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比媽還要囉嗦。」
徐錦華看著女兒坐進車裡頭,將車子緩緩開出車庫。
她看著車子越開越遠,心裡頭為著女兒的終身大事感到煩惱。
唉,這孩子口口聲聲說不嫁人,真的不想嫁人嗎?
幾年前的陰影,至今似乎仍未從她心裡頭消去……佇立在家門口,徐錦華心中掛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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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琬楨從來沒有為了一件案子,在這樣寒冷的早晨,頂著寒風出門,就為了站崗堵人,好與柳樵原見上一面。
這不僅僅是一項單純的交易,更是攸關她個人生涯的成敗關鍵,要是這個案子真被「千嬌百媚」奪了去,將會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挫敗。
十一月的清晨,街頭蕭瑟,天空灰暗,苑琬楨一邊開車一邊縮著身子,雖然車裡的暖氣全開,但這幾天寒流來襲,仍冷得她手腳冰冷,鼻頭紅通通。
看著車裡的電子鐘,已經五點五十分,眼看再過兩個紅綠燈就能到達C.H的辦公大樓,她趕緊將手邊資料準備妥當,希望對方能看在她一片誠心下,重新考慮與他們的合作計劃。
正當她在等最後一個紅燈時,一輛黑色豪華轎車從十字路口另一側駛出,隨即左轉駛進對街的慢車道。
她眼睛一亮,那輛氣派豪華的勞斯萊斯,不正是馬經理說的那一輛嗎?
眼看著目標物越開越遠,頂上那該死的紅燈卻還亮著,她心裡慌了,要是讓那輛車子開進停車場,那她還有戲唱嗎?
她左瞧瞧,右望望,心中升起一股小小歹念:反正這大清早的,應該不會有什麼交通警察,而且只要她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撞到人才對……沒錯,上帝會原諒她這小小過錯的。
牙齒一咬,油門一踩,車子咻地一聲,如箭射出。
她正慶幸就要超越柳樵原的座車時,一輛警車宛如背後靈般突然殺出,車頂上的紅色警報燈閃個不停,刺耳的警笛聲讓苑琬楨心頭一涼。
她暗自叫道:這下真的完蛋了!
警車將她的車子攔了下來,眼看著柳樵原的車駛入停車場,她雙肩一垂,大氣一歎,認命地搖下車窗。
一名警察從警車裡走了出來。
一大早就從天上掉下業績,他忍不住咧嘴笑著,靠在她的車窗上,說道:「小姐,麻煩你,駕照行照借我看一下。」
第二章
真是出師不利,還沒見到柳樵原,就被開了一張闖紅燈的罰單。
她還真是不能做壞事,一點僥倖的心態也不能有。
第二天,寒流威力未減,這回,她五點鐘便起床。
徐錦華搞不明白,為何她要一天比一天還早起,而苑琬楨只回答,因為對方喜歡在早晨頭腦較為清醒的時候談事情。
唉,見鬼了,實情是--她連人都還沒見到,就被開了一張一千八百塊的罰單……一想到紅單,心就宛如被刀割了一般,但這更加激發了她的鬥志。
她非要把這案子,從「千嬌百媚」手中搶過來不可!
清晨五點五十分,她便守在C.H大樓的第二停車場。
冷風毫不留情地灌進她的衣服裡,她佇立在停車場入口,口中呼出一圈圈熱霧,視線凝向馬路盡頭,期望能見到那輛連在夢中都會出現的勞斯萊斯。
五點五十八分,期待已久的車子終於出現,她欣喜若狂,差點沒有熱淚盈眶。
黑頭車筆直駛來,在車子正要拐進停車場時,她奮不顧身地高舉雙手,整個人衝到車道--
一旁的保全見狀,立即衝上前來,在車子刷過她身邊時,將她攔了下來。
「小姐,你在做什麼?趕緊離開這裡!」保全人員嚇壞了,這女人膽敢擋總裁的車子,她不要命,他還要混口飯吃呢!
她不顧保全人員的勸阻,一個箭步衝到黑頭車前,硬是堵在車道上,使得車子卡在斜坡上,動彈不得。
「我有事想跟總裁先生報告一下,麻煩你,給我五分鐘就好。」她不管保全人員怎麼拉她,一雙渴盼的眼神,直望進黑色玻璃窗內。
車內司機搖下車窗,對著保全人員說道:「還不快把人給趕走,你想耽誤到柳先生的時間嗎?」
保全人員聽到司機的斥責,哪敢怠慢,他一邊拉著苑琬楨,一邊說道:「小姐,你要跟總裁先生談事情,應該按照正常程序,你這樣做,讓我很難做人。」
「要是能以正常程序,我也犯不著這樣做呀!」就是因為柳樵原一點機會也不給他們,她才不得不用這下下之策。
外頭保全人員與苑琬楨僵持不下的情形,車裡頭的柳樵原全看在眼裡,他不禁懷疑,這女人怎會知道他的作息,還在這樣寒流來襲的天氣,無畏寒冷地在大樓外等他?看來,這女人必是經過多方打聽,抱著非見他不可的決心而來的。
他緩緩地搖下車窗,看著與保全人員爭得面紅耳赤的女子。
女子留著一頭利落有型的短髮,臉頰因爭吵而顯得紅潤,她穿著一件長及膝的雪白毛料外套,下半身是褲裝打扮,而最引起他注意的,是那雙比例完美的修長雙腿。
在車窗搖下那一刻,苑琬楨與柳樵原四目相接,她瞬間被他懾人的目光給震撼住。
那雙眼炯炯有神,不像一般人一大早起床,還帶著惺忪的睏倦狀,那是一種很有力量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她感到恍神,失了方寸。
這個男人,不僅俊帥有型,還帶著一股讓人不敢侵犯的威儀和霸氣,她心跳加速,腦袋空白,甚至連寒風吹到她臉上,都不感覺冷……
「柳……柳先生,你好,我是伊凡兒經紀公司的苑琬楨,能不能請你抽個空,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跟你好好談談?」她一臉誠懇,笑容可掬,希望能以一片赤忱之心,得到善意響應。
柳樵原坐在車內,一派氣定神閒。「責公司都是用這樣的方式,與人談案子的嗎?」
他臉上沒有絲毫善意表情,語氣中還帶有一絲絲嘲諷之味。
「柳先生,我曾試著請貴公司的經理代為安排時間,不過你並不給我們這個機會,我只想知道,為何蕭德齡無法代言C.H的產品,她的條件……」
話還沒說完,柳樵原便截斷她的話--
「很差,你們以為能拍絲襪的腿,就一定能拍C.H的產品嗎?還有……」他毫不客氣,一針見血地說道:「你們的廣告企畫,真是糟糕到不行。」
說得真是一點也不留情面。雖然這麼想,苑琬楨還是陪著笑臉,頻頻點頭,「柳先生教訓得是,只是,能否再給我們一次機會,讓我重新提出新的企畫案,把……喂,柳先生,你別走啊!」
她話說到一半,柳樵原便將車窗搖上,車子也立刻往前駛去,她急得飛奔而上,保全人員及時將她攔下。
看著車子快速進入地下室停車場,她知道她是追不上了,可她還是不甘心啊!蕭德齡在經過她重新包裝下,一定能符合C.H的要求,為何這柳樵原連看都不看,一個機會也不肯給她呢?
好,沒關係,她就不信他會待在這棟大樓裡都不出來,馬經理說,他打完坐,還會到中影去游泳,乾脆用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就不信等不到他。
寒風冷颼颼地吹著,她站在GH大樓外的噴水池邊,繼續耐心等待。
她就不信,她無法讓這顆頑石點頭。
天色越來越亮,但溫度並未跟著上升。站在噴水池旁的苑琬楨,買了一杯熱咖啡,她縮著脖子,不停地在池邊來回徘徊。
她跟他拚了,絕不能讓「千嬌百媚」搶了這個案子!她堅信,她手中這份經過她重新設計的企畫書,一定可以呈現出柳樵原所要的感覺,她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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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七樓窗邊的柳樵原,從玻璃帷幕內往下望著噴水池旁那抹雪白的身影,覺得這女人毅力驚人,被他這樣回絕還不肯放棄,果然是與眾不同。
離開窗邊,他暫時將腦子淨空,準備開始冥思打坐,沉潛心靈。
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面對龐大的工作壓力,他必須找方式減壓,如此一來,才能讓他的頭腦更為清晰,處理起事情,也更明確果決。
他心無旁騖,讓心靈沉浸在一種空山靈雨的境界,一小時很快過去了,他睜開眼,感覺通體舒暢。
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不相信那女人會依舊堅守崗位。
然而他卻看到那纖細的身影,仍佇立在寒風中,他不禁暗歎,這女人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好,他就要看看,這女人能盧他盧到什麼程度,他就不信,她能有什麼本事,可以讓他改變心意,願意聽取她提的新企畫。
換上休閒服,下了樓來到停車場,他坐進車內,車子再度從停車場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