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點了點頭,偷偷覷文字征一眼,黑黑的小臉有些微紅,再斂眼睇著彷若快要昏厥的文字凜。「三爺,咱們往這邊走吧!」
文字凜微掀眼睇著她,見她一雙看似聰穎狡黠的黑眸,不由得勾出一抹笑。「長得挺不錯的嘛……」
現下漂亮又聰明的姑娘不多了,眼前這小妮子倒還挺對眼的。
文字征挑眉笑道:「你真是醉了……葉枝,伺候三爺到廂房歇著,別忘了替他抹把臉,蓋上被子……別讓三爺著涼了。」
「葉枝知道。」她羞赧地點點頭。
使盡吃奶的力氣,她硬是扶著幾乎昏厥的文字凜努力地往後院前進。
第一章
摘月樓
「混帳,真是當我很閒來著,一天到晚就要我往這兒跑……」文字凜踩著步伐,緩緩地朝摘月亭走近。
但見他口中唸唸有詞,怒氣抓獰了一張俊臉。
停在霞紗前,手方撫上霞紗,便聽見裡頭傳來教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他立刻火冒三丈。
二哥的興致會不會太好了些?
「我去你的文字征,你在耍我不成?」他惱火地暴吼。
每回上摘月亭,全都瞧見二哥的下流樣……他可沒興致瞧自個兒的親哥哥大演春宮秀,他想要回去休息!
瞬地,舊戲重演,又見著幾抹身影慌忙地從另一頭的拱橋逃了。
混蛋……簡直是沒完沒了。
到底是在搞什麼,天天這般玩,有什麼好玩的?連自己的搖錢樹也玩,真不知道二哥腦袋裡是在想些什麼?
「誤了點時間……」文字征拉開霞紗,見來人一臉毫不掩飾的怒意,他笑得有些靦腆。「不巧你這回竟是這般準時。」
「我一向很準時的,是你不知道在搞什麼鬼!」文字凜惱火地抽出紙扇輕搧著。
「不過是小玩一會兒……」文字征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將四面的霞紗全都繫起來。「你要我杵在這兒發呆,豈不是要悶死我了?」
「嫌悶,你不會過來找我?老是要我走這麼一趟!」文字凜啐了幾口,沒好氣地坐在石桌旁,怒眼直瞪著他。「我醜話說在先,若是你今兒個要我過來,又是要說些不著邊際的廢話,你可不要怪我立即走人。」
倘若二哥再提到字慎的萬福宮,他絕對二話不說走人。
「這一回可是重要得緊,才會差人快馬通知你。」文字征坐到石桌前,狀似優閒地泡起茶來,神色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是多重要的事?」二哥每回說的重要事,聽在他耳裡,根本就是和他八竿子都打不著的無聊事。
「這個嘛……」文字征微挑起眉,彷若在思忖著什麼。
「你是娘兒們不成?說起話來扭扭捏捏的!到底是什麼事,麻煩你直說,我還有事要忙,沒時間同你瞎搞。」
「嘖,你倒是讓我先想想該怎麼開口嘛!」文字征微惱地瞪著三弟。
「難開口不如別開口。」文字凜一怒而起。
「喂,你上哪兒,我話都還沒說哪!」見他起身,文字征沒好氣地跟著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袖角。
未免太不尊重他這做哥哥的了?
「有屁快放!」文字凜咬著牙道,銳利的鷹眼直瞪著二哥。
見狀,文字征不由得搖搖頭,一臉無奈地道:「先坐下,聽我說完前因後果。」
「我去你的,要我聽你說故事啊!」他百忙中抽空來聽他閒扯淡不成?
「不是說故事,你先聽我說,成不成?」
聞言,文字凜儘管一肚子不滿,卻還是乖乖地坐下,單手托腮,一臉不善地瞪著二哥。
文字征睇了他一眼,緩緩地沖了壺茶,整座亭子裡頭就只聽見松果燒得啪啦啪啦響,還有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你是濃屁放不出是不是?」見二哥不疾不徐地泡起茶來,他不由得更火。
「你是一大早沒洗牙不成?嘴怎會臭成這樣!」文字征惱火地吼回去。「不知道我到底是在為誰煩惱!」混蛋,他看不出來他很煩嗎?
「你哪裡有煩惱的樣子來著?我瞧你方才倒還玩得挺開心的!一個是開心得滿嘴下流話,一個則是爽快得滿嘴吟聲浪語,不……不只是一個,方纔我見著的,沒五個也有三個。」
「混蛋!你的嘴怎麼會這麼臭!」文字征拍桌站起。
「嫌我臭,就不要找我來!」文字凜也跟著拍桌站起。
他的嘴又不是頭一天臭,他的性子就是如此,二哥也不是頭一天知道,怎麼遇著了煩事便拿他開刀?他就得要活該倒霉地任他糟蹋?而且還是大駕光臨上門討罪受……媽的,自己有這般賤嗎?
倘若他不是親哥哥,他早八百年前就將他給埋了!
「你這個混蛋可真是不知死活,不知道我是為誰煩惱、為誰憂啊!」文字征瞇起漂亮的桃花眼直瞪著他。
「關我屁事啊!」文字凜大喝,橫豎又不是為了他!
老早就知道自己在家裡頭是姥姥不疼、老爹不要,外加連兄弟們都不願睬他的小可憐,但無妨,他就算自個兒一個人,還不是活到現下?
再者,他很忙的,成天忙得暈頭轉向,沒時間同他們聯絡感情。
唯有錢財價更高!
「混蛋,就是關你的屁事!」
「我有什麼事要勞駕你來著?」文字凜瞇起犀利的鷹眼,雙手環抱在胸,一臉不善地瞪著二哥。
生意的事,他向來打理得極好,根本就不需要誰操心。
「混蛋,不知死活了你!」文字征惱火地回座。
「你開口閉口都是混蛋,我沒名沒姓啦?」文字凜也氣得回座,怒眼直瞪著他。「到底是什麼屁事,你能不能快些說?我說了,我還有事要忙!」
文字征微惱地瞪他一眼,才幽幽的道:「前些時日,我不是提過曾收留個無依無靠的姑娘?」
「我哪記得那種事?你一天到晚在揀人,我哪知道你這一回又揀了什麼東西?」文字凜沒好氣地道。
啐,那種事他怎麼記得住?說穿了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說那什麼話?那是錦兒求我,我才收留她的!但話說回來,見著一個姑娘家無依無靠,收留她也花費不了太多,就當是做好事、積點陰德嘛!」要不,真以為他這兒是救濟院了不成?「倒是你前些日子不是有到這兒來,那時……」
「我常往這兒跑,我哪裡知道是哪一回?」
文字凜沒好氣地道,然而見對面的文字征一臉肅殺之氣,他不由得乖乖斂下眼,拿起他替他斟的茶呷上一大口。
「約一個半月前,你說你忙得一天一夜沒合眼,甚至還同人喝了一夜的酒,遂你晌午來時,其實已有幾分醉;我瞧你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便要你在我院落裡住下,我差了個丫頭伺候你……誰知道就將你給伺候到床上去了……」文字征愈說愈惱,噙怒的桃花眼直瞪著三弟。
文字凜愣愣地瞅著他,微微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原來那不是春夢,而是真有那麼一遭啊……這麼一來,那日床上乾涸的血跡就不難解釋了。
原本還以為,向來不碰處子的他是為哪個良家婦女破了例呢!
「你該記得吧……先說了,我可沒有那種吃干抹淨,拍拍屁股就忘得一乾二淨的兄弟哦!」
「啐,我是那種人嗎?」文字凜沒好氣地道。
「你從不上妓館的。」文字征歎道。
「那是我潔身自愛。」再者他忙,才沒有空上妓館。
「因為你是只鐵公雞!」三弟刻薄得連上妓館犒賞自個兒都不願意……真不知道他怎麼會如此視財如命。
「是又怎麼著?」自己就是愛財,不行嗎?「大明律例有規定百姓不得當鐵公雞嗎?」
「自然沒有,不過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要同你討論大明律例,我只是想告訴你,葉枝……有身孕了。」
「葉枝?」誰啊?
「就是教你給糟蹋的清白姑娘。」文字征咬牙道。
文字凜挑起濃眉,上下打量著二哥。「你……該不會是挖個洞給我跳吧?明明是自個兒闖的禍事,偏是要推到我身上來……」
這種事,並不是不可能哦!
「你這個混蛋,敢做不敢當,你是不是男人啊?」文字征一拍桌,桌面微晃,茶水灑了一桌。
「我當然是男人,只要是我做的事,我一定會承認,但若不是我做的事,誰也別想逼我!」文字凜也跟著拍桌,茶水又灑出一些。「或許那姑娘真是教我給壞了清白,可在我之後呢?」
二哥別想要把自個兒的風流帳推給他,他是不會笨得去接收的!
文字征無力地合上眼,再狠狠地瞠圓桃花眼怒瞪三弟,大聲吼道:「我問你,我碰過的女人你會碰嗎?」
混蛋,都當了二十幾年的兄弟了,他會不知道他的性子?
「當然不。」文字凜想也不想地道。
只要是要花錢的,他都不會碰,再者……他可不想再同二哥親上加親,共有一個女人。
「那麼,你認為我會去碰你碰過的女人嗎?」同理可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