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般人的眼裡,鐵星朗實在稱不上是個好老公,他的工作太繁忙,米小蘋幾乎不曾在陽光燦爛的早晨看見他仍躺在自己身邊過,有時他提早下班會回來吃晚餐,但更多的情形是她已經睡了他才回來,然後把她弄醒,做愛做得筋疲力盡後又昏昏睡去,然後隔天再重複一遍自己一個人醒來的早晨。
米小蘋始終搞不懂為什麼一天睡不到五個小時的池,精力總是如此充沛?而且他還是個獨佔欲極強的男人,不喜歡任何事超脫出他的控制範圍之外,包括他的妻子,所以若是她要出門,便得打電話眼他報備,跟誰見面、說些什麼,也都必須向他一一說明。
雖然如此,米小蘋並不以為苦,認為鐵星朗只是關心她,而且做老公的本來就會如此,所以小倆口的日子過得仍然極為甜蜜。
只是再怎麼甜蜜也是會有失衡的時候,就在婚後第二年,他們有了第一次激烈的口角。
那是個滿天陰霾、雲層低厚的星期天,空氣中佈滿風雨欲來的氣氛。
因為鐵星朗有個緊急會議要開,所以一早便出門了,在他出門前,米小蘋告訴他,她要去超級市場買水果及日用品。
米小蘊沒注意到天氣的變化,套上球鞋拎了包包就出門了,等她買完東西,提著兩個大袋子走出超級市場時,外面早已是滂沱大雨。
她沮喪的在超市屋簷下站了一會兒,然後決定到超市的美食街去吃午餐。
她想打電話告訴鐵星朗,但她沒料到天有不測風雲,因此沒將手機帶在身邊,舉目四望也看不到公共電話,皮包裡更是連零錢也沒有。
算了,依照以往的經驗,他也不會那麼早回家,也許等她吃完飯後,大雨就停了。她樂觀的想。
她點了份西式套餐,正吃得津津有味時,對面一陣影子挪過來,她抬頭一望,是個戴眼鏡的斯文男生,遲疑但禮貌的對她點點頭。他身邊跟著一名大腹便便的女子,該是他老婆。
他問她是不是米小蘋,她答是,接著他便興奮的說自己也是台灣人,叫張慕雲,身邊的是他老婆李睦美,已懷孕六個月。他們剛到新加坡,而他目前是揚鐵企業的外聘工程師。
聽到同是台灣人,米小蘋一雙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思鄉之情頓時傾巢而出,開始與他們夫妻倆熱絡的聊起台灣的一切,大到經濟走向、政治變化,小到家裡小貓生了幾隻,哪家小吃令人忍不住流口水等等。
平時總是一個人悶在家裡的米小蘋,一旦話匣子打開便停不下來,而張慕雲與李睦美或許還不習慣新加坡的生活,平時沒什麼人可吐苦水,一遇到她,夫妻倆同樣也滔滔不絕起來,不知不覺三個多小時過去了,身為孕婦的李睦美開始感覺到疲累。
外頭大雨仍滂沱下著,張慕雲的宿舍離這裡近,他提議先送老婆回家休息,再送米小蘋回家。
米小蘋一口答應,為認識了這對新婚夫妻感到高興無比,等不及要回家告訴鐵星朗。
可是中午便已返家,已經等了三,四個小時的鐵星朗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屋外大雨不停的下著,他的心也沉到不能再沉,害怕她在路上遭遇意外,急得恨不得衝出去將外頭每家超級市場全給翻過來,徹底搜查一遍。
阻止他這麼做的唯一原因,是擔心他在外面尋找她時,他會錯失她求助的電話。
他從未嘗過如此憂心如焚的滋味,這種焦急卻又不知所措的感覺,幾乎要將他活生生的撕成兩半。
他是如此害怕失去她,所以當他看見一輛轎車停在家門口,而她開心的笑著下車,向駕駛匣上的男人揮手道再見時,他的憂心如焚剎那間燃燒成了滿腔怒火。
大雨仍滂沱下停,渾然未覺屋裡正醞釀著一股風暴的米小蘋,笑容滿面的提著兩大袋東西,一面哼著歌,一面吃力的開門,穿過玄關後,卻被沉坐在沙發中,一語不發盯著她看的鐵星朗嚇了一大跳。
「什麼時候回來的?」撫過心口後,她提著袋子走向廚房,打開冰箱門,將水果、食物及飲料一一放進去。
「你去哪裡了?是誰送你回來的`。」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她身後,俊臉罩上了層寒霜。
米小蘋仍然沒發現他的怒火,繼續將食物放進冰箱裡。
「我去超級市場買東西呀!還認識了兩個台灣來的夫妻呢,我跟他們聊得很開心!那位先生還是你們公司的外聘工程師,是他先認出我的,沒想到我還挺有名的呢。」說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他叫什麼名字?」鐵星朗的聲音裡一絲笑意也沒有,反而似冷冽的冰片,刮得米小蘋頸後的寒毛根根直豎。
她總算意識到了他正在發火的事實,轉頭瞧了他一眼後,她關上冰箱門站起身來。
「怎麼了?」她收起笑容,謹慎小心的問。「會議開得不順利嗎?」她想著讓他不高興的原因。
「我問你那男人叫什麼名字。」他臉色鐵青的重複了遍。
「誰?」米小蘋一時間抓不到頭緒,頓了一會想到之前自己說過的話。「你是說張慕雲?送我回家的那位工程師?」
「他叫張慕雲?很好,明天他就可以滾回台灣了。」他並未提高音量說話,但說出來的一字一句均令人感到不寒而慄。
她瞠大眼睛,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
「為什麼這麼說?你要開除他?」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開除張慕雲,但她一想到大腹便便的李睦美,立刻焦急的大叫,「不可以!你不可以開除他!」
鐵星朗臉上毫無表情,心裡的妒火早已燒紅了他的眼。
「為什麼我不可以開除他?你們只聊過一次天,交情就好到可以幫他求情了?」
米小蘋鬆了手,他的表情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不……是,是因為他的老婆,就是睦美她已經懷孕六個月,你突然開除他,叫他們怎麼辦呢?他們才正要迎接一個新生命呀!」她急忙幫張慕雲求情。
他的眼神更冷了。「這不關我的事,他敢碰我的女人,就得有所覺悟。」
米小蘋的一顆心倏地往下沉,臉色發白。
「你在說什麼?他只是送我回家而已……你因為這樣就要開除他?」她總算弄清楚了,原來問題的癥結在她身上。
鐵星朗猛地攫住她的手臂。「我告訴過你,要去哪裡,要見什麼人都必須告訴我,你為什麼不?」他額上青筋浮現。
米小蘋從沒見過這樣的他,嚇得瞠目結舌。
「你知道我在家裡等了你多久?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害怕?而你竟然開開心心的跟那個男的在某個地方吃飯聊天?」
「對不起,我忘記帶手機了……不過我不只有跟他吃飯,還有他的太太……」
米小蘋早巳被他的臉色嚇得慌了手腳,空白的腦子裡唯一想到的只有道歉與解釋。
她飽受驚嚇的眼淚像盆冷水,對著鐵星朗及時澆下,他的理智與自制力才回來了一些。意識到自己正用力抓住她的肩膀,他突然猛地縮回手,彷彿她身上帶著某種致命的病菌。
只見米小蘋嗚咽一聲,抱著自己的肩膀軟跌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嚇壞她了。
這個事實連鐵星朗自己都無法接受,他轉身抓了車鑰匙便衝了出去。
關門聲讓哭得無法自己的米小蘋渾身一震,她起身拖著虛軟的雙腿走到門邊,正好看見鐵星朗的賓士車在大雨中疾馳而去。
她慌張的抹去眼淚,拿起電話,抖顫的手按著他的手機號碼。
他關了機。
電話自手裡滑落,她跌坐進沙發裡又捂著臉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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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小蘋在沙發上哭得睡著了,直到一雙手輕柔的將她自沙發上抱起,她才猛地醒來,像只受驚的小貓。
鐵星朗輕輕噓了一聲,在她額上吻了下,走向臥室。
「繼續睡。」
她紅腫的眼睛又不由自主的濕潤了起來,伸手勾抱住他的頸項,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處。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嗚……你不要丟下我……我會害怕……嗚……」她啜泣道。
鐵星朗只覺得一顆心像被人給狠狠掐著般,踢開房門,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
他俯身吻住她,輾轉纏綿。
「對不起。」他在她耳邊低聲道歉,伴隨著沙啞的歎息聲。
米小蘋只是搖頭,覺得滿腔酸楚已盡成淚水流出體外。
不捨的鐵星朗極盡溫柔之能事,反覆撫摸親吻她,慢慢用身體的接觸來驅走她的不安與恐懼。
在他進入她的那一剎那,米小蘋才深刻的體悟到自己是多麼害怕失去他,她的四肢緊緊的纏在他精壯結實的軀體上,努力想將自己融入他的體內,永遠也不分開。
他們合而為一的律動著,在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中,直奔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