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卻是如此的平靜,彷彿他做什麼事也影響不到她似的。而她的平靜激怒了他,他甩掉拉娜死巴著他不放的手,向前一把拉住了江昀:「你不覺得你花太多時間在韋克的身上了嗎?他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嚮導。」紀強的口氣一點也稱不上友善。
「沒關係,我一點也不介意。」韋克笑笑說。
他不是沒有看見紀強此刻的臉色,只是和紀強認識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被女人寵得無法無天的男人竟然也會有這種近乎吃醋的表現。如果不趁機整整紀強,那他這個最佳「損」友豈不是白當了嗎?
「你可以不介意,可是她是我的撰稿員,我可不要我的撰稿員表現得像個花癡。」紀強口不擇言地說。
「我像花癡?!」江昀被這突來的炮火轟得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是瞪大了眼睛重複紀強的話。
「沒錯!從你見到韋克開始,就像個沒見過男人的老處女一樣,你說你的行為不像個花癡嗎?」紀強也知道自己的話一點道理也沒,可是他就是停不下來。
這下就算江昀再怎麼好脾氣也不得不火冒三丈,而眾所皆知的,金牛座的人一向不怎麼會生氣,可是一旦牛脾氣上來,那可就沒這麼好解決了。
慘了!看她鼻翼微張,呼吸速度加快,雙手握拳握得死緊,要是深知江昀脾氣的人,大概會立刻找個防空洞或挖個傘兵坑跳進去,然後躲個十天半個月不出來,以免平地一聲雷——「砰」的一聲,屍骨無存。
偏偏這個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的紀強,還在那裡大放厥辭:「從一見到韋克,你就和他粘得這麼緊……」
不管後來紀強要講什麼更難入耳的話,反正他是一點出口的機會也沒有了,因為下一分鐘,他就發現他被人「丟」到河中去好好地「冷靜」、「清醒」去了。
「我花癡?你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花癡!不要把你用卑鄙、下流、無恥、無聊又不正當的爛腦袋所想的爛想法加到我身上。人我看多了,像你這種把做賊喊捉賊詮釋得這麼透徹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被他這麼一氣,江昀也顧不得什麼形象問題了。別看她總是一副乖乖的樣子,通常筆下功夫不錯的人,動起口來可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不過,江昀也真是氣極了。等到紀強落水時濺起的水花和聲響進人她的目、耳,她才發現她在怒火之中做了什麼樣的事,而且拉娜那高得可以讓入耳朵發疼的聲音更讓她整個人繃了起來。
「天哪!你這個殺人兇手,這河裡有鱷魚、食人魚,他掉到河裡會死掉的。」
「我……」
江昀的臉整個變白,她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個男人實在是太惹人生氣了:「韋克,你快救救他!你別光是笑呀!」她連忙轉向韋克,卻發現他的臉上竟然掛著一個像是看好戲的笑容。
「你放心啦!這段河裡沒什麼鱷魚也沒有什麼食人魚,最多有幾隻咬不死人的小水蛭罷了。」韋克抱著胸笑笑說。
哇!看來,這個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小美人可也有著不小的脾氣,原先他還以為這個女孩會被紀強這種花中老手吃得死死的,可是現在這麼看起來,鹿死誰手可尚未分曉哪!
「你沒事吧!她太過分了,竟然把你推到水中,要是發生了什麼事,她負得起這責任嗎?」拉娜連忙迎向一身濕漉漉,而且一言不發地從水中爬上來的紀強,刻意地表現她的體貼。
原先對自己的行為還有些歉意的江昀一聽到拉娜的話,當下,心中連最後一絲的歉意也沒有了。她不說話地盯著紀強。是他先欺人太甚,她絕對不出口向他道歉。
一時間,他們兩人就這樣一語不發地看著對方。
突然,紀強走向了江昀,而江昀雖然有些害怕,可是卻不甘示弱地挺起了背,大不了讓他也把她推入水中,有這麼多人證在場,諒他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只是,她早該知道的,紀強是不可預測的風向人類,而風本來就是不按照牌理出牌的,所以,紀強並沒有如她所料的也將她推入水中,而是當眾吻了她!
正當她昏頭轉向還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之際,他竟然用他那不大不小、卻恰好能讓所有的人聽到的聲音說:「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第六章
江昀的理智告訴她,她應該再多睡一會兒,才有足夠的精力來面對亞馬遜河之行的挑戰,可是思緒似乎有自己的主見,總是不聽話地跳回昨天紀強那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上。
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他似乎是以擾亂她的安寧為己任。
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每當她以為她已經能夠捉住他的思考模式時,他的行事卻往往出乎她的意外,就像她那個天才老媽一樣。看來,若月說得沒錯,她這輩子注定被雙子座的人吃得死死的。
一想起昨天紀強丟下的大炸彈,她的頭就大。當時,幾乎在場的人全都莫名其妙地愣住了,只除了韋克。他像是早就料定事情一定會走向這一步,臉上掛著的是看好戲的笑容。當然,還不能不提拉娜回過神時那高八度的氣憤尖叫聲,直到現在還讓她一想起耳朵就隱隱作痛。
他說的活是真的嗎?
如果她不是一個理智型的人,她一定會覺得受寵若驚。畢竟以他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可是,她的理智個性可不是一朝一夕而成的,在紀強突然告白的強大衝擊之下,她仍冷靜地看出了紀強在自己脫口而出時臉上一閃而過的震驚,他也被自己的話嚇到了。這種種的情況給江昀惟—的結論是——他根本是在開玩笑。
因為打從和他認識的第一天起,他根本就是以取笑她為樂。她若是把他的話當真,也不過是徒惹人笑話罷了。
看來,今天最可以讓她安慰的事是昨天她和紀強已經到達了他們預定的營區,所以和韋克那一行人便就此分手。從今天起,她不用再忍受拉娜偶爾射過來的憤恨眼神,這真是上天保佑,否則,她遲早會被那個女人的眼光凌遲至死。
這可真是諷刺!她可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這麼高興開始和紀強單獨相處的日子……
是呵!從今天起,她就必須和紀強兩個人生活在這個文明世界的邊緣!原先被紀強的話搞得思緒大亂的她,完完全全地把這件事給忘了,而這一想起,她的心情更加凌亂了。
她還是別睡了,反正她是注定睡不著了,與其悶在帳篷裡,還不如出去透透氣,看看是否能夠把這些佔據在她胸中的鬱鬱之氣化去些。
鑽出了帳篷,可可樹的味道迎面而來,那植物特有的氣味充斥在這整個世界。由於昨天到達營地的時間已晚,她幾乎沒有好好地打量過這個地方。
趁著這個機會,江昀好好地把營地的四周看了一遍。她發現這一帶是地勢較高的林中空地,芳草如茵。
空地的四周是一片神秘而幽靜的森林,她不自覺地跟著稍微低窪積水的小坑走,來到了一個水塘邊。
江昀一探頭,水就像是鏡子般映出她的身影、墨綠色的世界和……
「蛇!」
一條約三尺長,有著土色紋路的長蟲正用它那黑色而且陰冷的小眼睛直直地望入江昀一點準備也沒有的眼中。她嚇得已顧不得什麼理智和淑女風範,發出她生平第一次高八度的尖叫聲。
天哪!一條活生生的蛇!
她早就知道,在這個地方什麼東西都有可能碰到,但是,事實和想像總是有一段的差距,而現實中的蛇比想像中來得可怕一百倍。
「發生了什麼事?」
當江昀的叫聲一響起,紀強的人在下一分鐘便十萬火急地出現。
紀強一聽見江昀的叫聲中有濃濃的恐懼,當下,心中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讓他顧不得手中的事,連忙趕了過來。
「蛇!」
江昀指著她面前不遠處看來可怕極了的傢伙,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深怕它會在下一刻跳起來攻擊她,她的眼睛緊盯著那丑極了的傢伙。
「你把半個森林都吵醒,就為了這個快被你嚇掉半條命的可憐小東西?」
當紀強發現讓江昀嚇得失去理智的不過是一條沒有毒亦沒有什麼攻擊性的小型蟒後,心中的大石頭一放下,嘴上也跟著壞壞地揶揄起江昀的大驚小怪。
「可憐的小東西?!它可是一條蛇耶!」江昀不可置信地重複他的話。
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來幫她也就算了,竟然還把她眼中的怪物說得像是被害者似的。
「你不會不知道它既沒有毒,而且也沒有什麼攻擊性吧!」他挑起了一邊的眉毛,臉上有忍笑的可疑皺紋。
她怎麼會知道這種蛇有沒有毒?反正這些長長的冷血動物她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她一概把它們歸類成危險性動物,而紀強的口氣擺明了就是在嘲笑她的孤陋寡聞,這下就算江昀真的不知道這種蛇是無害的,她也拉不下那個臉來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