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伸手不打笑面人,她都笑得臉快抽筋了,他應該不會揍她吧?
「你廢話少說!」他小心翼翼的爬到屋頂,劈哩咱啦的折著手指頭,一副要將她揍個痛快的狠樣,「這筆帳該怎麼算算,你自己說吧。」
「呵呵,王老大,大家都這麼熟了,你跟我還需要客氣嗎?我怎麼好意思跟你算帳?下如就這麼算了吧!」
不然她斟個茶認錯也行,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我肯,我的兄弟們肯嗎?」他手指頭朝後一比,一堆傷兵殘將還躺著喊痛呢。
「我這裡有一些錢,不如就給各位大哥拿去買點藥吃。王老大,這是我的心意,你千萬不要拒絕呀。」
她說得非常誠懇,一邊拿出那個繡工精緻、材質頂級的長型荷包來。
挺沉的又鼓,希望是大豐收,否則她可就死定了。
她拉開繫帶,伸手抓了一疊……銀票?
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但是蓋了朱紅色大印和元寶圖案她是認得的。「這麼大疊?」
不會吧,那人是神經不正常嗎?沒事帶這麼大疊的銀票上街?害她有一點小小的過意不去,她從來都沒有罪惡感的耶,現在卻有了一些些了啦。
罪惡感對偷騙拐搶的小癟三來說,是很要不得的大事耶,一旦有了它,那還混得下去嗎?
王老虎一把就抓了過來,她手一縮,「幹什麼?!」
眼尖的他早已看見銀票面額是一千兩,而且還是寶利錢莊的銀票哪!
「收錢呀!」他雙眼發亮。「銀票給我,我們的事就一筆勾銷,快拿來!」
一張一千兩,如果下面那一疊都是的話,那他就發了大財啦。
茅坑塌了、身上有「黃金」、手下挨揍,那都算不了什麼,只有錢是性命呀。
「等一下、等一下啦!」
她把銀票藏在身後,怎麼樣也要先私藏一張起來,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多少錢,但是看王老虎那種猴急樣,一定不是小數目。
「小兄弟,這種事不能等的。」他上前幾步,粗魯的把她的手抓出來,一把就搶走那一疊銀票。
「欽,那是我的……」至少也留一張給她嘛,全都拿走很殘忍耶。
「閉嘴!」他樂呼呼的數著銀票,「一、二、三、四……二十六,哈哈哈……」
王老虎樂得手舞足蹈,平白無故的多了兩萬多兩的銀票,叫他怎麼能不高興得快發瘋了?
但是高興過頭的他很快就樂極生悲,忘了自己在屋頂,居然大跳起舞來,腳一滑就咕咚咕咚的滾下去。
砰的一聲巨響,灰塵揚了滿天。
「噢!」嚴幼幼伸手搗住眼睛,「一定很痛。」
「老大,你不能有事呀!」
「你不能死呀!老大!」
底下傳來驚惶失措的手下們的喊聲。
「放心啦!」她探頭出去,好心的說:「死不了的啦!」
禍害遺千年呀,這飯桶這麼壞,一張銀票都不留給她,鐵定會很長命的。
摔得七葷八素,渾身上下骨頭斷了一半有餘的王老虎,微微睜開眼睛,強忍疼痛,咬牙道:「給我……狠狠的揍這臭小子一頓!」
「喂,錢都給你了還要揍我?」沒道理嘛!哪有這樣的呀!她委屈的說道:「說好一筆勾銷的。」
「你傻的呀!我是壞人耶。」王老虎虛弱的說:「壞人的話怎麼可以相信?」
「說得倒也是。」
唉,怎麼有錢沒錢都得逃命呀?
什麼時候她才能好好的、悠閒的走路?不用像火燒屁股似的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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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居然追丟了。
雖然馬蹄印一路向西,但袁罄仔細看過蹄印深淺之後,知道馬上沒有載人,袁圓是故佈疑陣,想利用馬蹄印引他走錯路。
也有可能她沒有出城去,最危險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這精明的丫頭,知道他們一定不會讓她逃婚的消息走漏出去,又吃定他們不敢大肆搜城,以免事情曝光,因此躲在城裡的可能性更高了。
「都是那小子壞事。」
要不是半路被那小乞丐耽誤了,他又怎麼會追丟了袁圓?
這下怎麼跟老爹交代?
他還自信滿滿的說包在自己身上,不會有問題。
如果在大理太子到了而袁圓還是毫無消息,那問題就會很大了。
「該死的。」
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不如回家想想別的辦法補救,況且他還有正事要辦。
日前祝大人托他將兩萬多兩的官銀存入一向跟官府合作的寶利錢莊,換成銀票,這樣祝大人到江蘇上任時才不用攜帶那麼多的銀子,直接到寶利分號就能提領了。
袁圓留書出走時,他正要將銀票送到祝家去,因為被她的事一擾,就把這件事擱下了。
他一拍腰間,才發現不對勁。
「咦,東西呢?」
沒有?他又摸了摸內袋,還是沒有。
難道他沒有帶出來嗎?
不可能呀,他非常確定帶在身上的,是追袁圓的時候掉的嗎?
那就糟了,他追過了大半個城,如果真的掉了,也一定被撿走了。
真是多事之秋呀。
丟了袁圓,又丟了祝大人的銀子,他一向對自己自信滿滿,對於這種失誤感到很不可思議,回家的腳步也變得沉了一些。
當他走上橫貫城中的姑娘河上的石橋時,還在奇怪今天自己為什麼諸事不順。
是被那個小乞丐的晦氣衝撞到了嗎?
回家得好好洗個澡去霉氣了。
「救……咕嘟……命……呀……」
一個聲音有些含糊的從河中傳了上來,他自然轉頭過去看,只見一個人載浮載沉的被河水沖了過來。
那人一下子就穿過拱形的橋下,快速的往下流流去,一副要滅頂的樣子,情況實在凶險極了。
救人如救火!袁罄毫不思索,奔下石橋,沿著河邊奔跑,展開輕功搶在那人前面,準備救人。
他右足在石上一點,身子挾M拔高數丈,迅速掠過水面,算準了那人流過來的位置,伸手一探卻撈了個空,對方又被河水帶走,因此他只得翻個觔斗,落到對岸去,再試一次。
這次是抓住了對方的頭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拉出水面,落到另一邊岸上。
嚴幼幼尖聲大叫,痛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她只覺得頭皮痛得快死掉了。
腳一沾地,袁罄立刻放手,也下想接受人家的感謝,轉身就走。
「咳……痛痛痛!」
嚴幼幼又咳又吐,癱在地上喘氣,髮根還隱隱作痛著。
雖然沒被淹死是挺不賴的,但難道她的救命恩人不能溫柔一點,抓她別的地方嗎?
被扔到河裡已經夠倒楣了,她可不想因為這種意外沒了頭髮,去當整天青菜豆腐的尼姑。
她喘了幾口氣之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頭痛的她破口大罵。
「你這個王八羔子龜兒子!你老子的頭髮也敢抓,當心老天劈個雷下來,一把劈死你這個畜生!」
袁罄簡直下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救人免於淹死,居然還被王八烏龜的亂罵一通?
而罵人的還自稱是他老子,他居然變成會被天打雷劈的畜生兒子?
「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被你這畜生這樣糟蹋。」
她一邊甩著身上的水,一邊亂罵,剛剛挨的揍還痛得要命,喝了一肚子水更讓她心情惡劣。
「你這個瘋子。」
袁罄一直以為自己修養還不錯,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不過爾爾,這種莫名其妙的辱罵都忍不住要跟對方計較,可見他還需要多多學習。
他轉過身,一臉受夠了的模樣,「你罵完了沒有?可以輪到別人說了嗎?」
「我罵完啦,你有什麼屁要放就趕緊放,如果是要跟我道歉的話就免了,誰叫我倒楣呢?」
被這麼一說還有誰想說話呢?為了免於自己說出來話變成放屁,聰明人都會少說幾句的。
袁罄是個聰明人,但也是個快氣壞了的人。
他是施恩不求報,可是也沒想過做好事居然會被責怪,而且對方還罵得這麼陰狠惡毒。
「你……」他對她怒目而視,突然,像發現什麼似的,把那些原本要罵出口的話吞了下去,有些驚奇的看著她。
「呃……」他一回頭,跟嚴幼幼打了個照面,她心裡一跳,退了一步。
居然……是他?
這麼巧?不到一個時辰之內,他救了她兩次。
而她做了什麼回報?扒走他的巨額銀票,順便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一陣心虛悄悄浮上她心頭,混街頭多年得來的直覺告訴她,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她退了幾步,嘿嘿的笑了幾聲,「打擾了,先走一步啦。」一說完,她連忙轉身開溜。
「等一下,」他手一伸,搭上她的肩頭,「讓我瞧瞧你。」
「沒什麼好瞧的,我有八個頭七隻手,三隻眼睛五張嘴,跟怪物沒兩樣,瞧了一眼會作惡夢,瞧第二眼會去見閻羅王。」他該不會知道銀票掉了,而竊犯是她吧?
他微一用力就把她轉過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他面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