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煌噤聲了。她的確不想讓海揚波及玄素心發現楚頊的存在,因為那只會引來更大的風波,所以她只得閉嘴。
她站在一旁看著仇運替楚頊療傷。
天!傷口怎麼這麼大?她不敢置信那是她親手刺的。
她錯愕的掃見楚頊身上帶著許多大小傷口,絕大部分是從前沒有的。這三年,他是如何殘害自己?難道就像剛才那樣,就算傷得幾乎喪命,他還是一臉不在乎嗎?
「你的恨發洩完了嗎?」仇運撥空抬眼睨她。
「我……」她被問得啞口無言。「難道你不恨他了?」
仇稜也因為楚頊的風流才會枉死啊!
仇運療傷的手停頓了一會。「再怎麼說,他都是我兄弟。」
「該說是你愛的人吧?」敖煌了然看著他,當仇運痛楚的閉眼,她更為他心疼了。
「你何時發現的?」仇運偽裝過後又若無其事的問。
「從前只覺得怪異,再聽其他人說你不愛女人,今天看見你這樣對待他,我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她看著楚頊,不禁歎息他分明絕情無比,卻仍有一群傻子義無反顧的愛上他。
「那又如何?從前他愛的是全天下的美女,現在,他愛的是你。」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得到楚頊的愛,就將這份情封閉吧!
敖煌詫異的挑眉。「什麼意思?」
「認識楚頊已非一兩年了,他只要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的心事。為一個女人放棄他認真經營的城堡而尋找你,他若非執意恨你,就是愛你至深。」仇運淡淡說著。
他看得出來兩人都愛著對方,楚頊以行動表明自己的心,但敖煌恨他太久、誤會太深,他們之間還有得玩了。
「不,大不了他只是覺得虧欠我罷了。」敖煌的心略有鬆動,但她無法抹去心頭的恨意。
「當時我趕到時,楚頊一臉死寂,他很傷心,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仇運緩緩道出三年前的事。
「不可能,他只是為了報復我才要殺我的。」敖煌打斷他的話,她依舊認為楚頊是惡意殺人。
「有件事我想至今你依舊不知。『殺人償命』是楚頊訂下的嚴規,無論是誰在他的城裡殺了人都得受死。這條約聽來或許太不合情理,但卻是為了維持城裡的安寧,不得不這麼做。你想他當真想殺你?那或許是他一生中最難下的決定啊!」仇運不斷想將此事告訴她,但每當提起「楚頊」兩字,敖煌就會發怒崩潰,而今正是好時機,他自然要將造成他們之間分離的事替楚頊向她解釋。
敖煌默然以對。
她受了震撼。楚頊當初真是情非得已才處死她的嗎?好吧,就算她真的該被處死好了。她先跳過此事不提,但她記得的可不止這些。
她可沒忘了,楚頊為了馴服她,給她太多的痛苦,然後又在她愛上他之後棄她不顧,任她的心凋零破碎。
如果他當真愛她,那好,她更可以懲罰他了。她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會讓楚頊巴不得不曾愛過她。
她要讓他恨得牙癢癢,看著她與其他男人放浪形骸,氣死他。
望著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她嘴角上的笑容愈來愈冷、愈來愈殘酷……
第十章
不穩的腳步聲喚醒了躺在榻上的楚頊,他勉強睜開眼,想看清是誰來了。
這是哪裡?他蹙眉看著精美華麗的房間,起身時腰間的疼痛提醒了他,敖煌恨他人骨。
又是誰將他從陰暗的牢房帶到這裡的?他一轉眼,便發現剛才驚醒他的元兇。
「你是誰?」口齒不清的敖珞睜著大眼問他。
他不知如何回答,只得以聳肩帶過。他從沒和小孩川處過,實在是手足無措。
「娘呢?」敖珞以為這床榻只有他和娘可以睡,怎麼釘個巨人佔著娘的床呢?
「娘?你娘是誰?」
「敖煌。」敖珞爬上臥榻,然後做廠他最愛的事——在上頭打滾。
「你……」楚頊的心頭為之顫抖。敖煌有孩子?是和昨天那個男人生的嗎?他忍不住打量這不怕生的小鬼頭。
他正試著爬上他的背。
這孩子面目清秀,雙眼骨碌碌地轉動著,看來聰明、可愛得很。
他抓過小孩,擺在身前,「你叫什麼名字?」
「敖珞。」他似乎對楚頊的大手感興趣極了,開心的玩弄起來。
「你娘呢?」她若不在這裡,難不成是去找她的情人了?曾經讓女人受盡煎熬的他,現在卻為了敖煌而吃味到了極點。
「沒看見。」敖珞也是睡醒後才來找敖煌的。
「那你爹呢?」他無法忍受心頭的忌妒,他忌妒那個能讓敖煌生孩子的男人!
敖珞怔了許久,顯然這個問題困住他了,然後他搖搖頭。「沒有爹。」
孩子的爹不是那男人?那會是誰呢?
「抱……要抱。」敖珞對他伸著雙手,命令道。
這小鬼頭可挺有架式的,肯定是向他娘學來的,命令起人來理直氣壯。
他忍不住微笑了,環住這可愛的小人兒,雖然對他帶廠份恐懼,但敖珞無邪的臉令他無法抵抗。他向後躺下,聽見敖珞的驚叫聲,然後又開心的從他身上爬起來,在上頭亂踩,踩疼了他的傷口。
「小鬼頭,你在做什麼!」敖煌聽見敖珞的聲音從她房裡傳出來時,心中大喊不妙。一個疏忽,還是讓他們父子倆見面了。
她衝進去,卻被父子倆間的和諧給駭住,難不成真的是父子連心?她從沒見過珞兒笑得如此開心。
她瞞著楚頊生了他的孩子的事,因為她仍舊記得他說過的話——女人不配為我生孩子。既然他不愛女人、不愛孩子,她就別告訴他,讓他少個牽掛。
但是……她靠在牆邊,忍不住熱淚盈眶。她曾想為了敖珞而找個男人,但總怕那個人會不疼敖珞……現在她看見了,這便是天倫之樂。
她的視線從敖珞滑向楚頊,他也正盯著她,眼中的熱度令她心悸,她怯懦的避開,『卻發現他腰間的傷又流血了。「珞兒,下來!」她奔過去抱開敖珞,正玩得高興的敖珞還以為是自己闖了禍,嚇得坐在一旁淚漣漣。
「你嚇著他了。」楚頊坐起身,安撫的抱著敖珞,讓敖煌詫異的,他居然輕易就哄得這好哭鬼平靜。
「娘……美美。」敖珞探手至敖煌額前,將她才在額頭點上的梅花妝全摸花了。
、 「調皮鬼。」敖煌將孩子抱走,帶出房推給正巧走過的婢女,然後折回房裡。「我是怕你的血會髒了我的床。你得止血。」
「我還以為你打算刺死我。」楚頊靜靜的望著她,貪戀著她的美貌。
敖煌抬眼,然後冷冷一笑,「死,容易得很,我要折磨你,讓你痛不欲生。」她取了藥箱坐在他身旁,「我給你止血。」
「我該要害怕嗎?」楚頊眼光溫暖,笑容未曾減緩。
「你的孩子很可愛。」
敖煌的手抖了一下,「與你無關。」
「他說他沒有爹,孩子的爹呢?」他不放棄,非要求得一個答案。這三年裡他錯過她太多事了,他想知道她經歷的所有。
「一句老話,與你無關。」她悶聲應道,顯然不喜歡談論此事。
「告訴我,是誰讓你懷了孩子卻又棄你不顧?」他抬手擱在她的肩頭上。他幾乎忘了,她的身子有多纖細,有多令人心疼。
「珞兒的爹……不要我們。」敖煌的聲音幽幽傳來,打在楚頊心頭,揪緊他的心。
「為何?」
她扭曲了嘴唇,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你怎麼這麼問我?你不也不要我?」
「該死的,我從沒有不要你!」他揮開她替他止血的手,將她壓在榻上,瘋狂的吻她。
「不……」她激烈的反抗,卻無法掙脫他,而他的熱吻和低沉的聲音再度喚起她沉睡許久的慾望。「你果然還是一樣的好色。」她抵著他的唇,半揶揄半嘲弄地說著。
「三年來,我只渴望你,我的眼裡容不下其他女人,如今你就在我眼前,我的血為你而沸騰,想要你/L乎快發了瘋。」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身子更加豐腴,是因為生廠敖珞的緣故吧?
「你騙人。」她無力的回嘴,身子因為與他緊緊貼合而輕顫。
他抬手著迷地撫著她紅艷的唇。「你明知我不騙人的。」
是啊!他狂傲得不屑騙人。
「其實……」她思忖片刻,才決定要告訴他珞兒是他的孩子,她的視線卻又落在他身後,「太子?」
「你的婢女說你在房裡,我想自己進來,就沒讓她稟告了。沒想到看見的是這等綺旎風光。」突厥太子鐵青著臉,瞪著壓在敖煌身上的楚頊。
楚頊瞄了一眼便明白此人就是昨天與敖煌親密相處,害他吃足乾醋的男人。再回頭,他看見敖煌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自然是不自在了,他體貼的起身,也扶起她。
他坐在床邊,靜靜的打量敖煌所說的太子。瞧他一身突厥裝束,他應該是突厥國的太子吧!正想開口問敖煌,她卻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