有一雙筆直的長腿,纖美的肩骨處可見一朵似血的火色玫瑰,背部鏤空吊掛著銀色珠鏈,雙腕纏繞著荊棘造型的紫色籐花,腳著拖鞋。
拖鞋?!
沒錯,的確是一雙平民化的拖鞋,而且是地攤販售一雙十元的廉價室內拖鞋,走起路來還發出啪啪的拖地聲。
足踝以上是鑽石級,光鮮耀目,霓彩炫人,叫人忍不住多瞄一眼,發出驚歎的讚美和欽羨。
但是那貧民級的腳上拖鞋可就讓人退避三舍,生怕貶低自己身價的自動繞道,以免遭人議論格調降到貧民區。
身為富人最怕被歸納於窮人一族,即使是外強中乾的二級貧民富翁也會打腫臉充胖子,口袋沒錢,出手大方,不與「窮酸」同行。
「看你吃得這麼愉快,想必大廚的手藝正合你胃口。」她的吃相讓看的人食指大動。
值得加薪。
「嗯!是還不錯,如果有根柱子不老是杵在身後,我會更有進食的心情。」她是在補充流失的養份。
連連吐了好幾缸的胃酸,她不趁著暈船藥效尚存時拚命進食,待會哪有東西好熏臭海中的魚蝦,她可不想把胃袋吐翻了出來。
香煎鱈魚、香橙烤小羊排、焗烤明蝦、檸檬熏鴨、嫩煎火腿起司雞片、蔬菜千層面、碳燒鮭魚……哇!鮮干貝芒果冰、楓餅、橘香奶酥、蜂蜜甜甜圈、愛爾蘭咖啡……
天呀!為什麼她只有一個胃?
一盤盤香溢四方的佳釀美餚從眼前過,東方沙沙不停的警告自己別太貪心,吃到吐也是很丟臉的事,她可以晚幾天炸船,先滿足口欲再說。
「胃藥要不要先準備好?空腹太久再大吃大喝很傷身體。」單無我好笑的吻去她嘴角的甜汁。
這麼大的人還學不會照顧自己,一手油照吃不誤。
「單大師,請別拿我當你破戒的主菜,旁邊多得是開胃小菜。」她推開他,一語雙關地攆他去造福千百寂寞芳心。
「無我」通常是武俠小說中和尚的法號。
「我很挑食,具玫瑰之姿、烈火之狂者方能入口,你要犧牲小我嗎?」這丫頭真是無賴。他低頭一視沾滿油污的五指印。
上好的亞曼尼襯衫毀了。
「誰理你,堂堂旭日集團的繼承人還怕沒人犧牲嗎?」她像說著天氣一般說出為人所不知的秘密。
身子一震的單無我以深奧的眼神看著她。「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老天爺托夢信不信?玄機大師明白指示旭日將西下,你的看法呢?」搞這種小把戲,難看。
他驚愕的半晌說不出話,她不可能知道他暗地裡收購旭日集團的股票,拉攏股東打算推翻作風保守的爺爺,扯自己人後腿。
連他的好朋友都被瞞在鼓裡,周詳的計劃只存於他大腦,無人能輕易取得。
「小心飛蚊闖進你的黑山洞,我和神仙們的交情都不錯,你瞞天瞞地瞞不了神。」她恥笑他的目瞪口呆。
每一個人的過去都抹滅不了,只要有跡可循就不難刨到他的根,抓出他身上所有的蟲,網路中的掠奪者最愛掠奪別人的秘密。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制敵為上,她不喜歡老是受控於他,擺脫不掉就反其道而行,讓他完全透明化,不再高深莫測地叫人費思量。
「你的神仙沒暗示我們是三生石上的伴侶嗎?」他狀似輕鬆的調笑,不在意她分享他的「成就」。
他真是史前蟑螂,一逮到機會就洗她腦。「神仙們說今生無緣,來世沒份。」
「老婆,你被騙了,月老昨兒個才填上你我的名字,神仙也有失算的一天。」身一彎,他由她嘴邊咬走一塊熏雞片。
「小偷、土匪、惡霸、賊,你手斷了嗎?」她不服輸的貼上他的唇,探出舌頭欲搶回自己的食物。
只有她能搶人家的,不容許人家掠奪她,這是天性。
笑得有點賊的「小偷」先生舔舔微疼的唇。「想吻我就說一聲,我會全力配合,用不著咬破我的皮。」
轟地,一道急雷打入東方沙沙的思維,臉上發燙地一瞪。「你在說什麼鬼話,我哪有吻你?」
不承認、不承認,她抵死不認。
「請問唇碰唇不叫吻,你能提出更適當的解釋嗎?」她到底打哪裡得知他欲整垮旭日集團的消息呢?
表面冷靜的單無我仍納悶著,看不透她頑固腦子裡千回百轉。
「意外。」她說得理直氣壯,大有你不贊同我用千層派砸你的刁蠻。
「好吧!有武器在手的人最大,我不敢有意見。」他雙手一舉做投降動作,狡猾的「意外」上她一口蛋糕的甜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