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過是受人之托。」雲禎冷哼了一聲,管劍情四人互看一眼,心頭均是疑雲。
「卻不知您是受何人所托?」管劍情問道。
雲禎白了四人一眼,由懷裡取出祈未籬交代的東西,遞給他道:「回去看就知道了,你們快走吧!對了,希望你們別再來糾纏她了,她有她的世界,有她喜歡的人,別再來惹她。」這是他的私心,他不願讓衛扣寒如此輕易得到郡主。「他」是誰?管劍情接過東西,知道時間不多,只得壓下疑問,抱拳向雲禎一揖,鄭重道:「多謝閣下相救,我等就此告辭。」接著向季雲凡打個眼色,三人扶著司傲,頭也不回地由密道出去。
見他們安然離去後,雲禎回到昊風樓,想暗中將兩名侍衛點醒。突地,他感覺到灼熱的眸光直視自已,敏銳地抬頭,愕然止步。只見祈馭風昂然卓立於二樓,雙手環胸盯著自己,面容中看不出喜怒哀樂,一旁的侍衛仍尚未清醒。
「王爺,這麼晚了,您還不睡?」他只覺自己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祈馭風只是望著他,目光冰寒如雪,雲禎更是忐忑不安。
「昨晚救人的蒙面人也是你吧?」陰柔的問話出自祈馭風口中,撼動了雲禎。
「王爺……何出此言?」或許王爺只是猜測罷了,他這麼說服自己。
祈馭風臉色一變,冷冷瞪著他,語氣極為嚴厲:「還不承認?你當本王睡死了麼?你當本王真的把展楓當作萬能?不錯,守衛是僅僅三人,但你忽略了一點,本王尚未沉睡,等著你自投羅網。」
「王爺!」雲禎臉色慘白,再不做無謂的辯解,雙膝一跪,不敢抬頭。
祈馭風冷然看著他,續道:「你很困惑本王為何不追是吧?因為本王深信武藝高強如你,也無法闖過重兵把守的山莊前門,不過,看見你安全無虞的回來,本王恐怕料錯了,敢情雲少俠你……使用了密道?」
見雲禎沒否認,看來是真的了,祈馭風怒上眉梢,由二樓躍下,直直往他走來,在他面前停下步伐。「抬頭看著我。」他冷冷地命令。
雲禎心下一凜,猶豫了會兒,才緩緩抬頭,迎向祈馭風含怒的眼。
「你和犯人是何關係?」
沒有關係。但,這麼回答簡直是拿塊石頭砸自己的腳。雲禎咬牙開口:「屬下釋放人犯,罪該萬死,願受王爺嚴懲,請王爺降罪!」
祈馭風怒不可抑,反手就賞了雲禎一耳光。欺身道:「別跟我裝蒜,我問的是你和犯人的關係!嚴懲?哼,該有的絕對少不了!」
雲禎臉頰一片火熱,嘗到一絲血味,卻絲毫不敢動一下,但又因無話可說,只得保持沉默,等待王爺下一步動作。
早知道後果會很慘的,不過至少他完成了郡主交代的任務。
「雲禎!」祈馭風見他不答,氣急敗壞想補上另一掌。
「王爺!」展楓回來得可真是時候,他訝然望著盛怒的王爺及雙膝跪地的雲禎,眼尖瞥到木樁上空無一人,瞬間倒抽了一口涼氣。
「王爺,屬下失職,請王爺降罪!」他惶恐地跟著跪地請罪,心頭卻想到了郡主,何以郡主恰巧今晚找他談話,而且只是閒話家常?再看看雲禎,郡主的貼身侍衛,莫非……真如王爺所料,雲禎就是昨晚擊退他的蒙面人?
「你去了何處?」祈馭風口氣不佳,毫無溫度可言。
「屬下到『塵居』見郡主,因郡主有事找屬下,所以……」他瞄了雲禎一眼,見其面色凝重,恐怕是自己猜測應驗了,想必王爺心裡也有個底了。
籬兒?這他倒沒想過。暫且拋下心中懷疑,他漠然回視雲禎。
「展楓,私放人犯,該當何罪?」
「稟王爺,私放人犯……輕則鞭刑三十,再囚於水牢思過,重則……重則……」
「說下去。」
「重則……處以凌遲。」展楓硬著頭皮回答,心下更替雲禎擔憂。
「王兄,您放過雲大哥吧,是籬兒要他救人的!」祈未籬深怕雲禎有什麼差錯,不放心地過來查看,果然,情況十分糟糕,她不能害雲禎受罰呀!
「籬兒,回房去。」祈馭風沉聲命令。
「不,除非您答應不罰雲大哥。」祈未籬固執地直視祈馭風,護在雲禎跟前。
「郡主,別讓王爺為難。」雲禎低聲道,得到的是祈末籬的堅持。
「讓開!」祈馭風冷然推開妹妹,展楓連忙起身扶住祈未籬,不讓她過去。
「雲禎,本王的話和郡主的話,你聽誰的?」
雲禎神色黯然。「王爺您的。」
「哦?那麼你是明知故犯了?」
雲禎不語,想是默認了。祈馭風尚未開口,守在山莊門前的紀悠然領著數名衛士前來,看清人犯不見了及面前複雜的場面,一時也訝然愣住。「王爺,這……」
祈馭風冷哼一聲,下令道:「來人哪,將雲禎押到地牢!」
「不!」祈未籬死命想掙脫展楓的鉗制,但效果不彰,不禁著急叫道:
「王兄,是我命令他的!別罰他,籬兒擔當一切,籬兒……」天哪!怎麼頭昏目眩的,眼前一片凌亂?毫無預警地,祈未籬昏了過去,軟軟倒在展楓懷中。
「籬兒!」
「郡主!」
驚叫聲此起彼落,祈馭風一個箭步扶住祈未籬,慌亂的吼道:
「去找山莊裡的大夫,盡速到塵居!」也不等人回答,他快步前往塵居,沒空理會雲禎,心頭擔憂的儘是懷中的寶貝妹子。為何突然昏倒?籬兒一向健康,何以如此反常?這幾個月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所有的混亂促使他腦子理不清任何事。
雲禎臉上亦是一片愕然,一雙眸子離不開祈未籬的嬌軀。怎麼回事?怎會暈倒?他好想跟過去一探究竟,但沒有王爺的允許,他不敢貿然起身,只得深情又擔憂地看著心愛的人越離越遠。
展楓恰巧看到他深情的面容,心下一震,小心翼翼詢問:「雲禎,你對郡主……」
雲禎心神一定,苦澀地閉上眼。尚未表達情感,已讓人捷足先登,只怪命運弄人哪!衛扣寒,你是個幸運卻又可悲的傢伙。
匆匆趕來的大夫專注地為祈未籬把脈,不久後眉頭不禁一緊,望著祈馭風欲言又止。而祈馭風早等得不耐煩了。
「怎麼回事?」他抓著大夫的手逼問。
「王爺,郡主她最近緊張過度,身子很虛,再加上沒有足夠的休息,心事重重,影響到……影響到……」他猶豫,實在不知如何說明。
「說下去!」
「郡主她……她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一顆炸彈炸得祈馭風不知如何反應,一徑瞪著大夫,說不出話。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籬兒她……有喜?」音調竟是顫抖中挾帶著不信。
大夫沉重地點了下頭。「千真萬確。」
「你先退下吧。記住,此事萬不可宣揚。」
「是!」皇族醜聞,自然張揚不得,大夫哪敢多話,應完話便匆匆告退。
祈馭風坐在床沿凝視毫無生氣的籬兒,心頭壓著沉沉的負荷,自責沒好好照顧她。這幾個月來,她受了多少苦?何以前些天相見時,她會以淚洗面?祈馭風牙一咬,緊握雙拳,眼中儘是熊熊怒火。他要殺了那男人,將他碎屍萬段!
* * *
「魁首,別去。」凌簫不顧一切拉住衛扣寒,堅持不放手。
「放手。都已經過了一天一夜,我不能置他們於不顧,讓他們任人宰割!」衛扣寒暴躁地低咒一聲,用力推開凌簫緊拉的手,就要下山。
「魁首,去了也是無濟於事啊!『無幽山莊』高手眾多,況且地形易守難攻,您又不知對方兵力到底多少,去了也只會更添一分危險,您……」咦?魁首今天這麼好商量,竟然自動停下來不走了,但下一刻已明瞭原因。
「你們……」祈馭風下天羅地網,何以他看見了不應出現於此的管劍情四人?但見司傲身受重傷,凌簫連忙幫忙將他扛進來。
「司傲!」衛扣寒上前細看傷勢,明白內傷不輕,卻不會有生命危險,懸起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逃出來的?」
管劍情喘口氣,由懷中取出雲禎交給他的三件物品,呈給衛扣寒。「魁首,有一名男子推說是受人之托,從山莊密道放了我們,最後只給屬下這三件東西,他說魁首看了自然明白。」
衛扣寒接過東西,打開那塊破舊的衣裳,照其破爛程度看來,可明白有多年的歷史了。一攤開,他人也跟著愣住,納入眼簾的,竟是父親衛廷昭的親手筆跡,惟獨這字跡是用血,而不是用墨。
扣寒吾兒:
帶你娘親及水凝投靠寧王府,勤練武藝,為爹報仇血恨,殺了兇手殷介廷,爹於九泉之下必也瞑目。
父 衛廷昭絕筆
內容未看完,衛扣寒已臉色大變,顫抖著手,心中一片空白。處心積慮,報仇的對象竟然搞錯了!兇手不是寧王府的祈天問,而是承天府侯爺殷介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