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要你為我受罪啊!我去求王兄別關你那麼久,你等著,我去找王兄!」說完她即奔出地道,雲禎看在眼裡,疼在心底。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淺淺一笑,夠了,有這句話就夠了,牽動到傷口,他皺眉,但心情是開懷的,覺得自己不枉這一生。
祈未籬的死求活求,加上找舞弄煙幫忙遊說,終於讓祈馭風不勝其擾,再度屈服在祈未籬的淚眼婆娑中,將雲禎的刑期由兩年縮為一年。
第八章
「映楓閣前,枝柳迎風,笑看春意,語煙未離。」祈未籬喃喃念著這幾句深印心頭的詩句。童稚之作,竟化為心頭永恆之痛,這是她從未想過的。
五年,衛扣寒這名字放在心裡已五年,卻絲毫無法將之淡忘。是自己愛得太深,抑或時間不夠長,無法忘懷?她笑,笑得淒楚,也笑得牽強,雙眸毫無預警地又流下淚來。不應該哭的,都已經過去了,她不該再庸人自擾呀!
「娘……」年幼的童音響遍整座映楓閣,祈未籬連忙擦擦淚滴,搜尋來人的身影,她不願在孩兒面前表現脆弱,憑孩兒的心細如針,一定會盡全力尋求答案。
「娘……」年僅五歲的君擎一見著母親,立即衝過去跳到祈未籬懷中,掬取母親柔軟嬌軀所散發的淡香,他愛極了母親的味道。
「擎兒,又頑皮了,待會兒娘可要請雲叔叔教訓你一頓。」祈未籬輕斥,但臉上充滿笑意。若沒有擎兒,她不知這五年要怎麼過。
「娘,擎兒適才才和雲叔叔練功比劃,可沒偷懶,擎兒要像雲叔叔般武藝超群,長大後才能保護娘呀!」祈君擎認真地說完,眉宇間英氣畢露。
祈未籬聽他所言,心中一片溫暖挾帶著感動,她緊緊抱著君擎,失笑道:「擎兒有這份心娘很高興,但你也要照顧自個兒身體,別練功過度累壞身子。」
祈君擎點頭,望著娘親,突然眉一挑,眼尖地瞧見娘親未干的淚痕。
「娘……您哭過?」此時的君擎微皺起眉。
祈未籬暗自呻吟,還是未能逃過兒子的銳眼,只得尷尬地道:「擎兒看錯了,娘才沒哭呢,只是沙子進了眼裡了。走,咱們找你雲叔叔去。」她陪笑,牽起兒子的手,步出映楓閣。祈君擎看在眼裡,只得將納悶藏在心裡沒有追問。
* * *
找了五年仍然尋不到尉籬的身影,堂堂寒衣社人員這麼多,竟然找不到!是尉籬太會躲藏,還是他們寒衣社辦事效率變差?
五年前他們花了少許的時間,就將承天侯府給拆了,在殷介廷口中終於得到答案——當初殺了爹的兇手真的是他,也明白自己兩次中毒都是殷介廷的人幹的。所謂斬草除根,殷介廷可是做得一點兒都不馬虎。殺了仇人之後,衛扣寒了卻一樁心願,卻一點都不快樂,因為尉籬走了,走出他的生命。
這讓衛扣寒既悔恨又挫敗,但他不願就這樣放棄啊!他認定尉籬是他惟一的妻,今生非她不娶。
「魁首,尉姑娘說不定是寧王府的人,記得當初在無幽山莊救我們的男子,武功雖然高強,但要獨自闖入固若金湯的無幽山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那名男子是寧王府的人,就大有可能了。咱們將目標設在京城寧王府,可能會有些微收穫,若找到那名男子,向他探問,應該會找到些蛛絲馬跡。」管劍情突然提出意見,說得頭頭是道,衛扣寒眼睛為之一亮。
「你怎麼不早說,過了五年才提!」
管劍情沉默不語。他不是不講,只是雲禎臨走前說的話,一直令他介懷。尉姑娘若另有喜歡的人,那魁首找到她後恐怕會深受打擊。但是,這五年下來,他相信若他不講,魁首會更消沉,不如就說了吧,是好是壞總是個了結。
見他不語,衛扣寒也不再詢問,隨即下令道:「咱們即刻啟程前往京城,社內事務就先交給凌簫打理。這次我不想帶太多人,劍情,你和司傲陪我就成了。」
司傲一聽頗為雀躍!五年來雖沒魁首消沉,卻也因紫芹的離去而苦悶很久,這次要去京城,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那麼他和紫芹之間也出現一道曙光,卻不知紫芹還記得他否?是否已許人了?
「魁首,老夫也去吧,十幾年前那次意外就是沒有老夫在魁首身旁,才讓魁首置身危險,這次我這個做大夫的,是應該跟的。」江文華站上前堅持說道。其實另有一層煩憂,是只有他在場才能解決的。
「好,就我們四人,明日一早,咱們就出發。」
* * *
這天,雲禎與祈君擎到王府外閒逛。
祈君擎想為娘親選購一條絲巾,正選出了興趣。
娘親喜歡翠綠色,這條絲巾應該很適合她。祈君擎挑了一條翠綠絲巾審視著,越看越滿意。
雲禎看了一眼,點頭道:「很適合郡主。」他拿出銀兩交給賣絲巾的小販。
「雲叔叔也這麼認為?」祈君擎抬頭,頰上出現一道稚氣的笑靨。
雲禎尚未回話,一陣強風吹來,吹走了祈君擎手上的絲巾,瞬間飄到十幾丈外。
「啊!我的絲巾……」祈君擎驚呼,一旁的雲禎立即施展輕功,往絲巾消失的方向追去。
祈君擎見著,便安心留在原地等,相信以雲叔叔的輕功,定能將絲巾追回。
突地,身後一道蠻力搶住祈君擎的嘴,將他扯進杳無人煙的小巷。
「唔……」祈君擎用力想扳開後頭如鐵鉗般的雙臂,但他小小年紀,細皮嫩肉的,手腳都還沒長粗,怎敵得過對方結實的力道?他一慌,想尖叫出聲提醒雲叔叔,但又有口難言,眼睜睜看著雲禎從視線裡消失。
過了一會兒,來人才鬆開搗住他嘴巴的手掌,祈君擎雙手被制住,只得勉強轉過頭,便見一名壯漢從頭到腳將他瞧個仔細,之後看向他的眼,對他不懷好意地一笑。
「你是誰?為什麼……將我擄到這兒來?」祈君擎注意到四週一片荒涼,防備地盯著他。
「嘖嘖嘖!瞧你穿得一身華麗,又細皮嫩肉的,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你說說我想對你做什麼?」那壯漢制住他的兩手,賊溜溜地笑道。
「你……想綁架我要贖金?」祈君擎心思一轉,便知他的意圖。
「瞧你小小年紀還不笨嘛,告訴我你是哪家大戶的孩子?」
「想從我身上要回贖金,門兒都沒有。」
「唷!小子,脾氣倒挺硬的啊,不過你要跟本大爺耍脾氣,不覺太不自量力了?」他才幾歲啊,怕還在包尿布吧?
祈君擎趁他一個不慎,立即用牙齒咬向制住他的手臂。
「啊!」那壯漢吃痛,鬆開臂膀,祈君擎趁機就跑。
「臭小子,我看你往哪逃!」他盯著手臂上的齒痕,勃然大怒,向祈君擎追去。
沒一會兒,祈君擎被追得灰頭土臉直喘氣,心頭著急,卻仍不見雲禎蹤影。
「以大欺小,不覺丟臉麼?」一聲低沉的男音響起,人隨之飄到祈君擎身旁,祈君擎往旁邊一瞧,是一個高姚俊帥的陌生叔叔,他後面也跟著些人,看來似乎都是不簡單的人物。
那壯漢看他們一眼,冷笑道:「諸位是來管閒事的?」才說完,拳腳已撲向來人。衛扣寒眼一冷,手運勁一揮,便讓那壯漢退了好幾步,祈君擎睜大眼,佩服之色盡在眼底。
「你……你是什麼人?」
「寒衣社聽過吧?你惹不起的。」管劍情雙手環胸,淡淡說道。
「寒……寒衣社……江南第一大組織?」那壯漢臉一變,他的確惹不起,這男人顯然是「寒衣社」裡的大人物,他無須為了錢而丟了性命。
祈君擎見那壯漢逃了,才鬆口氣,撫著適才被制住的手臂,向衛扣寒稱謝。
「多謝叔叔。」
衛扣寒這才有機會看小孩的長相,這……好面善的一張臉,他不禁放柔了聲調:「你怎會一個人出來呢?一個小孩子這樣出來挺危險的。」衛扣寒見他直揉手臂,於是拉開他的衣袖,用內力化去他的瘀青。
「我不是一個人出來的,只是那歹人趁雲叔叔不注意,將我擄走。」想到適才的處境,祈君擎仍然心有餘悸。
一旁的司傲低下身親切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祈君擎。」
管劍情一愣,接著問:「祈君擎?你姓祈?莫非你是寧王府的人?」要是他更是「寧王府」的人,或許可以從他口中問出些線索來。
祈君擎愣了下,道:「我是,不過我只是個下人罷了。」
他的眼底多了絲防備。
顯然這孩子剛才嚇壞了,深怕他們也是壞人,是以說他只是個下人,畢竟若他們要對「寧王府」不利,是不會綁走一個下人的。
但祈君擎似乎忘了一件事,他身上的衣裳怎麼看怎麼不像個下人會穿的衣服,倒像是富家公子。衛扣寒眾人沒拆穿他,卻也明白向他問「寧王府」的事情,可能會引起他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