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她絕不會讓他順心如意的。
「哼。」她輕哼一聲,攤開桌上的各式文件及資料,埋頭用功。
努力了兩分鐘,她停下了筆,神情轉而鬱悶。
這是什麼感覺呢?為什麼她的胸口好悶,好痛,像是有一雙手緊緊地捏著她的心臟,然後用力再用力地擠壓它。
所謂錐心刺骨的心痛感,是否就是這樣呢?
但如果這就是心痛,那麼她是為什麼心痛呢?
答案是明顯的,都是因為--他。
十幾年的競爭比較所產生的後遺症就是……她小小的心房再容不下其他的人事物,只有他。
這麼多年來,她一心追趕他,連戀愛都沒談過。
但他呢?身邊女友從不間斷,就連一邊說愛她的同時,都能跟舊情人重修舊好。
沒有女人不喜歡他,就連她也逃不過喜歡他的命運。
她知道自己完完全全的成了他的手下敗將,但她就是不甘心。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熱熱的、燙燙的……
不用摸、不用猜,她已經知道那是什麼。
「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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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樓蘭PUB。
元那知道自己已經有六、七分醉。抬起手腕一看,已經十點半了。
早在半小時前,陪她一起來喝酒的淺倉就已經離開。而她,似乎也該走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因為再這樣繼續下去,她可能會變成一個為情酗酒的傻女人。
他值得她為他變成那樣嗎?她又有什麼理由為他變成那樣?
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他們甚至連發展都不曾。
仰頭,她將杯中僅剩的酒喝光--
「嗨。」突然,一名衣著講究的男子靠近了她。
她偏著頭,睇了他一眼。
「我看你一個人喝很久了……」他一副跟她熟了八輩子似的注視著她,「我有那個榮幸陪你繼續喝嗎?」
她雖然醉,卻還沒醉到隨便接受陌生男人的邀約。
「真不巧……」她拿出信用卡結帳,「我不想再喝了。」
他有點訝異,卻仍不死心,「那麼一起吃點消夜呢?」
她一笑置之,沒有搭理。
「小姐,請你簽名。」酒保把簽帳單遞給她。
她迅速地簽了名,並取回收據及信用卡。
「小姐……」搭訕男子打算發揮他死纏爛打的功力。
「你煩不煩?!」
這句話是元那正打算跟他說的一句話,但她發現,這句話並不是出自她的口中,而是……
她感覺到身後有個人,高大的人。
還沒回頭,一雙大手搭上她的肩,而她看見剛才向她搭訕的男人,露出了驚畏的表情。
這聲音她認得,這雙手的感覺及溫度,她也熟悉,只是……怎麼可能那麼巧?
轉過頭並抬起,她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是他,真的是他--齋川法嗣。
「我們走。」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驚疑地望著他。
「淺倉小姐打電話通知了二條叔叔,二條叔叔又通知了我,然後我就來了。」他盡量以簡短的字句解釋。
「淺倉她幹嘛通知我爸爸?我爸爸又幹嘛通知了你?」
「淺倉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喝酒,至於二條叔叔為何通知我,那你得去問他。」說完,他拉住她的手,「走,我送你回去。」
她反射動作似的甩開了他的手,不滿地瞪著他。
她為什麼要跟他走?又為什麼要聽他的擺佈?他是她的誰啊?他……他什麼都不是,只是個滿嘴甜言蜜語,睜眼說瞎話的愛情騙子。
法嗣濃眉一擰,「你又想做什麼?」
接到電話就火速趕來,一趕來就看見她被無聊男子搭訕,她不知道他心裡有多擔心嗎?
看她的樣子也有六、七分醉意了,不跟他回家,她能去哪裡?
「你管不著。」她負氣地。
想起他跟財前一紗的新聞,想起他對她說的話、做的事,她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他怎麼能一邊跟前女友舊情復燃,一邊又跟她糾糾纏纏,裝出一副喜歡她、在意她的樣子呢?
不,她絕不跟他走,絕不上他的當,也絕不任他擺佈。
此時完全被晾在一旁的搭訕男子正識趣的準備離開,元那不知哪來的衝動,轉身就拉住了他--
她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搭訕男子,也令法嗣感到震驚不解。
「元那?」他一怔。
那個男人完全配不上她,而他也不相信她的眼光竟低落至此。
「喂,你剛才不是要約我吃消夜嗎?」元那故作一臉的不在乎,「現在還去不去?」
搭訕男子微怔,然後露出了笑臉。「當……當然。」
「那還等什麼?」她挑眉一笑,挽住了他的手。
她醉了,她完全失去了自製及理智,不然以她的個性及作風,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她在掙扎,她根本看不上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沒興趣跟陌生人同行玩樂,她所做的一切既幼稚又危險,但促使她這麼做的唯一理由是……他。
瞥見法嗣那不悅的、鐵青的臉,她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亢奮及優越,彷彿這是她唯一可以贏過他,看他一臉懊喪表情的機會。
她珍惜這種機會,她不願放過這樣的機會。
「元那!」法嗣趨前攫住了她的手,「你是怎麼了?」
見她如此荒唐,法嗣簡直惱火。
他知道她一眼著這搭訕男子去,就可能發生不好的事情,而他絕不允許她如此傷害自己。
「你放手!」她秀眉一擰,倔強地。
「妳不能跟他去。」
「這是我的自由。」她說。
「妳……」
「老兄……」那搭訕男子仰仗著元那已答應他的邀請,口氣囂張了起來,「你是她的誰啊?」
法嗣濃眉一叫,「我是她的……」
「他什麼都不是。」元那打斷了他,兩隻眼睛直直地瞪著他看。
看見她那無所謂,且一副「不要你雞婆」的表情,法嗣臉一沉。
她知道她在做什麼嗎?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就為了跟他作對,跟他唱反調?
事情似乎是這樣的沒錯,只要他說東,她就無論如何都要往西走,哪怕那條路通往會教她摔得粉身碎骨的懸崖。
她到底想怎樣?又究竟在想什麼?
難道她感覺不出他的真心?難道她真的不知道他是如何的關心她、在乎她嗎?
「他什麼都不是」這句話固然也沒說錯,但聽起來還真數他傷心。
「我什麼都不是?」他蹙眉冷然一笑。
看見他那懊惱又受傷的表情,元那陡地一震。
「你真的要這麼做?」
她不回答他,只是一臉堅決又要強地。
「只是為了氣我,還是……」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心裡明明不是這麼想,一出口卻全成了傷感情的反話。她恨死了自己,可卻控制不住,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苦笑著,「你知道隨便跟男人走會是什麼下場嗎?」
「你是指什麼?」她揚起倔強的下巴,笑睇著他,「發生一夜情嗎?」
他不語。
「我二十七歲了,你以為我是末成年的懵懂少女嗎?」她故意說得一派輕鬆,像是她身經百戰似的。
「所以說,你今天晚上是一定要跟他走了?」
「對。」她回答得十分篤定。
看著她那一臉不在意的表情,他臉一沉。
他還有什麼好說的?他該說該做的都說盡了、做盡了,但她還是不能體會他的用心及真情,那麼他何苦再說什麼惹她嫌。
她說的對,她是成年人了,他管不著她,而她有她所謂的自由。
他對她用情至深,但卻不能要求她一定要接受他的愛。如果她不需要他這樣的愛,那麼他只好黯然離開。
再說,她既然要如此衝動任性,將來吃了什麼虧或苦頭,也算是給她一次教訓。
就像她小時候不乖乖跟他走,結果栽進了池塘,喝了幾口水一樣。
「你就是學不了乖……」
聽見他猶如訓誡般的言語,她不滿地瞪著他。
「隨便你吧。」說罷,他鬆開了她的手。
她其實一點都不想跟搭訕男子吃什麼消夜,游什麼夜街,但事情已發展到這種地步,她是騎虎難下,非去不可了。
當著他的面,她不想示弱。
於是,她伸手勾住搭訕男子的手。「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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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杯烈酒。」目送著元那及男子離去後,法嗣在吧檯邊坐了下來。
酒保看著他,沒立刻給他酒。「你是那位小姐的誰?」
法嗣睇了他一眼,幽幽苦笑。「我一直以為她像妹妹一樣,但我發現……我愛上了她。」
酒保忖了一下,「既然如此,那麼我勸你不要在這裡喝酒。」
聽見酒保這麼說,法嗣怔了怔。「什麼意思?」
「做我們這一行的,不該在背後說客人的壞話,不過我想告訴你……那個男人有不良記錄。」
法嗣一震,「不良記錄?」
「嗯。」酒保點頭,「聽說他老子是議員,還投資開愛情賓館,他常帶搭訕來的女子上自家賓館……」說著,他低頭細細擦拭著手裡的玻璃杯,「如果你不想她吃虧,最好現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