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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玉寒

  不再浪費時間,祈未籬開始努力的尋找她要的目標——金梨花。金梨花乃是一種罕見的奇花異草,最容易長在峭崖上,花瓣成金色,可使中毒的人起死回生。世界上知道金梨花的人不多,她還是從師父那兒套出來的呢。

  她揮揮衣袖擦去額上的汗水,夏日的陽光照得她臉紅撲撲的,香汗直流。一時沒注意,她踩了個空,整個人向前栽去。

  「哇……」很沒形象的叫了一聲,結結實實的吻上雜草叢生的平台。她揉揉摔疼的膝,繼續向前行。咦?她踩到什麼了?祈未籬水汪汪的大眼狐疑地往地上瞧去,納入眼簾的,竟是一個高大的軀體橫躺在自己面前。

  一個俊逸中帶了些許粗獷的偉岸男子。

  男子身受重傷,黑血不斷由左腹湧出,顯然是中毒的徵兆,不知昏迷多久,生命危在旦夕。祈未籬毫不遲疑的立即撕開裙擺,小心翼翼地將男人的衣裳褪去,熟練地在傷口四周點上穴道,血液迅速止住;瞥向慘不忍睹、已被壓爛的金梨花,她剝了幾片花瓣塞到男子口中,從懷中取出止血粉灑下,再敷以金創藥,將傷口綁個結實。正要鬆口氣時,眼尖的發現男人的臂膀也是一片鮮紅,當下又急忙止血,可是,望了望自己的裙擺,似乎不能再撕了,否則待會如何回去呢?想了想,她探入衣襟取出手絹,細心的替他包紮。

  大功告成!祈未籬這才有時間打量這名男子。

  他有一張令天下女子傾心的面孔,但他緊鎖的濃眉,不時散發出冰冷的氣質,無形中顯現出孤傲冷漠的氣質。

  幸運的男人!如果不是自己恰巧經過,幫他療傷,又為他解毒,恐怕他過不了今夜……祈未籬開始為自己喝采,只差沒拍手鼓掌。

  「郡主!小郡主……」

  咦?什麼聲音?祈未籬探頭往陡崖下瞧去——喝,好大的陣勢!只見雲禎及十數名府中侍衛正分散搜尋她,其中還包括了四大侍衛之中的兩名,石銀衣和石青衣。

  「祈未籬,你該死的給我滾出來!」一句再熟悉不過的怒吼,震得祈未籬差點一頭栽下去。完了,是王兄!天啊,連展楓展護衛都來了。哇……事情大鬧啦!

  回望面前昏迷不醒的男子,要是王兄知曉自己脫了這男人的衣裳救他,肯定這男人見不到今晚的月亮。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她得快離開才是。匆匆看了一眼,她輕手輕腳離開平台。

  但,她似乎低估了雲禎的功力,若以為可以由另一頭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府,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雲禎耳尖的發現細小的聲響,立即施展輕功,頃刻已立在她面前。

  「郡主!」他會被她害死,如果王爺要歸咎責任,他第一個當炮灰。

  「呃,雲大哥,吃過午膳沒啊?」祈未籬拍拍胸口傻笑,被他突然出現嚇了一跳。雲禎沒理她,抱住她往下躍,落在祈馭風面前。

  將祈未籬送到他臂彎中後,雲禎便退至一旁。祈未籬悄悄瞥了王兄一眼,唷,好酷,臉色泛青啊!

  「裙擺怎麼回事?」祈馭風的聲音如冰般響起,脫下外衣裹住她嬌小的身軀。

  「呃……被樹枝刮到……」可怕的表情!祈未籬有股衝動想要暈倒了事。

  祈馭風眼底儘是熊熊怒火,可見這次氣得可不輕哪!祈未籬不禁吞了吞口水,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先認錯好了。

  「王兄,火氣別那麼大嘛,籬兒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您可別氣壞了身子。」

  「哼!還會有下次嗎?」祈馭風冷冽的眸光望了雲禎一眼,意欲為何甚為明顯。「回府後咱們可有帳算了。」再不言語,他抱起祈未籬,頭也不回地向王府而去,其他人只得苦著臉跟隨。

  唉!倒霉啊……

  第二章

  映楓閣前,枝柳迎風;

  笑看春意,語煙未離。

  很開朗的詞句,作詞者必定是個極為樂觀的女子。嗯……是女子吧?不會有男人拿針來刺繡的。這女子真是奇特,一般女孩總是刺一些古代著名詩詞或很古典、羞澀、淒美的詞兒,只有她,大膽而真實的透露出自己純真的性惰。

  樂觀。一個他衛扣寒腦中極少冒出的字眼,對他而言真是一種諷刺。

  他仔細地凝視這條純白手巾回想往事——六年前他不小心中毒,重傷疾走之下昏迷在草叢中,若不是這名女子相救,恐怕他早已氣絕身亡。會是個怎樣的女子呢?或許早已嫁為人婦,或許……唉!想這些幹什麼?衛扣寒不禁啞然失笑。

  十幾年前他在管劍情和司傲的掩護下,逃到南方孤嶺峰上,從此開始勤練武藝;除此之外,他們三人更以孤嶺峰為總壇,開創「寒衣社」。由於衛扣寒精湛的手段,加上管劍情和司傲在旁輔助,「寒衣社」早已成為一方霸主,無論是商業和武林中都佔有一席之地。但他並不因此而怠情,他的殺父之仇可還沒報呢。

  祈天問!總有一天你會嘗到惡果,正如我當初的誓言。可惜寧王府高手如雲,又座落於北方,要攻可不容易。

  「啟稟魁首,凌簫求見。」門外洪亮聲音響起,是司傲。

  「嗯,讓他進來。」收起手絹,他沉穩坐在桌前。

  「魁首,屬下來遲,請魁首見諒。」凌簫推門而入,低首抱拳說道。

  「不用多禮。對了,查出消息如何?」

  「魁首,祈天問早已卸去王位,將王爺一職傳給他的獨子祈馭風,帶著其妻雲遊四海去了。不過他們隨從不多,屬下已派人盯著,魁首只要下格殺令,屬下保證他們絕活不到明天。」凌簫回稟,即使他因魁首為何要殺祈天問而困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寧王府乃菁英聚集之地,有名震天下的展楓為之效力,有石家四兄弟為之賣命,更有機智直追諸葛孔明的舞弄煙相助。祈天問當家時,寧王府做過許多善事,民間歌功頌德不在少數,現在的當家祈馭風,更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果斷的行事作風令他佩服得緊……到底魁首為何要挑了人家?

  「先別動他們。我要在祈夭問回府之前殲滅寧王府,殺了他的獨子,讓他也嘗嘗失去親人的痛苦。」祈馭風有他過人之處,他衛扣寒可也不是省油的燈。

  「魁首,寧王府固若金湯,要攻恐怕不易,況且其位於京都之地,若要下手,卻也顯得太過招搖,稍有個不慎,恐怕會……」凌簫眉頭一緊,分析得合情合理。

  「所謂擒賊先擒王,祈馭風一死,寧王府群龍無首,便不攻自破了。我記得每年秋末,寧王府的當家會到無幽山莊居住一個月,徹底休息,而無幽山莊就在咱們南方。在咱們土地上和在寧王府爭鬥可就不同了。寧王府總不能擺空城計吧?如此一來,兵力分散加上反客為主,你說我們的機會是不是大了些?司傲,叫劍情找個合適的人到無幽山莊臥底,熟悉地形,我們需要一份山莊裡的總圖。」

  「是!」司傲領命而去。

  魁首說的是有道理,但是能輕易得手嗎?凌簫感到些許遲疑。

  「魁首,屬下有一事不甚明瞭,卻不知該不該問。」

  衛扣寒瞥了他一眼。「你問吧。」

  「為什麼咱們要弄垮寧王府?他們和我們有過節嗎?屬下聽聞寧王爺做了不少善事,素有俠義之風,況且和咱們似乎沒有什麼……」凌簫倏地住了嘴,因為衛扣寒站起身,臉色越發難看。

  靜默許久,衛扣寒瞇起眼,一字字地從牙縫中吐出:「因為祈天問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以祭我雙親亡靈!」

  血海深仇,怎能忘卻?凌簫無言了。

  *  *  *

  黃昏,映楓閣前,柔和的古箏聲緩緩流瀉,淒涼的聲調,讓人為之心碎的樂曲,讓黃昏裡的映楓閣更顯孤寂,令人不禁想流下兩行熱淚。這古箏樂曲如行雲流水,操箏者必是高手,畢竟天底下能夠彈奏出如此動人心弦的樂曲,並將情感融入古箏之中者,屈指可數。

  然而,就是有人不動聲色。雲禎斜靠在柱子上,一臉的面無表情,雙眼卻不離操箏者祈未籬。

  倏地,古箏聲頓然止住,只聽得祈未籬若有似無的抱怨:

  「雲大哥,這樂曲不夠感人?」

  「很感人。」雲禎實話實說,郡主彈古箏的功力早已出神入化。

  「哦?那為何你一點表情都沒有?怎麼也看不出苦痛之色。」

  這……這該如何說起?古箏聲雖淒涼,但是,操箏者卻是一臉笑意盎然,就算有什麼情感,也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郡主彈箏功力真是天下第一,竟然能夠笑著彈淒涼樂曲?也難怪雲禎一點感覺都沒有,更何況雲禎本就不是個愛說話的人。

  「郡主,恕屬下對琴瑟毫無概念。」這樣說應該可以吧?省得下場太過悲愴。

  「哦,那我剛剛是對牛彈琴了?」祈未籬語中帶笑,揶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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