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腰驀然被重重箝鎖住,搾出她一聲低呼。有人不悅了,丟出一張黃牌作警告:「妳還有一次機會。」別開唇,不給吻。
真沒幽默感!她心裡直咕噥。
比起他端得高高的身段,她在這方面實在非常隨和?再度將他頭拉下,看著他的眼,這次不頑皮了,很真誠地、好輕好柔的對他道:
「我不想分手,因為分手阻斷不了我愛你的事實。雖然我曾經以為它可以,但我錯了。我愛你,靖遠,我好愛你!好高興在這裡遇見你,因為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她不記得自己說了多少次「我想你」,如同她不記得兩張吻得發痛的嘴,在今夜交換了多少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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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他們都已醒來,卻沒有起身的打算,依然並躺在她那張小size的雙人床上天南地北的聊著。除了陪伴彼此之外,別的事都懶懶的不想做。
「在我這裡睡很不舒眼吧?」她住的地方是野生動物園提供的宿舍,很簡的單身套房,所有的傢俱都是木板做的,當然連床也是。就算她已經在床板上鋪了厚厚的軟墊,也改善不了床非常硬的事實。克難、簡陋,是每一個來非洲做研究的人必須有的覺悟。唯一可慶幸的是這間套房的冷氣至少會涼--她現在對生活品質的要求,已經低到隨時可以為了一點點舒適而感動流淚的地步了,可見有出來磨練過真的有差。
這種生活她已經過得很習慣,但他一定很不習慣吧?因為他的身體繃得很緊,尤其是他的背,簡直硬到可以拿來當皮鼓打了。
「是不舒服。」他老實回道。
「誰教你堅持要來我這裡!就跟你說我這裡不可能讓你得到好眠,你不信,現在得到教訓了吧?」她雖然嘴裡叨叨不停,但已經坐起身,指示他翻身趴著。
他依言動作,無言的挑眉詢問她想做什麼?
你說呢?同樣回以挑眉後,開始幫他僵硬的背肌按摩。
他微愣,但發愣很快轉為舒服的歎息,頎長的身軀完全放鬆了。
「謝謝。」他道。
她笑,雖然雙手開始因為過度用力而發酸起來,但一點也不想停。聽說對一個男人太好,就是存心跟自己過不去,男人是寵不得的。但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介意,更少此刻她挺愛看他像只舒服得直打咕嚕的大貓模樣,好像隨她搓圓捏扁都沒關係似的。
邊整治他的酸痛邊問他道:
「你畢業論文應該通過了吧?」現在是六月,如果他的學業沒有任何意外的話,現在應該是准畢業生的身份。
「嗯。」閉上眼。
「那接下來呢?你打算留在美國還是回台灣?」
「長輩希望我回台灣,但我考慮留在美國幾年。」
「紐約?」
「不。」他輕哼,舒服得快要睡著的模樣。「我打算去硅谷。」
「去找人才?」
他張眼,給她讚許的一瞥。「這是目的之一。」
「那是說接下來幾年,你會處在空中飛人、行蹤難測的情況了?」雙手一頓。
「嗯哼。」他翻身,將她拉到懷裡來,把她的雙掌包覆在自己的掌心裡輕緩的揉捏。「既然談到這裡,我得問問,等到南非的工作結束之後,妳打算去哪裡?」
「沒有意外的話,會去法國學釀酒。」昨夜在歡愛暫饜的空檔,她已把分開後的生活經歷向他說過一遍--除了寄酒給他的事沒臉提之外,什麼都說了。
「可是妳在這方面一向有意外。」
「對呀?所以我其實不知道明年的此刻我人會在哪裡。」她顯得有些苦惱,不喜歡這種誰也找不到誰的情況。悄聲問他:「我們這樣,以後怎麼辦呢?」
雖然沒有宣之於口的大聲叫「復合」!但他們確實是直接忘掉「分手」那兩個字,當作那件事從來沒發生過的復合了。可是復合之後,又是一個難題,因為他們還是要離別,誰也沒法陪伴誰。
「藍,妳還是可以自由的去飛,但要讓我知道妳人在哪裡,這是我對妳的要求。」就算相愛無疑,她也沒想過要從此留在他身邊,隨他四處走。因為他們的行程與目的永遠不會相同,他是知道的。
「可是我甚至不知道你人在哪裡,怎麼讓你知道?」
「畢業之後,我將不再有自己的時間,至少有三年的時間會忙到難以想像的地步?這樣一來,我們確實很難隨時保持聯繫。而這種私人的事,我不打算交給助理去幫我注意。」關於這點,他早就想過。從床頭櫃上抓過紙筆,寫下他私人的e-mail,以及目前可以聯絡上他的電話。寫完後,又想了想,下床走到西裝外套那邊,掏出皮夾,從中拿出一張信用卡遞給她道:「妳可以寫E-mail、打電話。若偶爾嫌麻煩,兩樣都不想做,那就去刷卡買點東西,這樣也可以讓我從帳單上知道妳人在哪一個國度。」
羅藍瞠大眼,沒接過那張金光閃閃的信用卡,雖然有些張口結舌,但還是努力說話:
「哪有人用這種方法去瞭解別人行蹤的,你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還有,你隨便拿一張信用卡出來,就叫我去刷,如果真的可以刷的話,那我倒想問問是哪一家發卡銀行那麼隨便,真是金融界一大隱憂。」
「這是我的副卡。」他只是笑著又躺回床上,將卡片塞給她後,便從她草莓斑斑的玉頸上尋到一處還沒被烙印的地方下嘴,又吸又吮的癢得她直躲。
「簽名處是空白的!」她嚷。伸手推他。
「妳簽上名之後就可以使用了。」把她的手抓開,烙印繼續往下往下……
「真的假的?」她喘息,推他的力道綿軟到連只蚊子都打不死。
「我只親自為兩個人辦過副卡,銀行那邊有記錄。」攻佔住一處頂峰,唇舌蘊火,貪婪採擷,再不肯離去……
她喘得更急,覺得他他他……進步得非常神速……比起昨天的猴急、粗魯、橫衝直撞,真是不可同日而語啊,她好喜歡這種溫柔慵懶的愛撫,充滿了被疼愛的感覺……
啊,不、不可以沉淪下去!她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他的,而且因為這張信用卡的出現,讓她從電視上偷學來的一些經典台詞(例如:你有錢了不起嗎?有錢就可以拿錢砸死人嗎?有本事你拿鑽石丟我好了等等之類的)終於可以派上用場,怎麼可以不趁機好好發揮一下呢!再說她不想收下他的信用卡,這點一定要跟他說清楚。別說她不缺錢了,就算缺也不想花他的錢。呀!他吻得好色情,不……可以不可以不、不、不……哦!算了,隨便他啦!
許久許久之後。
「剛才……」好喘。拿信用卡戳戳他,要他收回。「你說只幫兩個人辦過副卡?一個是我,那……」
他拿過信用卡,半轉個身找到她放在床頭櫃上的皮包,放了進去,根本不理她的瞪視,讓她好無奈。
「另一個是我妹妹,她叫曉晨。」這是第一次,他向她提起家中的人。
以他這麼注重隱私的人來說,會主動跟她說,是因為重視她。而他第一個提起的家人,是他的妹妹,也表示著他這個妹妹定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他想讓她知道。
在不確定他們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時,他便已將她列入他最重視的人之一,劃屬於極私人、極欲保護的領域裡,不讓任何人知曉,這個男人哪,以他所能做的方式對她好。對於再次相見,他比她更期待,也更積極。想到這裡,對他有些心疼,所以便沒提想退回信用卡的事,也沒再瞪著自己床頭櫃上的皮包了,一頭倒進他懷裡,很屈服的輕歎著。
她難得的順服看在他眼底,不禁笑了起來,對她道:
「若有機會一起同台灣,我想帶妳見見曉晨。」
她聽了,沒太大反應。以他們現在的情況來說,見雙方家人這種事還太遙遠了,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呢。下一次相聚都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誰有勇氣談將來?
他與她,誰比較像是對方的災難?
「靖遠,如果我們一直沒有再見,也許對我們來說會比較好吧,你認為呢?」
他看她,不答。
「你一定想過這問題的,對不?」
「妳很遺憾愛上我?」不答反問。
「不遺憾,只是覺得悲慘。」她拉過他一隻手掌貼在面頰上。「我太愛你了,讓我變得一點也不灑脫。每一次看到有趣的事物,都會希望你也能看到;當我笑時,不管多麼快樂,也會因為想到你不在我身邊而笑到想哭。這實在太悲慘了,你怎麼能把我影響到這種可怕的地步。」
「再多說一些。」他道。口氣像個問診的醫生,惹來她白眼一枚。
「我的症狀甚至嚴重到就連隨便抽本詩集看,都能自動翻到跟愛情有關的頁面去流眼淚,實在不像話!」說著,又憤憤不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