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亮了。」望著曙光乍現的天空,了無睡意。
又是新的一天,不知她今天在學校裡,會下會又碰上昨晚那群不良少年?是不是又被逼著去賺錢?
不知怎地,賽門老是情不自禁地掛慮著她,擔心她受人欺侮、擔心她過得不快樂……
從晴子的眉宇之間,他看到了一種不應是她的年齡所該有的世故與滄桑,教他很心疼。
「下午忙完後,再到她學校看看吧!」
於是一整天,他顯得比平日勤快。急著把一天中所有例行的工作做完,好放心去插手管晴子的事。
然而放學時刻已過了,佇立學校門口已三個鐘頭的賽門,卻始終不見晴子的蹤影,令他十分納悶。
因此,他跑到警衛室去詢問一下。
「請問是否有位橘色短髮的女學生,走出校門過?」
「哦!你指三年十三班的晴子嗎?」頭髮已花白的警衛伯伯,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
「對,就是她。」他興奮地點頭。「她離開了嗎?」
「她今天好像沒來上課,我一整天都沒有看到她進學校過耶!大概又請假沒來了。」
「她今天沒來上課啊?」他愣了一下。「謝謝你。」
賽門有些失望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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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的碼頭堤防邊,聚集了近百輛的摩托車,一閃一滅的車燈,恰似為數龐大的螢火蟲群。
兩軍壁壘分明,右手邊領導的是晴子和華絲絲,左手邊為首的則是邱川崎及周碧莎。
雙方已僵持了近一個小時,誰也不肯先採取攻擊,怕萬一露出破綻,教敵手有機可乘。
「胖子崎,你好大的豬膽啊,竟敢以眾欺寡,帶手下去學校堵晴子。活得不耐煩了,是不?」華絲絲首先發言。
「誰教她先招惹到我女朋友,我有權替我女朋友討回公道。再說,她上回在飆車大會撞傷了我兄弟,我都還沒找她要醫藥費咧!」邱川崎根本不將華絲絲放在眼裡。
這兩人的出身背景類似,全是黑道世家的後代。
「喂,死肥豬!請你先搞清楚,是你馬子先欺侮我朋友,我看不過去,才出手賞她耳光的。若說要討回公道,應是你馬子欠我們一個道歉呢!」晴子氣忿地頂了回去。
「晴子說得很有道理。」華絲絲接著道:「飆車大會時完全各憑本事,所謂願賭服輸,是你兄弟們自己技不如人,飆輸晴子的。這筆爛帳,怎可硬賴在晴子頭上?」
「不算在她頭上,難道算在你頭上不成?總之,這口鳥氣,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同校三年,周碧莎老早就瞧晴子不順眼了。她不過想藉此機會修理晴子一番。
「你想怎樣?」華絲絲的態度始終保持冷靜。
「不想怎樣……只不過我聽傳聞說,晴子飆車技術很高竿,我很有興趣想找她較量較量。」周碧莎轉而向黃初晴喊話:「晴子,敢不敢接受挑戰?」故意使出激將法。
「誰怕誰!」晴子才不願被人看扁。
「好,夠爽快!」周碧莎很滿意她的答覆。
「終點在哪裡?」晴於做出了狂飆前的習慣動作——將額前一撮十多公分長的劉海,帥氣地撥到後面。
「距離這裡大約三公里外的茂昌貨運站好了。有沒有意見?」周碧莎面無表情地說。
「沒問題,來吧!」晴子跟周碧莎一起把機車騎出來,在兩派車隊面前並排停著。
「晴子,小心一點。」華絲絲提醒道。
晴子左手豎起拇指,朝華絲絲比了個手勢。
「待會兒有班貨船要出港,我們就以汽笛聲為暗號,當作起跑依據。你沒意見吧?」周碧莎問。
「無所謂。」晴子聳了聳肩。
眾人皆屏息以待……
終於,汽笛聲響起——
「去!」邱川崎大喊了一聲。
在場的所有旁觀者,都瞪大了眼,愣愣地望著疾速離去的兩道車影,一閃而逝……
霎時,大伙忙叫囂著,替自己陣營的代表加油。
華絲絲突然警覺地發現,邱川崎的嘴角,此時莫名地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陰沉沉……
「晴子……」華絲絲心底竄起一陣不安。
胖子崎他們似乎有備而來,來不及了……
晴子,你自己可得當心呀!華絲絲默默禱告著。
此時,邱川崎正暗自得意——
哼,等過了今晚,看她還神不神氣得起來。他早說過,他胖子崎不是她黃初晴惹得起的!
他已精心設下陷阱,就靜等她來自投羅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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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後不久,晴子即已遙遙領先周碧莎。
「哼,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想跟我較量?」望著後照鏡裡落後甚遠的人影,晴子不禁沾沾自喜。
眺望前方,僅差一公里的終點,晴子更卯足勁,奮力加速地向前衝,眼見勝利易如反掌。
突然間,幽暗的道路左右兩側,猛地竄出了兩部機車,一部都坐了兩個人。兩部車緊緊夾抄在晴子的身旁。
「糟了!有埋伏!」她瞿然注視乍現的來敵。
她認出了他們,皆是胖子崎身邊的小嘍囉們。
晴子立刻呈現戒備狀態。
「嗨,晴子。可真巧啊,我們這麼快又再次碰面了。」左手邊後座的男生賊兮兮地笑道。
「就是說嘛!咱們還挺有緣的喲。」位於右手邊後座,手裡拿球棒的人也開口說著。
晴子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前方,催緊油門、加快了速度,只求盡快甩開他們的包圍。
「哇,好酷喔,都不理人耶!」
「搞不好人家心裡正小鹿亂撞呢,為了掩飾歹勢,所以故意假仙。」另一人也加入調侃陣容。
她心裡著實緊張——
這一段是濱海公路,夜晚時鮮少有人車出沒,萬一不幸被他們逮住,她就算是插翅也難飛了。
「臭娘子,敢下鳥你老子我?欠扁!」手拿球棒的男生,使勁一揮,重重地打在她的左臂上。
劇烈的疼痛,教晴子悶哼了一聲,左手指尖都已漸漸發麻了,那個人出力之重可以想見。
「勇敢喔,吭都不吭一聲耶!」那人又朝她揮棒一擊,同樣打在她方纔的傷處上。
晴子終於痛得叫出聲來,臉色發白,冷汗直滴。這一下力道更甚之前,她的手臂恐怕已傷及骨頭了。
「喲,會痛了是不是?」打傷她的人,故意假惺惺地說:「乖乖停車,讓哥哥我替你檢查檢查傷口吧!」
「是啊,我們四個都會好好『疼愛』你的,你儘管放心,我們都很溫柔喲!」其中—人語氣曖昧極了。
她才不是傻瓜。一旦落入他們手中,鐵定毀了。
可是,左手已受重創的她,該如何應付他們?
她絕不能被他們抓到……她提醒自己。
眼見左前方有一條小路,她不假思索地,忍痛騎進陌生的狹徑。因為她發現那附近亮起了數盞燈,有高有低的,應該是幢建築物沒錯。或許她可以到那裡找人求救。
「小吳,她好像想求救耶!」
「如果再讓她逃走,大哥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兄弟們,快追呀!」持球棒的男生告誡同伴。
黑暗中,匆地一隻野貓由草叢跳了出來……
「天啊!」她驚呼,連忙閃開。
豈知輪胎忽然打滑,晴子連人帶車摔向路旁。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那些追兵立刻停車察看。
「媽呀!她渾身都是血耶!」
「動也不動的,是不是翹掉了?」
那小路底端正是一所教會。在暗夜中聽見了一聲駭人的慘叫聲後,教會內的人,紛紛跑出來一探究竟……
「糟啦!有人出來了。」
「是呀,我看她八成掛了,咱們還是先溜為妙。」
「這是她自己摔倒的,根本不關我們的事。」
「廢話少說,快閃!」
自知闖下大禍的四人,火速騎車逃離肇事現場。
「喵嗚……」罪魁禍首,正瑟縮在一攤血泊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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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修女用手電筒照了照四周,愕然尖叫道:
「有人發生車禍啦!來人啊,快救命呀……」
聞聲,一名年輕的神父跑向老修女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見一輛殘破且正冒著黑煙的機車,以及——
「晴子?!」賽門呆若木雞地望著靜躺在血泊中的女孩。這樣的場景,教他回憶起凱瑟琳慘死的那一幕……
他趨前蹲下身子,危顫顫地伸手探她的鼻息……
「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呀!」他歇斯底里喊道。
不久,醫護人員趕到現場,手忙腳亂地將身受重傷,並且生命垂危的晴子,送往醫院急救。
陪坐在救護車裡的賽門,徬徨地望著昏迷不醒的她。
她被戴上了氧氣罩,臉上鮮紅駭人的血水,襯托著她一張慘白如紙的小小臉蛋,毫無半點血色。
她的呼吸和脈搏都非常微弱,身上多處骨折,就連瞼上都瘀青遍遍;更糟的是還嚴重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