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你的報紙進廁所,不然還能怎麼辦?」富青波在一旁懶洋洋地研究配置圖。「不過我得先告你,廁所的風大,小心屁股著涼。」壞毛病。
「廁所有風?」他難以理解。「廁所裡為什麼還有風?」
「因為,這兒的廁所都是用木板釘的,很容易進風。」她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解釋,聽得瑞德頭皮發毛。
「難道這裡就沒有別的建材可用,比如說鋼筋水泥?」
很幽默的回答,但對實際狀況一點幫助都沒有。富青波對著他不以為然的表情皺眉。
「算了,先別談廁所的事。」再談也是傷心。「你的配置圖研究得怎麼樣了,有沒有著落?」
總算談到正經事,她不禁輕吐一口氣。
「我仔細看過圖了。」富青波把配置圖交還給他。「寶藏的埋藏地點應該是在第三個院落……唔,那個方向。」
「別人家的房子?!」看清楚方位後,瑞德大叫。「這下可好,你說我們怎麼混進去?」
「想辦法呀!」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她可沒他煩惱。「先打聽那兒都住些什麼人,再跟他們套交情。」這都不會,笨。
「說得好,誰去套交情?』瑞德瞪她。「你看起來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我又不會說中文,難道叫我跟他們用比的?」他沒好氣地抗議。
「也可以呀!」她可不反對。
「你在胡扯些什麼!」他一頭霧水。
「反正你難得來到北京,又對中國文化充滿興趣,不趁此機會學習,太可惜了。」她異常甜美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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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德很快就發現,他犯了一個平生最大的錯誤,他根本不該來北京。
時約深秋,正是入冬之際,北京的天氣漸漸轉涼,這對一個喜歡在早上舒解,又必須使用公廁的貴族來說,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至少他著涼的屁股就頻頻抗議。
此外,還有一件事也是相當不人道,那就是與富青波同床共枕。雖然他喜歡和美人睡在一塊兒,但那是指兩個人都脫光的情況之下,而不是她用著不在乎的口氣,冷冷的警告你:她的被單裡有蛇,不想死最好別靠過來。
耶穌基督,這是什麼情形?
重重地歎一口氣,瑞德發誓遲早有一天他會剁了那條蛇拿來煮湯……呃,只要能找到敢動手的人,他一定會。
再次發誓後,他帶著一股壯志未酬的遺憾來到兼做廚房的院子。今天那條名叫「安琪兒」眼鏡蛇的女主人不在,上街出去溜躂,把它關在黑盒子裡,瑞德也得以喘一口氣,至少不必擔心它什麼時候會回頭咬他一口。
腦中還掛念著那條蛇,瑞德因而差點錯過陣陣的呼喚聲,和頻頻招手的人群。
「這邊,瑞德!」偌大的土灶邊,站著一堆瑟縮的人兒,是這個院落的居民。
「你們在做什麼!」瑞德將說話的速度放慢,他發覺這裡有幾個居民的英文程度不錯,只要他說話速度不那麼快,溝通不是問題。
「進補。」其中一個英文最佳的男人解釋。「冬天到了,大夥兒正在煮些營養的食物補身體。」
「是嗎?」他興趣盎然地探頭。「你們的鍋子裡面,都放些什麼東西?」
大火燜燒的灶爐上面,架著一個十幾人份的大鐵鍋,裡面有東西嘩啦啦的滾,還滲透出陣陣的香味。
「都是些很補的東西。」說話的男人把鍋蓋掀開。「在咱們中國,一到冬天就會吃些補品。像是羊肉啦、豬心、豬肺或是蛇肉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再加上些中藥材,就會形成一道很補的補品——」
「等一下,你說裡面還有蛇肉?」瑞德急忙攔斷那人的解釋o
「我沒這麼說。」那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說,稱可以放些蛇肉下去煮,也挺補的。」
「你們這裡有沒有人想吃蛇肉?」瑞德突然心生一計。
「想啊!」大夥兒異口同聲。
「你們其中有沒有人會殺蛇?」他又問,琥珀色的眼睛瞬間升起亮光。
「有,多得很。」一個看起來很老實的人被推出來。「李老三是殺蛇的能手,前不久還賣過蛇肉,只是後來地政府給收了,不得已只好收起來。」
這真是太好了,老天擺明了幫他。
他咧嘴一笑,表情親切地接下說:「現在我手邊就有一條蛇,想拿出來給大家進補,你們覺得怎麼樣?」他笑得像天使。
還能怎麼樣?大家當然點頭。一條上好的蛇也要好幾十塊,平時還吃不起哩。
只見瑞德笑盈盈地跑進屋內,等他出來時,手上已經多了個黑盒子,盒子裡面還發出「沙、沙」的聲音。
「這是什麼品種?」李老三直覺這聲音不對,小心地彎下身,透過盒身的細縫觀看裡頭的生物。
怎知不看還好,一看驚人。
「他奶奶的,是條眼鏡蛇!」李老三宣佈,眾人聞聲倒退好幾步,這未免也太補了吧!
「不行嗎?」瑞德有些失望。「眼鏡蛇不能吃?」
「能吃,當然能吃!」李老三可興奮了。「只是咱們這輩子沒吃過眼鏡蛇,你確定要把這麼貴的蛇殺來吃嗎?」有些浪費。
「確定,非常確定。」瑞德和李老三一樣興奮。「這條蛇值多少錢我不知道。」因為不是他的。「但我曉得我非常討厭這條蛇,你快把它殺了。」看它以後還敢不敢破壞他的好事。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好吧!」李老三的英文也挺溜的。「我就按照你的意思,把它宰下鍋吧!」
緊接著李老三興奮的表情後,是慘無人道的屠殺行動。
瑞德捂著雙眼,每隔幾秒鐘鬆開一次五指,看李老三進行到哪一道手續。
哦,脖子吊起來,可憐。
他又摀住眼睛。
皮被扒下來,殘忍。
他已經看不下去了。
毒牙被拔掉,痛快。
他稍稍放手。
整粒頭被剁下,萬歲!
看著老是破壞他好事的毒蛇被丟下鍋,瑞德心裡有說不出的痛快,當然,也有說不出的遺憾。
「謝謝你貢獻的蛇肉,咱們就缺這一道。」李老三十分高興地將蛇肉辟哩啪啦丟下蝸,和蝸子裡其他補品一起熬煮,只等起鍋。
瑞德咧大嘴,大聲說不客氣。他才要感謝他們哩!幫他解決了這天大的難題。
「怎麼不見富小姐,上哪兒去了?」院落居民突然想起富青波。
「不清楚。」瑞德聳肩。「可能又上琉璃那兒尋找古物。」看看能否找到她家的東西。
「你們這對夫妻可真熱愛咱們中國文化啊!」居民佩服地笑道。
聞言,瑞德但笑不語。要是他們知道她熱衷的不只是中國文化,還熱衷收復祖宅,不曉得會不會馬上改變觀感?
遺憾的是,這些他都不能講,只能默默地瞪著鍋子,等待復仇的時刻來臨。
「好了,總算是煮好了。」李老三興奮地打開鍋蓋,拿起鍋剷起鍋。「這碗先給你,瑞德,嘗嘗咱們中國的傳統補品,味道保證一定好。」李老三將滿滿一碗補品盛給瑞德,瑞德毫不愧疚地接下,津津有味地大快朵賾起來。
愛敵人,就該吃它的肉,喝它的血。直到今天,他總算瞭解……
好吃!
第五章
是夜,秋風陣陣,寒意逼人。嚴格說起來,現在已不算秋天,應該說是冬天才對。
冬天,最需要溫暖的季節。尤其在陰冷的中式建築中,更能感受到迫切需要。瑞德雖是英國人,但是非常怕冷,而且永遠無法習慣如此寒冷的天氣,尤其是身邊躺著一位美女時,更是急切需要溫暖。
為了不被凍死,他只好咬著牙,冒著被踹下床的危險,一寸一寸地挪動身體,企圖借富青波迷人的身體取得溫暖。當他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中間又被一個討厭的黑盒子阻礙,害他差一點功敗垂成。
礙事。
他才想拿掉分隔牛郎織女的銀河,不料織女突然覺醒,用輕藐的眼神看著他。
牛郎正帶著躍躍欲試的表情,擺明了想幹壞事。
「你又想嘗試了。」富青波揚起漂亮的眼角,斜睨著一臉痞子樣的瑞德,無法想像,他竟是貴族。
「我是啊。」大丈夫敢做敢當。「你總不能要求我一直憋著,說起來,我這個聖人也當得滿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是個男人。
「如果你這樣也能算是聖人,那我可無法想像真正的聖人是什麼模樣。」富青波懶懶地回道。「你確定你一定要過來嗎,難道你就不怕被『安琪兒』咬到?」
「恐怕是的,甜心。」他眨眼。「我對溫暖的渴求,遠超過對毒蛇的恐懼。」
「是對性的渴求吧!」富青波嘲弄的更正。「我十分懷疑你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精液?」
「都有。」他仍然厚著臉皮。「你不曉得對男人來說,精液跟愛情是同義字嗎?」
「所以當精液消退之後,愛情也會跟著消退,我懂。」她點頭。「我猜,現在就是你追求『愛情』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