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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唐昕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不但太后沒有回宮的打算,就連德毅也未曾捎過訊息回來。

  漸漸地,一切逼得她滿心怨怒,開始有了反擊的心緒。

  她細細地打量起莫妲的寢宮。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暗紅色木櫃。

  搜尋了好半晌,仍一無所獲,反倒讓她發現莫妲雖貴為太后,但真正奢華的珠鈿首飾卻不算多,櫃裡的衣裳亦以素雅為主。

  君須冷怒在心,好一個簡約無華的燕國之母!

  她偏不信莫妲沒有缺失,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點。

  她開始轉移目標,將重點落向床榻。床櫃僅有西域進貢的絲巾以及香料瓶,別無長物;梳妝鏡前亦只有胭脂香粉。

  君須心有不甘,在床沿坐了下來。

  一點異狀都沒有!

  驀地,她心念一動,起身翻開枕下以及床褥。

  一張小紙片無聲地落在君須面前。她順手拾起,只見上頭寫著——情降一物,唯心可表;無情無愛,橫禍臨頭。 

  薄倖負心,藥石罔效;

  生死有命,禍福由心。

  看完之後,君須臉上漾開一抹笑。

  她終於找到莫妲的弱點了!

  現下,僅剩下另一項工作。

  於是,她派了親信塔瑪到高雲國去了一趟。

  「啟稟王妃娘娘,塔瑪這段日子到高雲國已經打聽到,降頭大王格爾臻確實人在高雲國境內的古蒼峰上隱居。」塔瑪停了下,緊接著又道:「塔瑪還在一位歸鄉的者丞相口中得知,高雲國的希雅王妃是格爾臻的義女。」

  「此事當真?」

  「應該錯不了。」

  「好,蘭兒,到錦盒裡取出那枝翡翠簪子,這一回塔瑪立了大功,該賞!」

  「是!」蘭兒喜孜孜地走入主子房內。

  「王妃娘娘——」

  「不必說!本宮向來賞罰分明,既然立了功,就得賞!」君須頓了下,眸光冷芒一閃。「同樣的,有了過就必須受罰。」她必定要讓那些在暗地裡行詭之人付出代價!

  她發誓。

  ☆☆☆☆☆☆☆☆☆☆  ☆☆☆☆☆☆☆☆☆☆

  七日之後,莫妲首先回到北邑;隔日軒轅毅亦結束巡訪民情,回到邑都。

  北邑臣民莫不親迎二人歸城,只有君須心頭懷怒,冷眼瞧著一切。她知道這些日子,德毅與莫妲同在行宮。

  在她眼底,二人不在同一日回城,就表示二人心底有不欲人知的心結。

  也許,她還有機會。

  當夜,君須來到軒轅毅書房。

  「有什麼事?」軒轅毅由奏章中抬起頭瞥了她一眼,便復埋首於文書。

  「難道無事臣妾便不能來看看自己的夫君?」君須盯住那一張冷漠的俊顏,不由得提高了聲量。

  軒轅毅再一次抬起頭。「本王很忙,你先退下吧!」

  這一次,君須並沒有退縮。「王爺是不是很討厭臣妾?」她終於問出了口。

  「本王該討厭你嗎?」他盯住她,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

  儘管他語調輕淡,但君須還是可以感受到其中那若有似無的壓迫逼人而來。

  提起勇氣,她回道:「倘若王爺不討厭臣妾,為何成婚至今尚未……尚未圓房?」話到末了,她又羞又怨。 

  軒轅毅微揚起眉。「這番話由女子開口說來,你不覺得荒唐?」俊顏帶著三分嘲弄。

  君須臉上一熱,仍不退縮。「臣妾坐得直,行得正,何來荒唐之說?」她迎視他的眼,眼神中似意有所指。

  「你是指責何人行止不端?」軒轅毅微瞇起眼,面不改色地問。

  「臣妾並沒有這種意思。」停了停,君須又道:「臣妾今夜來,只是希望王爺可以多陪伴臣妾,即使是說說話也好。」

  「本王近來無暇。」軒轅毅直接回絕。明知不該對她太絕情,但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只因他的心早容不下旁人。

  君須心頭怨怒加深,幽幽地回道:「王爺無暇陪伴臣妾,卻可以陪太后對弈烹茶?」

  藍眸掠過寒光。「太后是長輩,自然與你不同。」他痛恨這樣的說辭,卻又沒有選擇。

  該死!他乃北邑之王,卻無法真正擁有自己心愛的女人,有時候他真想不顧一切向天下人宣告,但只要一想起莫妲荏弱的身子,和那一雙總藏不住哀傷的黑瞳,他的不甘、他的狂恣又會在剎那間掙扎地壓抑下。 

  君須心底冷笑,口中則淡淡地道:「太后長王爺三歲,王爺真當她是長輩?」砰的一聲巨響,軒轅毅一掌擊在案頭。「大膽!你休想要在本王面前藐視太后。」他鐵青著臉怒斥。難道她發現了什麼?

  「臣妾不敢。」君須忙跪了下來,螓首低垂,令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日後倘若再讓本王聽見你輕藐太后,休怪本王廢了你!」

  「王爺從來都沒打算娶臣妾,是吧?」她仍然垂首,但一字一句清晰且犀利。

  霎時,沉默在兩人之間擴大。

  好半晌,軒轅毅終於道:「不錯,與西羌聯姻並非出自吾願,一切全是王上所安排。」他無意欺瞞對她無情的事實。

  聞言,君須抬起了頭。「要怎麼做,臣妾才能得蒙王爺垂愛?」她絕不甘僅做一個有名無實的王妃。

  「你已經是北邑的王妃了,不夠嗎?」軒轅毅冷漠的道。

  君須看著那一雙深邃而無情的眼,心頭的怨憤不由得加深了。「一個得不到夫君寵愛的女人,豈不悲哀?」

  「那麼,你還要什麼?綾羅綢緞?珠寶美玉?」

  「王爺,那些臣妾一樣不缺。」君須盯住他,心底泛寒。「臣妾只要王爺的關愛,不行嗎?」他的冷情令她十分嫉妒莫妲。

  軒轅毅沒有回答。

  君須忽然笑了。「臣妾這就順了王爺的意,不再打擾了。」話落,她轉身退出書苑外。

  明月當空,淡淡地映照在君須臉上,隨侍的婢女蘭兒緊跟在其後。

  「知道嗎?蘭兒,咱們絕不能輸給一個病魔。」君須開口,並未回首。

  蘭兒雖未瞧見主子的臉,卻可以感受到她語氣下的憂怨。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為什麼不論身份上的貴賤,女人的命運總是操在男人手中呢?

  ☆☆☆☆☆☆☆☆☆☆  ☆☆☆☆☆☆☆☆☆☆

  時光匆匆,轉眼間回到邑都已月餘了,天候漸漸地不再濕寒。

  這一日,莫妲在心月的陪同下到花園裡曬曬太陽。

  「太后,近來您身子似乎較以往康寧,看來,那個賽神仙的藥方還挺有用的。」心月笑道,同時遞上一盅參茶。 

  莫妲笑了笑,「其實,只要人的心裡快活,不用吃藥也無妨。」唯有她自己明白身上的病,全是因為情降反噬的)症兆。

  如今病體無恙並非痊癒,而是心中有了情愛。

  然而,一旦她所愛的男人有了異變,那麼惡果將會降臨在她身上;屆時,只怕華佗再世也束手無策。

  莫妲接過茶盅,輕呷了一口。

  驀地,園子裡轉入兩人。 

  莫妲瞧清了來者,一瞬間她的臉上有了微微的變化。

  心月首先察覺主子臉上的愉悅消失了,起而代之的幾乎是厭惡。

  君須很快的來到莫妲所在的石亭裡。

  「今兒個天氣可真是好,是不?」她說著,眸光環視著週遭。

  心月微擰起眉。「王妃娘娘見了太后田何未施禮?」瞧君須那目中無人的倨傲模樣,就令人忍不住有氣。

  「大膽奴婢,竟敢對王妃娘娘放肆!」亦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

  心月冷哼一聲,「我放肆?連當今王上見了太后都要問安施禮,更遑論旁人。」

  「你——」

  「蘭兒,退下吧!再怎麼說這丫頭也是太后身邊的人,得罪了她,當心往後日子難過。」君須嘲諷地開口。

  心月何等伶俐,怎聽不出王妃話中的反意。得罪了王妃,她亦等於為自己樹敵。

  「心月,你也退下吧!」莫姐終於開口。

  她可以感覺到今日的君須和以往不同,彷彿全身帶刺、氣焰高漲,完全不將她放在眼底。

  而在她眼中,莫妲更清楚的瞧見了挑釁。

  待心月與蘭兒離開之後,莫妲開口:「你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吧!」她明白君須是有目的而來的。

  君須冷笑一聲。「爽快!那我就不再拐彎兒了。」她看著眼前這一張美顏,語帶怨恨地說:「我要你離開德毅。」

  儘管心頭震動不小,莫姐仍很快的回道:「哀家不明白你說什麼。」 

  君須笑了起來,嗓音一反常態地刺耳,「不明白是嗎?我會教你立即明白。」話甫落,她由袖中掏出一張紙條。「要我念出來嗎?」她陰沉地問,

  莫妲的面色在一瞬間刷白。

  「怎麼著?說不出話了?」君須逼近她。

  「哀家……不知道那紙條是什麼東西。」莫妲索性否認。

  「不承認?我已經派親信到高雲國去了一趟,我相信當年先王一定不知道自己娶了一個會下降的妖女,更不知道他會死在床榻上,死得不明不白。」

  一句句驚人的話語,震得莫妲啞口無言。

  燕王華熒死前的情景再度浮現在腦海,是她害死了燕王……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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