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被尹琳抹蜜的嘴哄得哈哈大笑,「你這張小嘴兒肯定是吃糖吃多了。」
「我說的是真的耶!你真的好美、好美哦!」
老婦人又是一陣笑,拉著尹琳在迴廊旁的石椅上坐下,笑容親切慈祥地問: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尹琳。」她笑咪咪的。
尹琳?!不就是那個整死人不償命的丫頭。
「未來的將軍夫人?」老婦人問。
「是啊!您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在這皇宮裡已聲名大噪、家喻戶曉了!
老婦人笑笑,「裴將軍在戰場上得一從天而降的奇女子,這事兒每個人都知道。」
尹琳「哦!」了聲,取下背包置在腿上,再從背包裡取出一包糖果,隨手抓了一顆遞給老婦人,「請您吃糖。」
老婦人盯著那顆糖果,遲疑著沒伸手去接,她懷疑其中有詐,怕中了圈套。
尹琳皺起眉毛,嘟著嘴道:「怎麼回事?我今兒個請人吃糖都沒人敢吃!」尹琳逕自撥了那顆糖塞入自己口中,然後另外取出一顆塞給老婦人,「吃啦!很好吃哦!來,你們也一人一顆。」連那兩名侍女都有份。
既然尹琳敢吃,糖果自然沒問題——三個人這樣想著,很安心的將糖放入口中嚼起來。
「啊!這什麼鬼東西?」首先叫起來的是右邊那名侍女,她的嘴角因不敢吞嚥而溢出可怕的紅色液體,整張臉很痛苦地扭曲起來,然後捂著嘴跑離現場。
另一名侍女則跑到一旁大吐特吐起來。
果然有詐!老婦人看著笑得人仰馬翻的尹琳,一張嘴半開著,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尹琳見狀,一邊笑一邊喘道:
「你放心,您的和我嘴巴裡的是一樣的。」
見老婦人仍呆怔著,只好拍胸脯保證:「我沒有騙您,否則您不會到現在還沒事。」
老婦人這才寬了心,卻好奇的問:「你如何分辨那袋包裝相同的糖果,哪顆有異?」
尹琳笑嘻嘻的將那袋糖果遞至老婦人面前,「您摸摸看,三角型的是辣椒糖,圓型的是苦糖,而咱們吃的這個是方型的,叫牛奶糖。」
「哦!你就是這樣整人的!」老婦對尹琳的整人之術真是佩服之至。
「唉!我可沒強迫她們讓我整唷,而且我還有三不整的原則呢!」
「哪三不整?」
「一不整老人,二不整小孩,三不整孕婦。」尹琳揚著下巴津津樂道。
一個渾厚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她不是三不整,是四不整,四不整——自己。」
兩人同時轉眸,那聲音發自正靠近她們的忌焱口中。
「微臣參見太后。」忌焱向太后行宮禮,容光煥發的俊臉笑意盎然。
「免禮,兔禮。」太后笑道。
尹琳明亮的秀眸熠熠生光的注視著太后,「有一個比西施還漂亮的母親,怪不得李世民長得那麼帥!」
「你又無禮了!」忌焱瞪了尹琳一眼。「太后,微臣的未婚妻年輕不懂事,冒犯之處,敬請太后原諒。」
「不不不,她是個很可愛、很討人喜歡的姑娘。」太后一點兒也不介意的笑道,注視著尹琳的閃亮眸光瞬間黯然下來,歡愉的情緒也被哀傷淹沒,「我本來也有個女兒,一個尊貴的嬌嬌之軀,先皇給她取了一個很可愛的名字叫做『淘喜』,可那孩子出生不到兩個月便夭折了!」
「噢!真對不起,勾起了您的悲傷。」尹琳雙眼突然一亮,「不然這樣好了,我當您的女兒好不——」
「尹琳!」忌焱出聲制止她繼續胡言亂語下去。
拜太后為義母這是何等大事,豈能兒戲?更不是她隨便說說就算數的,不知情的人,豈不是認為他的未婚妻是個喜愛攀權附貴之人?
尹琳立即不服氣的反唇,「我又說錯什麼了?我不過希望她老人家的心情好一點嘛!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嗎?在這朝代,除了表哥我連一個親人也沒有,現在多個母親可以讓我撒嬌有什麼不好?我的要求過分嗎?我不過要個媽媽!」說到最後想起了唐碧雲,淚水便控制不住地盈滿眼眶。
她的淚水總讓忌焱心碎,他蹲下來摟住她,「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但你不是沒別的親人,你有我,一個最親的丈夫。」
「我要一個媽媽。」她執拗地道。
「只要你願意做我的淘喜,我就是你的母親,我渴望擁有一個像你這麼可愛的女兒。」太后紅著眼眶道。
尹琳離開忌焱的懷抱投向太后,「媽——」熱淚更加難控制地泉湧而出。
「我的小公主。」太后拍著尹琳抽動的背,慈笑的臉龐滑下兩行清淚。
忌焱不知是喜是憂?
公主?那他豈不是得對她俯首稱臣?這是其次,他真正擔心的是,尹琳的身份一旦改變,她的終身大事就必須由太后作主,這麼一來豈不麻煩了?但願太后不會為難他才好!
第八章
尹琳搖身一變,變成了千金之軀,太后懿書召告天下,收尹琳為義女,賜名「淘喜」。
忌焱心情煩躁地在裴府大廳中來回踱步。
尹琳被太后召見入宮已經兩日,敢情太后是想把尹琳留在身邊,不讓她回裴府了?
這算什麼嘛?尹琳可是他的未婚妻耶!太后怎麼可以那麼自私,把她留在身邊不放人?要怪就怪那小丫頭,平白無故的去認太后當義母,弄得現在騎虎難下,萬一……太后認為他不夠資格娶公主,一道懿旨便將她另許他人,那……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忌焱憂心如焚的坐到椅子上,但沒幾秒鐘便又站起。
也許——可以去求皇上,皇上知道他與尹琳之間的感情,必定可以幫他去跟太后遊說,讓她把尹琳許配給他,說不定婚禮還可以照原來的日期舉行。
對,這就入宮求皇上去!
忌焱立刻盛裝入宮,但並未如願的見到太宗。
據宮中侍衛所言,太宗是至太和殿接見來訪的契丹王子去了。是啊!今天是二十,契丹王子首次造訪我國的大日子,他怎麼給忘了呢?都怪尹琳那小丫頭,不僅奪走了他的心,還搞得他心神不寧,連這麼重大的日子都給忘記了!求皇上?他可真會挑日子!
忌焱歎了一聲氣,繞過御霞殿前「長心宮」——太后的寢宮。
他的步伐都還未進入長心宮的花園,便聽見尹琳那清脆響亮、仿如銀鈴似的笑聲,陣陣地由長心宮內傳出來,那笑聲聽進耳裡,像會傳染似的,讓人忍不住想跟著一起笑。
忌焱牽了牽唇,懷疑那小丫頭是否真的愛他?沒有他在身邊,她好像反而過得更開心。回想起以往相處的日子,兩人可說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永遠無法忍受她偏離世俗禮教的思想、行為,而她,像故意似的,一再地反駁他遵循傳統禮教的舊思想,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在在顯露出兩個不同時空之間的差距。
他總有一種抓不住她的感覺,那種感覺令他恐懼、不安,好像他愈怕失去她,就愈容易失去她似的!
「將軍,公主在繡芳閣裡,要不要我先替您去通報一聲?」宮女一見入宮來的忌焱,立即笑盈盈地迎上前來。
「不用了,我直接過去就行了。」忌焱淡淡地道,嚴峻的面容顯得不容易親近。
「是,將軍。」宮女低低身子,臉上的神情帶著困惑的味道。
公主明明說將軍是個「熱情」的人,怎麼她左看右看都覺得他像剛從冰窖拿出來似的,不過那張臉可真是俊得沒話說,尤其那高大偉岸的身材所散發出的那股震懾人心的氣息,實在眩惑人!公主和他站在一塊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教人羨煞不已——宮女在忌焱走向繡芳閣後,仍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偉岸的背影瞧。
在忌焱的步伐邁至繡芳閣的大廳前時,那銀鈴似的笑聲突然中斷了。
尹琳因忌焱的突然出現而嚇了一跳,手撩白紗裙驚怔地站在大廳中央。
而忌焱,他像個傻瓜似的呆怔在大廳門口,一對深遂黝黑的眸子眨也沒眨的盯著穿著白紗禮服的尹琳瞧,被尹琳的美震懾得說不出話來,更將堂上的太后視若隱形人。
他不知道這是哪一國的服裝,他沒見過。
哦!天啊!那領口怎麼會比胸還低呢?甚至可清楚看見那深深的乳溝!上半身可以說是完全緊貼著的,而從腰部開始便蓬起,像是一頂圓帽子,裙擺則拖得很長很長,把尹琳玲瓏有致的身材完全展現出來。
他把目光調回尹琳略施脂粉、靈秀嫣然的燦麗嬌顏上,那絕美的臉龐緊緊地扣住他的心弦。他完完全全被她的美迷惑住,甚至忘了應該要呼吸!
尹琳本來想在結婚那天給他一個「驚」喜的,沒想到現在就已經給他瞧見了。
這兩天她留在宮裡就是為了這套白紗禮服。她召見宮中所有的裁縫師,照二十世紀的白紗禮服畫了圖樣量身訂做,而且還為忌焱做了套西裝,尺寸嘛……那小丫頭聰慧得很,她偷了件忌焱的衫袍帶入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