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霏莉橫眉豎目地罵道:「說到這個我就生氣!媽,我已經盡力了啊!妳又不是不知道,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甚至搏命演出,買通那兩個小混混,製造出那場假搶劫耶!雖然是串通好的,可是我也真的被拖行了一段路,受了皮肉傷呢!真是得不償失!」
假搶劫?躲在假山後的霏君眼神一黯。她早就懷疑那件事很不單純,疑雲重重,果然。
元霏莉怒氣沖沖地繼續罵:「是啦,我是成功地把鷹荻堯騙到醫院陪我了,而且還一再地跟他強調我是為了保護那個人形公仔才受傷的。可他呢,從頭到尾都對我很客氣,並且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人雖然是守在醫院裡陪我,可開口閉口都是在打探元霏君那個臭丫頭的事、探問臭丫頭的喜好,還問我她小時候長什麼樣子?厚∼∼氣死我了!要不是他條件實在太優秀,我早就翻臉了!」
金玉愛歎氣。「沒錯啊,鷹副總裁真的太優秀了,簡直是萬中選一的人。他不但相貌堂堂、儀表出色,家世更是顯赫。唉唉,如果妳能嫁入鷹家,那我們也不必煞費苦心地想著怎麼獨吞妳爸的事業了。單是鷹家那邊,妳就三輩子吃喝不盡了!」
元霏莉大翻白眼。「這我知道,而且我也努力過了。可不管我如何主動示好,甚至一再投懷送抱,鷹荻堯就是對我視若無睹,我能怎麼辦?我本來是想多賴在醫院幾天,藉此拖延時間好跟他培養感情的,可他開口閉口都是元霏君、元霏君,我真的快要氣炸了!我再也不想自取其辱了,再怎麼說,我也有自己的自尊啊!」
金玉愛扼腕不已。「唉,真是功虧一簣啊!枉費我一直鼓吹妳爸促成妳跟荻堯,甚至要他把元霏君那個臭丫頭嫁給崔東健。本來以為一切都很順利的,沒想到會突然來個大逆轉,自從妳出院後,鷹荻堯就再也不肯私下跟妳見面,甚至一跟妳爸爸簽完約就打算立刻離開南韓。唉唉,好可惜、好可惜啊!」她的表情像是有一座大金山突然從她眼前消失了。
她猛地抓起女兒的手。「不行!我真的不甘心!我不能讓妳失去這個金龜婿!走,我們再去他住的飯店試試看,妳再多撒點嬌,多下些功夫迷惑他,一定要逼他給妳一個承諾!」
元霏莉很受不了地說:「我絕對不要去!媽,我幾乎天天打電話給他,他卻接都不接,我受的屈辱還不夠嗎?不管他家有金山還是銀礦,我都不想再自取其辱了!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去對其他的小開下功夫!」雖然她很愛錢,不過鷹荻堯冷峻的態度讓她深切地明白一件事:沒用的,這男人根本不會喜歡她,他甚至越來越排斥她了!
「不行,他明天就要搭飛機離開了,妳一定要抓住最後的機會放手一搏!媽的下半輩子可是全靠妳了啊!走,跟我來,我們先回房想個好對策。」
「媽,妳到底還顧不顧我的尊嚴啊?」
「尊嚴有什麼屁用?錢最實際!別說了,跟我來。」
不顧女兒的抗議,嗜錢如命的金玉愛硬是把元霏莉給拉走。
確定兩人已經離開後,站在假山後的霏君慢慢走了出來,小臉仍是一片震驚。
原來如此。
她誤會荻堯了,他根本沒有對元霏莉動過心,甚至是日久生情。他愛的一直是她,甚至連在醫院陪伴元霏莉時,也一直追問她的事,想知道她的喜好。
他們的感情並沒有不堪一擊,荻堯更是不曾背叛過她。儘管外界的誘惑不斷,可他的眼醫始終只有她,不曾動搖過……
愧疚感襲過全身,霏君的身體開始發抖。老天,她好後悔,她覺得自己好糟糕!荻堯如此珍視她,可她居然不信任他,還懷疑他的愛,認為他已經變心,跟元霏莉如火如荼地發展戀情。
她想起在PUB的那一幕,飽受護火煎熬的她把負面情緒全部都發洩到荻堯身上,罵他不要再假惺惺,並且叫他儘管去跟元霏莉談情說愛。
她甚至還抱住崔東健,殘忍地宣佈因為她忘不了初戀情人,所以她跟崔大哥又復合了,而且佳期已近……
天!她終於明白當時荻堯的眼神為何會那麼憤怒、那麼絕望了。因為他對她的愛始終如一,可她卻殘忍地踐踏他的感情!
「我該死、我真的好該死……」懊悔的熱淚淌滿臉頰,她真想殺了自己。
下一秒,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立即拔足奔回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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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蒼由淺藍、深藍,慢慢轉為墨黑色,夜幕低垂。
鷹荻堯站在落地窗前,面色深沈地俯瞰腳下的車水馬龍。這間五星級飯店位於市中心的鬧區,可以飽覽最燦爛的夜景。
只不過,繚繞一室的煙霧幾乎阻絕他的視線。在房裡發呆了一下午,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卻無法讓心情平靜下來。
明天一早,他就要搭機離開南韓了。
望著桌上的機票,他扯出一抹森寒的笑。那兩張機票好像在取笑他,笑他的天真、笑他被女人狠狠給甩了。
離開的前夕,他不是沒想過要找她,在這個有她的城市,思念特別深、特別難熬。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似乎都存在著她的身影,回憶凝聚成一股最揪心的痛。
兩人曾在對街的餐廳一起吃著「地獄泡菜」,他和她都被辣到哇哇叫,互相取笑對方的臉紅得像是關公;在東大門的鬧區,兩人像小孩子般賴在電玩店裡不肯出來,一起玩太鼓達人、玩空中曲棍球、玩投籃機……她的笑聲在他耳畔迴盪,她發亮的雙眸像是最閃耀的星辰。
可,他也一併想起了在PUB裡的那一幕……
霏君抱住崔東健,堅決地對他說──
我們會以結婚為前提來交往,也許很快就會步入禮堂了。你知道的,女人畢竟很難忘記初戀情人,東健哥對我很重要,我十分依賴他……
經過這麼多的風風雨雨後,我跟東健哥的感情更堅定,也更禁得起考驗了。也許你很快就會聽到我們的好消息……
哈哈哈……風風雨雨?風風雨雨?一直到現在,這四個字還是會讓他仰天狂笑,笑到胸口發酸、發痛。
他鷹荻堯存在的目的只是在催化她跟崔東健的感情嗎?他只是她人生中的一段小風雨?
那麼,他們在一起的日子究竟算什麼?那些美好的記憶、那些笑語、那些繾綣又算什麼?他眷戀她掌心的溫度、眷戀她的笑容,可她竟告訴他,舊愛還是最美!她竟毫不猶豫地奔向另一個男人!
他覺得自己好傻、好可悲。
「Shit!」狠狠地一拳敲在茶几上。他可是最灑脫不羈的鷹荻堯啊!以前的他最看不起為情所苦的男人了,總覺得天涯何處無芳草,男兒志在四方,何必單戀一枝花?
可如今……該死、該死!他終於明白,女人真是該死,愛情這種鬼東西更是該死!
在外人眼底,他可謂天之驕子,是得天獨厚的金童。他不但出身名門,本身的條件也很優異,不論是學業或事業,都可以交出最耀眼的成績單。他從來不懂何謂「失落」,可因為她,他第一次嘗到了嫉妒的滋味!他發狂地嫉妒另一個男人,嫉妒那個男人可以擁有她的愛,可以理所當然地陪在她身邊,可以獨佔她的美好、她的笑,可以恣意擷取她芳美的唇!
Shit!他恨不得殺了崔東健!
煩躁地搖搖頭,也許他應該喝點酒,讓酒精把自己麻醉,那樣,他就可以一覺到天亮,就不會胡思亂想,就可以好好地管住自己蠢蠢欲動的雙腳……
是的,他好怕自己衝出去找她!他好怕下一秒鐘就會奪門而出,衝去她家把她抓出來!
但,自尊心不允許他再做出傻事。她已經選擇崔東健了,他再去找她就是自討沒趣,他不想再次在她面前丟臉。
煩,他真的快悶死了!荻堯拿起電話撥給櫃檯,吩咐他們送點白酒和冰塊上來。然後,他走入浴室,打開水龍頭以冷水潑臉,試圖讓自己冷靜點兒。
才剛洗完臉,他就聽到門鈴聲響起。服務生這麼快就到了?這家飯店還真是有效率。
他抓起毛巾擦臉,懶洋洋地走向門口。
拉開門後,他沒有看到服務生,也沒有看到餐車,只看到一頂特大號的大草帽。他的視線往下望,看到草帽的主人穿了一件白色的洋裝,腳上穿著一雙美麗的藍色涼鞋。
涼鞋的色澤好美,就像是愛琴海的藍,上頭點綴著可愛的白色小貝殼。
藍與白,正是蜜克諾斯島的顏色。在那個島上,幾乎只看得到這兩種顏色。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要罷工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開口說話,僅是沈默地瞪著那雙涼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