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同來的那名姑娘羅?」攝住連大氣都還來不及喘上一口的婢女,席湛席心慌意亂的朝她大吼。
「她、她要我對七少爺說……」婢女被他嚇得一顆心險些跳出胸口。
「說什麼?」席湛然很沒耐性的又吼了聲。
「說她要去回世醫堂,找冤家了結一樁恩怨……」
* * *
總算讓她問出了席毛所在之地。
滿心歡喜的柳雲昭拎著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才一跨出回世醫堂的大門就讓席湛然給逮個正著。
「你怎麼跑來這裡?」將柳雲昭拉離回世醫堂佇立在對街,席湛然疑惑的揚高一雙俊眉。
「反正也閒著沒事,不如把握時間來這裡做個了斷。」這件婚事若不快做個了結,她也很難給他一個交代。
「你和回世醫堂有恩怨?」是醫療問題還是兒女情仇?不過他從未聽說有毒手神醫之稱的二哥有錯醫人的遺憾,也沒傳言一向愛妻至極的他,會去沾惹其他女子。
「當然不是。」柳雲昭否認的搖搖頭,「我是來這裡探消息的。」
「探什麼消息?」據他由沐倩影那裡所知,他二哥和二嫂已在昨日相偕遊山玩水去了。
「探這個。」柳雲昭淺笑如花的交上—張寫有席家地址的紙條。「現在你陪我上這裡走一趟。」這一回她一定要退親成功。
這紙上所寫的地方不就是他家嗎?
「你……」席湛然震驚莫名的由紙條上抬首,朝她瞪大一雙眼眸。「你去這裡做什麼?」
「找冤家痛快的做個了斷。」握緊粉拳,柳雲昭的眼裡充滿無法釋懷的輕怒。
「哪一個冤家?」他家的某個人和雲昭有結怨嗎?他怎麼從沒聽說過?
「到時你就知道了。」一心想退婚的柳雲昭沒察覺出席湛然的異樣,拉著他就朝東巷的席家大宅疾行而去。
* * *
這裡就是洛陽的席家大宅。
柳雲昭驚訝的望著眼前看來實在豪華得令人傻眼的大宅院,被握住席湛然掌裡的小手,有些慌亂的微顫著。
從自家大廳衛偷聽來對於洛陽席家的簡略資料,她雖然明白席家在洛陽擁有不少的權勢、財富,但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竟會是這般的壯觀,就連安座在大門兩旁、雕塑似真的石獅子,都隱隱閃耀著教人炫目的金光。
「這兩隻石獅子……」柳雲昭掙開他的手掌,禁不住好奇的仲手撫觸。
席湛然很無奈的搖頭苦笑,也感到有些頭疼的昭然一歎,「是混真金雕塑而成的。」
他實在搞不懂,他席家是家業廣大、財勢豐厚沒錯,但他爹也沒必要將皇上賞賜的兩座混金石獅安置在大門口招搖吧!是怕他席氏富豪的名聲還不夠遠播嗎?
「混真金?」好奢華的排場喔!
完全看傻了眼的柳雲昭,總算在朱漆的席宅大門緩緩的由內開啟時驚醒過來。
她驚異的抬首一望,對上一雙精明銳利的眼眸。
不知門外有人的洪總管,訝然的撫著下巴上花白的長鬚,在靜靜凝視著同樣緊盯著自己的柳雲昭好一會兒後,才欲開口問明白她的來意時,炯亮的老眼一瞄,頓時瞧見立在她身後、已離家有好一陣子的席湛然。
「七——」洪總管激動莫名的才嚷叫出一個字,就讓席湛然快一步的壓在唇上的指頭給硬生生制止住話。
見洪總管才吐出一個字又噤聲不浯,柳雲昭頓時感到—頭霧水。
「呃,請問姑娘……」在席湛然的眼神示意下,洪總管機靈的換上—張慈祥的笑臉,「來到席府有何貴幹?」
柳雲昭溫婉有禮的一笑,立即表明來意:「在下姓柳,來自揚州,有事想見見席家的老爺和夫人。」
她姓柳?來自楊州?
立在身後聽得一清二楚的席湛然,疑惑的挑高一雙俊眉。
「原來是柳姑娘啊!」故意拖著時間沉吟的洪總管,在接收到席湛然的點頭示意後,立即朝身後的僕婢一陣低切私浯,這才讓柳雲昭踏進席府,並請僕婢帶路前往大廳。
對洪總管報以一笑,柳雲昭一雙澄亮的水眸轉向一語未發的席湛然。
「在這裡等我,等了斷了這件事後我再同你說明白。」話落,她立即隨著僕婢步入席府,消失不見了。
了斷?她到底要來這裡了斷什麼?
愈想愈感到不太對勁的席湛然心思飄忽,和同樣也被搞得一頭霧水的洪總管,就這樣面面相覷起來。
「七少爺,你又在玩什麼把戲?」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洪總管忍不住的問。
「不知道。」對於他的問題,席湛然只能回以這個答案,「不過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席湛然拉著還在發愣的洪總管,二話不說的舉步直追。
第十章
繞過一條條迴廊小徑,很快就到達大廳外的席湛然和洪總管,小心翼翼的選了—個偷看、偷聽的好位置,領路的僕婢也剛巧將泖雲昭帶進大廳裡。
廳堂上除了等候地來到的席家二老外,還有被席湛然遏來這裡勸席家二老退婚的沐倩影,只是她悄然坐在角落,柳雲昭並沒有瞧見。
在席家二老驚喜的目光下,柳雲昭抬眸朝他們溫婉的綻開一抹笑,來意都尚未表明,席夫人立即起身,疼惜的將她摟進懷裡。
「你就是小雲昭啊!果然長得嬌俏美麗、慧黠可人。」從看到的第一眼起就對她又憐又愛的席夫人,細瞧著柳雲昭無可挑剔的姿容。
「那還用說,我席威的眼光會差嗎!」席家大家長席威晃著微胖的身軀,得意的以來湊熱鬧。
「你的眼光是不差,只不過管教出來的兒子卻很差。」席夫人不屑的冷冷一哼,拉著柳雲昭好不心疼的坐到一旁。
「管兒子你沒份嗎?」將罪過再推回席火人身上,席威也拉著柳雲昭,關懷急切的坐在她身旁。「你可知這回你留書出走後,不但擾得你爹娘寢食不安,就連收到消息的席伯父和席伯母也夜難成眠。」
「我知道。」柳雲昭低垂螓首,知曉自己行事莽撞。
「這還不是得怪你那老是不聽話的兒子,丟著人家閨女不娶,委屈了咱們小雲昭空等兩年。」席夫人非常替柳雲昭抱不平。
被責備得也是很委屈的席威,—時間競答不上活,任著妻子冷言數落。
低伏在廳外,聽了好一陣子的席湛然,難以置信的回首對著全然明白一切的洪總管求證。
「我娘說我丟著准兩年不娶?」他有一絲期待自己耳背聽錯。
「她啊,和你—同回來的柳姑娘。」洪總管指了指被席家二老拉著不放的柳雲昭,以看好戲的表情朝他同情的一笑。
「雲昭!?」天啊,和地朝夕相處?這麼久,也讓他傾心愛上的她,竟然是柳家那個討人厭的胖女娃!
而且昔日又圓又胖的纏人丫頭,如今竟然出落得如此俏美!
「她就是你冷落了兩年,根本不想去娶回來的未婚妻。」洪總管很努力的向他進一步說明。
雲昭就是柳家那個胖女娃!噢,他是該喜還是該泣?
不知道席湛然在大廳外訝然得很想哭又很想笑的柳雲昭,這時也讓席家二老—來一往的對話給弄得哭笑不得。
她是很贊同席伯母的指責,可是看到席伯父無辜又可憐的模洋,她又心生不忍。
歎了—口氣,席威由自責的情緒中想出了個彌補的辦法。
「小雲昭,再給席伯父七天的時間,在七天之內我必定把那死小子給捆來你跟前陪罪。」
「還要咱們雲昭再等七天?這我反對。」收到僕婢通知,也匆匆趕宋的柳家二老,柳夫人在踏進大廳前就揚聲反對。
「娘?」—見到有好些時日未見的娘親,柳雲昭激動的奔上前去,好不開心的義摟又依。
「你這丫頭,可真嚇死我們這群老人家了。」柳老爺又氣又憐的捧著寶貝女兒的小臉,心疼的眼角泛淚。
「爹!」又轉身投進柳老爺的懷抱,柳雲昭直是高興得想哭。
為著自己等會兒的下場將很淒慘而想哭的席湛然,搖頭歎氣的再問:「他們該不會就是……」整件事愈來愈明朗,也愈來愈複雜了。
「沒錯,他們是你未婚妻的爹娘,在柳姑娘留書離家且和二名僕婢走失後,他們就相偕趕來這裡和老爺、夫人商討對策,並暫住在『秋水閣』裡。」
天啊!他絕對相信這場誤會很難解釋得清楚。
席湛然很悲哀的大歎。
人廳裡的大團圓才剛告一段落,席威立即朝給他臉色瞧的柳夫人陪著一張很和善的笑臉。
「柳夫人,有事好商量嘛!」席威朝著自己夫人使了個眼色,盼她也能出點力勸著。
「是啊!是咱們家死小子不懂事。」席夫人也不好意思的陪著笑。
怕自個兒爹娘就此被勸服,柳雲昭連忙開口表明心意:「我要退親!」
她這話一說出口,不但驚得廳內—群人目瞪口呆,更嚇得躲在廳外的席湛然險些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