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首,讓她們走好麼?」管劍情憂心道,若尉籬和紫芹前去「無幽山莊」報訊,那他們的計劃不就毀於一旦?
衛扣寒道:「她不會有機會踏入無幽山莊的。」無幽山莊外有寒衣社的人馬,若看到尉籬要進入,那麼尉籬就真的是臥底無誤了,到時守在那兒的寒衣社弟兄知道該怎麼做。
他推開沈秋棠,冷冷道:「戲演完了,該是跟你談談的時候了,沈姑娘。」
沈秋棠見他立刻翻臉不認人,暗自心慌,心虛道:「談……談什麼?」
「談什麼?哼!上次你在魁首的杯中下毒,我們還沒跟你算帳呢!」司傲因紫芹離去心情欠佳,揚聲斥喝。
「下毒?我……我沒有下毒啊!」她立刻搖首澄清。
「沒有下毒?你還敢說!要不是魁首命大,早就到陰間見閻王了!」不願提起尉籬,司傲刻意忽略是尉籬救了衛扣寒一命。
「那是毒藥?怎麼會……怎麼會呢……」沈秋棠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管劍情見她不知所措,上前安撫道:「沈姑娘,到底怎麼回事你就明說了吧。若你不是故意的,咱們也不會為難你。」
沈秋棠抬頭凝視他,又看看衛扣寒,見衛扣寒沒有反駁,於是決定將實情說出:「是這樣的,我……我喜歡衛大哥很久了,那天在『怡春院』見衛大哥神色匆匆闖入,對那個賤女人掏心掏肺……」
「不許你說她是賤女人,要說賤,做妓女的還會有多高尚?」衛扣寒出言斥喝。即使他對尉籬再如何失望,也不願聽到有人詆毀她。沈秋棠嚇得臉色發白,不知衛扣寒為何心思變得如此之快,剛剛不是才對尉籬冷嘲熱諷,將她傷得遍體鱗傷麼?
「你繼續說。」管劍情暗歎口氣,示意她說下去。
沈秋棠囁嚅道:「我……我心中不服氣,明明是我先認識衛大哥的,為什麼讓那個……女人捷足先登?過了幾天,怡春院來了一個慕我名而來的客人,指明找我為他彈首曲子,他一知道我對衛大哥一往情深,便主動送給我一帖藥,跟我說那是無色無味的催情藥……」沈秋棠見衛扣寒臉色越顯難看,膽怯的退了幾步。
「生米煮成熟『飯是吧?只不過沒想到那竟是名為『鴛鴦散』的稀有毒物。」管劍情替她說下去。
「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劇毒啊!」
衛扣寒臉色鐵青,寒聲道:「那男人是誰?」
「我……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個侯爺。」
侯爺?衛扣寒三人相覷一眼,疑雲四起。是誰這麼狠辣,想要衛扣寒的命?是商場上的敵人麼?他們惹著了個侯爺?
管劍情歎口氣道:「沈姑娘,你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這強求而來的愛情會幸福麼?你走吧。」
「我……」沈秋棠偷觀衛扣寒,顫聲道:「衛大哥,你……對我全然……沒意思麼?」
衛扣寒雙手負在身後,抿唇不語,甚至連看她一眼都懶。
沈秋棠這才明白自己該死心了,哽咽道:「我……我這就走,不會再來……打擾你了。」她心碎掩面而去,徒留一室冷清。
「魁首?」
衛扣寒轉身,面無表情道:「留意一下身份是侯爺的男人,至於尉籬……若她真的去通風報訊……就交給你們了。」
見衛扣寒舉步離去,管劍情轉向司傲,見他面色也是滿烏雲,不禁長歎了口氣。
他明白魁首愛慘了尉姑娘,所以對她的背叛痛徹心肺,卻又不忍對她用刑、不忍軟禁她,只得演一齣戲讓她自動離去,不僅苦了別人也苦了自己。現在只希望尉籬對魁首還存有一絲情感,不要出賣魁首,否則他們也只有痛下殺手,在形跡敗露之前殺了她。
第六章
茫茫然地離開寒衣社,茫茫然地在大街上走著,熱鬧的氣氛絲毫沒有影響到祈未籬死寂的心。祈末籬絢爛的笑顏如今是一片死沉,就這麼沉默了一整天。
紫芹始終陪在祈未籬身邊,原本她因離開了司傲而感到傷心,但從沒看過郡主如此悲痛的她,如今卻開始擔憂郡主的情緒了。
「小姐,這是哪兒?」太陽都快下山了呢!紫芹現在才發現兩人一直朝人煙稀少的地方行走,四周不見人影,只有花草樹木相伴,不禁有些慌了。
祈未籬此時才回過神來,望了望四周,輕蹙眉道:「看樣子咱們走到山裡了。」
「啊!那怎麼辦?今晚要在哪兒落腳呢?莫非要露宿在這荒郊野外?」想到山裡陰森森的氣息,還有未知的危險,紫芹不禁打了個寒顫。
祈未籬看著火紅的夕陽,歎道:「太陽都快西下了,若咱們往回走恐怕也來不及下山,我看還是繼續向前行,看是否可以幸運找間破廟或山上的住戶吧。」
那若找不到呢?紫芹有些擔心,但未問出口,只是跟著祈未籬,更加小心戒慎地注意四周。
還好她們運氣夠好,走了一會兒,就遇到好心的獵戶願意讓她們留宿。
這獵戶是一對年約五旬的老夫妻,女主人是個慈祥和藹的婆婆,歲月雖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但仍清晰可見年輕時必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她見祈未籬倆孤伶伶地在山上行走,便熱情地開門拉著她們進屋,還忙裡忙外煮了一大鍋粥給她倆裹腹;而男主人則顯得格外冷漠,犀利的雙眸只有在祈未籬倆進門的剎那掃了她們一眼,便低頭做著自己的事,絲毫沒有交談的意圖。兩人雖是一身粗衣打扮,但他們的氣韻給祈未籬的感覺,並不似一般的黎民百姓。
「小姑娘,這麼晚上山是很危險的,若是遇上壞人,瞧你們嬌滴滴的大美人可怎生是好?還有啊,山上可是有野獸的呢,不小心遇著了可就求救無門嘍。」
「婆婆說得是,是我們太魯莽了。」祈未籬回道,眸光仍失去昔日的神采。
那婆婆看了她一眼,溫和道:「小姑娘,怎麼了?是不是情場失意?」
祈未籬抬頭訝異地看著她,不語,但在那婆婆看來卻是默認了。
那婆婆歎道:「小姑娘,感情這事哪,隨緣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留也留不住。如今難過是在所難免,但可別忘了身旁關心自己的人呀。」那婆婆失神地想著,想必在她心中也有段淒楚的故事。她瞄了瞄一旁的丈夫,正巧看到丈夫也回過頭來與她深情對望,不禁回以甜甜一笑。
祈未籬聞言一怔。身旁關心自己的人……是啊!還有好多人關心著自己呢,她還有紫芹、王兄、雲護衛、舞姐姐,還有遠遊在外的爹娘呢。
想著想著,不經意間眸中竟溢滿了淚。
「小姐……」紫芹心疼地輕呼,不知所措地輕拍她。
「紫芹……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我好想大哥……好想他……」一想到兄長無微不至的呵護,再想到衛扣寒的冷絕,她再無保留傾訴滿腹的委屈。
「小姐……」紫芹也想到司傲,心中溢滿苦澀。
兩個女人相擁而泣,頓時讓那婆婆慌了手腳,埋怨地瞪著早回過頭,回復到面不改色、一臉酷樣的丈夫。
許久之後,才見兩個淚人兒節制些,祈未籬吸吸鼻子,歉然道:「對不起,我……」
「不要緊的,哭出來也好,悶在心裡難受哪!」她拍拍兩人的背安慰著,打從心底喜愛這兩個小娃兒。
「嗯!」發洩一下,果然內心平靜多了。祈未籬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她再度望著紫芹,擔憂地道:「紫芹,你這樣跟我出來……真的不管司傲了嗎?」
「小姐,你不用覺得歉疚,這是我自己決定的,況且,司傲他當時並沒有開口留我呀!其實那個衛扣寒這麼誤解你,我若是留下,恐怕他們心裡還是會有疙瘩的,搞不好心裡頭也懷疑我是臥底的呢。」
扣寒?衛扣寒?聽到這名字,不僅那婆婆微顯訝異,連那冷漠的男人也對紫芹投以古怪的一瞥。
「唉!紫芹,這也怪不得衛大哥,家仇對他而言太沉重了,難免他會多疑,我倒是比較在乎……」比較在乎他不愛我呵!祈未籬唏噓感歎,思緒回到了沈秋棠倚在衛扣寒懷中的那幕,心碎成片片的滋味如今仍讓她心悸。
紫芹當然明白郡主在乎什麼,但也惟有跟著歎氣了。「小姐,再來要怎麼辦?」
「我不知道,若沒有證據就無法證明咱們的清白了,到時若雙方廝殺起來……」她實在無法想像衛扣寒和王兄互相殘殺的景象。
「小姑娘,怎麼回事?」那婆婆好奇之下,開口問道。
「這……」祈未籬不知該從何說起。
「若有什麼難言之隱,你就別說了,沒關係的。」婆婆體恤地說道。
「不,不是的!」祈未籬很喜歡這位婆婆,便將事情一五一十地緩緩道出。
「你們懷疑那個叫衛扣寒的找錯仇家?」婆婆擰眉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