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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張綾

  未久,溪水邊升起了溺溺炊煙。

  「你說大哥奇不奇怪?」年輕的展陽一邊吃著剛烤好的魚,一邊問。

  「有什麼奇怪的?」身材壯碩的杜筋是個莽漢,無法一心兩用的他一口接一回的咬著山豬肉,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麼好問的。

  「咱們平時打劫,搶的都是金銀珠寶,怎麼這回還搶個女人回去?你說,這還不奇怪麼?」年輕的展陽一副好奇的模樣。

  「你沒瞧見昨晚大哥發火的樣子,」杜觥放下手中的山豬肉,才道:「因為姓趙的死了,大哥那口怨氣無處發,只好把他女兒帶回去,也許想丟在山寨裡讓兄弟們爽一爽,以洩他心頭之恨。」

  「是這樣啊……」展陽明白杜觥的意思,以趙落月那清麗的姿色,若要留在山寨裡,光是那些粗暴的弟兄們就有她受了。想想,實在替她惋惜。

  杜觥沒理會展陽的表情,自顧自地又講了起來:

  「咱們山寨裡就缺女人,幾次要大哥多找幾個女人上山他都不肯,總要趁下山時才能找個妓院樂一下。想不到這次大哥待咱們還真不錯,找了個那麼標緻的姑娘給咱們,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她拔光衣服時的模樣。」

  「杜觥!」展陽年紀雖輕,但也明白男人的生理需求,然而就算如此,杜觥太過粗魯的言語仍教他聽不下去。「尚不知大哥要如何處置那位姑娘,你可別擅作主張,誤會大哥的意思了。」

  「放心,我猜的準沒錯,那妞兒準是要帶日寨裡給咱們快活快活的。」杜既喝了口酒繼續吃起山豬肉。

  「可是那姑娘一整天都不吃東西,看起來真的很可憐。」

  展陽又替她說起情來,想這一路上,她就坐在一堆擠滿貨物及珠寶的板車上頭,跟著馬兒奔馳的速度一路上搖搖晃晃,其中幾度還因暈眩而吐了好幾次。方纔他端過去的魚和肉,她連動也沒動一回,只見她靠在大樹那兒理都不理人,這要如何是好呢?

  「誰一整天都不吃東西?」

  沉穩有力的聲音,自展陽身後傳來。

  杜觥和展陽聞聲,立時起身問好:「大哥!」

  「方纔你們說的是何人?」霍鷹豪嚴峻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慄。

  杜觥隨即說道:

  「展陽說,從趙家帶走的那個妞兒,到現在一口東西也不吃,我看她倒挺倔強的。」

  「哦?」霍鷹豪瞇起眼,看向不遠處的大樹。

  「是啊?我見那位姑娘挺可憐的,大哥不如放了她……」展陽試著替趙落月說些好話。

  霍鷹豪睨了展陽一眼,冷喝:「我決定的事不容改變!」

  可憐?他一點也不覺得!

  個性倔強又如何?

  他會教她明白,什麼叫作屈服!

  天邊的霞光已漸暗淡,晚風輕輕拂過,令身著薄衣的趙落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由於昨晚事出突然,至今她仍處在驚愕和恐懼中,甚至無法置信,她竟然會被一群搶匪強行押到這偏僻的山林之中來。

  對於未知的命運,除了驚懼之外,頓時也覺得茫然無措;雖然她的身子未遭欺凌,行動也還自如,然而她身旁有好幾名匪徒守著,縱然她有逃走的意圖,看來也無法逃得過這群人的追捕。

  此刻,無意間聽見幾名嘍 的談話——

  「寨主最近的火氣很盛,你們可得小心點。」幾名嘍 中有人說道。

  「寨主的脾氣一向火爆,誰不知道?」另一名嘍 反問。

  「行事凶狠,取命不眨眼的冷風孤鷹誰人不知?只是寨主的脾氣一向很內斂的,怎麼最近暴躁得很,我看啊,誰一旦做錯事惱怒了寨主,最好小心自個兒的腦袋!」

  「不會吧!寨主一向賞罰分明,怎會如此呢?」

  「不相信?不相信就等著瞧吧!」

  聽到這兒,趙落月已是全身顫慄不已。她無法置信自己真的身陷在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手上,之前想逃走的念頭,全都在方纔那幾名嘍 的談話中更加篤定。

  「你們退下!」

  倚著大樹而坐的趙落月,聞聲抬眼望去。只見看守她的幾名嘍 已領命追去,而佇立在她眼前的,正是那個陰狠的土匪頭子!

  「為何不進食?」霍鷹豪雙手斂於後,冷聲問道。

  她不想回答,倔強地將臉移向另一側。

  「看著我!」他再次開口,口氣是不容置疑的。

  就算知道他是個殺人魔,她仍然不畏懼地睨了他一眼,接著怒目斥道:「別以為我在你手中,一切就得聽你的!」

  「我看你還搞不清楚事實,趙家小姐。」霍鷹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因為你在我手中,你就得聽我的,並且不得有異議,明白麼?」

  「你做夢!」她再度朝他怒斥。「我就是我,誰都不能左右我,你再逼我,我就咬舌自盡!」

  「哈哈哈!」霍鷹豪狂笑不已,瞇眼睨著她:「有意思,你竟然倔強到寧願尋死,也不願聽命於我。」

  她慍惱地不願再多說話。

  「看來,你不夠聰明。」他的態度一轉,怒目喝道:「你敢死,我就把趙守連從墳裡挖出來碎屍萬段!」

  趙落月被霍鷹豪恐嚇的言語嚇壞了,她全身不斷地顫抖,怎麼樣也想不到,世上竟然會有如此凶狠惡毒之人,連死人也不放過!

  「你不是人!」

  「害怕了?」他深冷的眸子看著她,指著一旁烤好的魚和肉。「怕的話,就把這些食物吃下去。」

  「我不吃!」她仍是倔強地不願順從他。

  「由不得你!」他在她面前蹲下,一手抓住她下顎,一手拿著一塊肉往她嘴裡塞去,一連串粗魯的動作,完全不顧她是個姑娘家。

  她使力撇開頭,雙手不住地捶打著他,但在他孔武有力的雙臂下,她仍是敵不過他的鉗制,硬生生地吞了一口肉。

  這一抓,他便發覺她的臉及手都非常冰冷,瞧自己身上穿了裘衣,而她身上卻僅著一件薄衣。

  哼!他的復仇大計還沒開始,她若病了,這一切不就都沒意義了。

  霍鷹豪從腰際間取出地壺酒。

  「喝了它!」

  她惡狠狠地睨著他。「不喝!」

  「那別怪我不客氣了!」霍鷹豪一如之前,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顎,使得她的嘴不得不張開來,再強行把酒灌入她口中。

  一番掙扎,仍逃不過他蠻橫的霸道行為,被迫喝了幾口酒,她嗆了幾下,止不住地咳了起來。

  此刻,她的發有些凌亂,幾根髮絲掉落在額前,衣衫則沾上一些黃土,略顯髒了些;而接連而來的意外發生,讓她原本清麗的容顏早已失了血色而蒼白一片。

  「哈哈哈!」霍鷹豪起身,雙臂交疊在胸前,像是在瞧什麼好笑的物品一般,搖著頭嘲諷道:「嘖嘖,瞧你這副狼狽模樣,哪像是高高在上的趙家小姐。」

  她喘著大氣,扶著大樹緩緩站起來,雙頰因喝了幾口酒而浮上一圈嫣紅,身子也稍稍暖和了些。然而,她並不會因此而感激他,反而一肚子的怒意,迫使她抬眼狠瞪著他。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他冷冷地回望了她一眼。「要怪就怪你爹!」

  「我不明白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但是我爹都已經過世了,趙家也付之一炬了,你為何還不甘心?如此冤冤相報,何時才能了?」落入這群土匪手中,趙落月覺得非常無辜也非常委屈。

  「你說得倒輕鬆簡單!」霍鷹豪怒目一瞪,朝她吼道:「儘管你爹已死,趙家已成灰燼,但是這些都無法彌補你爹所造成的傷害,如今,我要從你身上加倍索回!」

  「為什麼?」她驚愕萬分,朝他大叫。

  「你用不著知道那麼多!」

  「你!」她震駭非常,面對如此殘暴凶狠之人,再次興起了那個念頭,那就是——逃!

  她看了看四下,一些手下們都已退至一旁休息去了,這裡就只剩下她和他,趁此警備鬆懈之時,正是逃走的好時機,於是她使力推他一把,想趁機逃走。

  但她的力道似乎不夠,儘管她已經使出吃奶的力氣了,無奈對方竟紋風未動,她卻因酒力發作,而失足跌入他懷裡。

  她有些暈眩,雙手無力地攀扶著他高大的身軀,才得以站穩身子。

  「你最好安分點。」

  霍鷹豪雙手背於後,儘管他早已瞧出她想逃走,仍然任她柔軟的身子依著他,而他一貫森冷的表情卻不為所動。

  「記住!別想逃也別想尋死,我說過,我會找上你爹的墳!」

  話聲一落,霍鷹豪身子一側,便頭也不回地抽身走人,留下一臉駭然的趙落月。

  她踉蹌數步,驚駭地往後跌坐在地。

  天啊!這一次未能逃走,莫非她從此要落入這個惡魔的手中了?

  幾天後,霍鷹豪一行人回到了冷風寨。

  這一次出擊,雖然未能復仇,但帶回了為數不少的財富,霍鷹豪撥了一部分銀子犒賞隨行的有功人員,還在隔夜舉行慶功宴,讓全寨的人一起分享這分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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