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問你,昨夜,昨夜,為什麼——不進屋裡來,你,你安的什麼心?」
「邱珊珊」臉紅到脖子去,為了讓杜文靖具體明瞭她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問這很難啟齒的問題。總要先搞清楚,才好決定怎麼復仇嘛,是不是?
「你果然就是這個意思嘛,春閨難忍寂寞,好嘛——算我理虧,為了補償昨夜,今天日色雖然還早,咱們還是能把握良機溫存去!」
杜文靖說著不僅不放開,還將她攔腰捧起來,就要往屋裡走。
「哎呀,不要臉,放開我,你真不要臉,公然猥褻啊——」
這是大庭廣眾呢!別墅院子裡,傭人來來去去的,「邱珊珊」羞急難當,她完全還沒適應自己是杜太太這個角色,直覺就是被人輕薄了,拾手就給杜文靖一個巴掌。
「嘿!你這婆娘——」
杜文靖被打得一愣,超級大麻曙何時變成潑辣小蠻女了?
他這一愣,「邱珊珊」也掙脫開掌握,隨即踹他一腳,落跑起來——
「你這臭婆娘,給我回來——」
杜文靖被踹得有點火大,追過去,定要給這臭婆娘一頓好揍,讓她知道誰才是主子。開玩笑,他可是堂堂大丈夫呢,怎能容許悍妻囂張?
這陣子,「邱珊珊」的身軀已經訓練得比較敏捷多了,轉身躲進庭院某個角落,嬌喘微微。
「臭婆娘,給我抓到,准扁得你屁股開花!」杜文靖詛咒著,壓得骨節嘎嘎作響。
聽得「邱珊珊」嬌心惶惶,屏著氣息,縮在角落,不敢聲張。
「咦,少奶奶好,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有沒有掃到你?」
好死不死,一個在庭院掃落葉的傭婦瞧見了,連聲打招呼,連聲抱歉的。
發現那臭婆娘的行蹤了,杜文靖一個箭步衝過去。
「看你還往哪裡逃?」
杜文靖一把將悍妻抓進懷裡,那傭婦還當是新婚夫妻鬧捉迷藏玩兒,空旁笑嘻嘻地。
「放開我,你這臭王八、畜牲,你放開我,放開我呀!」
「邱珊珊」口不擇言地罵著,挺怕杜文靖真的在大庭廣眾下就扁她,用力掙扎著。
這不罵不掙扎還好,聽見她又罵什麼王八、畜牲的,原本只是唬唬她,半遊戲半逗弄她的杜文靖,火氣真就給激起來。
「你敢打我,你敢——」
「邱珊珊」滿臉驚惶,杜文靖像抓小孩似地,將她翻趴在他懷裡,緊緊箝住,揚起手來,對著她微隆的美臀,真就毫不留情地揍下去。
「不打你是不會乖的!」
在打人吶!唉,這杜文靖竟然一派態度悠閒,力道適中,眉梢挑蕩高高的,嘴角笑得好可惡。
「哎唷,你打我,你……哎唷……嗚……你這王八臭烏龜,哎唷……嗚……」
「邱珊珊」又氣又委屈,她幾時受過這種羞辱?
這個據說是她丈夫的傢伙,一定是妖魔鬼怪變的啦,她哭得淒淒慘慘,恨不得當場咬舌自盡——
但她才不要那麼笨,暫且忍辱偷生,她一定要想法子還以顏色。
昨夜在她的幻想裡,若無法同歸於盡——因為那樣好像有點狠,而且她還挺怕死的,也不敢真的殺人!預備就修理修理杜文靖後,腳底抹油溜走算了,回家去找阿法小子,她雖是已經改頭換面,正也可重新做人。
在邱家銅牆鐵壁似的監控下,她逃婚不成,但當逃妻總也可以,杜家並沒有什麼保鏢之類的橫臉大漢,昨天她早就捉摸得一清二楚,打定主意怎麼看準機會逃走現在機會還沒開始找呢,她卻完全改變心意了。
第八章
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邱珊珊」飲恨含悲地,很為自己的處境傷感,眼見杜家大門常開,走出去不再回來容易得很,但此仇不報非「娘子」。
絕不是她「邱珊珊」歹毒,而是林楓兒精神向來如此,「只有」多數時候採取退一步海闊天空的人生態度,並非「全部」時候。
能退一步,饒了人家,也省卻自己麻煩時,就悲憫為懷,退一步,凡事芹芹菜米,不必太計較。
但她不光火則已,真要光火了,修理人起來,絕對是以智取,不以力敵,步步為營,總要給他設計得很恰如其分——不多不少,剛好夠本,讓對方得到十足十的教訓,自己也得到滿分的平衡。
「邱珊珊」一口吃著一個淋了鮮奶油和蜂蜜的小藍莓,在心裡謀劃計策。
她相信復仇雪恥的機會很快就會來了,她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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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靖其實也不是很壞的人啦,才當新郎,就揍了新娘,雖是一時失控,總也還懂得愧疚,而且自己在新婚夜,就故意冷落人家,再怎麼也說不過去——難怪那婆娘會發飆啦!
他頗自知理虧。
再說那「邱珊珊」終究是「帶病之身」,才會從溫柔黏人變成潑辣凶蠻,原也情有可原,雖令他不很滿意,但還可接受。
至少日子不會那麼悶。
其實杜文靖對於「邱珊珊」的變化,還有些些竊喜呢,才嫁過來兩天,就表現得如此有趣,辣勁兒十足,想來,日後的生活當不會如往昔想像般,那麼了無生趣,死水一潭了。
小小教訓她一番,她應該也已知道分寸,懂得舉案齊眉的夫妻相處之道了吧?
那麼,給人家吃過苦頭,好歹也該給人家一點甜頭,高壓懷柔的婚姻政治,杜文靖這個新大男人主義者是奉行不悖的。
於是傍晚時分,杜文靖很好心好意地,特別走到花園,讓正在散步的「邱珊珊」撞見。
「昨天喝醉了,嗯哼,不太記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呃,不大有理性的事,嗯哼,也說不定。」
聽清楚。這可已經算是道歉,對杜文靖來說,這可算是萬分難得了——絕對是破天荒第一遭。
「有嗎?怎麼會呢?」「邱珊珊」一臉天真笑得好甜蜜。
「嗯,那就好。」
乖乖,不知怎地,杜文靖感覺有點毛毛的,不過:瞧此光景兒,這婆娘似乎略略恢復大麻曙的溫柔特質了,於是他點點頭,恩賜般地開口說:
「去幫我放個洗澡水,記得,水要燙一點!」
杜文靖其實心虛虛的,雙手盤胸,故意粗聲粗氣地,裝出很大男人的氣派。
「洗澡水嗎?好——啊——沒問題,等著哦——」
「邱珊珊」笑紋紋地,扭身走進屋裡。
嗯哼,這還差不多,果然又像是那團熟悉的大麻曙了。
杜文靖好生得意,大搖大擺地跟在她身後,也要進屋去,卻才一腳跨入,「邱珊珊」就反手把門用力一推,夾得他哎哎呼痛。
「咦?我還當你早該進屋了,怎麼人還在外頭?很痛喔?人家不是故意的啦!」「邱珊珊」還是那麼笑容可掬的樣子。
杜文靖撫著痛處,哎,既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也只好算了。
「邱珊珊」很盡職地進浴室去放洗澡水。
杜文靖百無聊賴地,看見桌上有只美麗的杯子,杯中裝有水,宿醉醒來,一整天裡,都感口乾舌燥,於是他端起杯來,就一仰而盡。
「哇!『雪特』!這是什麼呀!」
那水已一半下肚,一半卻馬上被噴了出來,杜文靖差點涕淚泗流,連忙衝往浴室。
卻才衝進去,就一腳踩到肥皂,再加上地面濕滑,他整個人就向前滑跌了過去。
這浴室足有十來坪大,的確也夠他滑,夠他跌的。
他那急於維持平衡雙手,像受驚的鴨子般胡亂劃著,模樣還挺具喜感的,差點直直撞上牆壁,幸虧杜文靖反應敏捷,連忙雙手擋著牆面,卻因後作用力一個反彈,摔在刷得挺亮麗潔白的馬桶邊。
「怎麼回事兒?到浴室來跳探戈啊?老公你真好興致!」
「邱珊珊」坐在按摩浴缸旁邊的椅子上,笑咪咪地問著。
但杜文靖喉舌鹹辣得回不出話來,渾身又疼又濕,就按摩浴缸裡的水要先漱口再說。
「哇——」
那水燙得杜文靖叫出來。
「人家先放熱水嘛,你不是說洗澡水要燙點?不過也應該還好呀,溫度足以燙舌燙嘴,卻還不至於燙傷才對呀,頂多是有點難受嘍!」
「邱珊珊」滿臉無辜狀,笑得眼睛都瞇了。
杜文靖則是一身狼狽,很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天哪!這婆娘,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變嘍!
這從來只是任他好惡揉捏的大麻曙,不僅變得潑辣,竟還敢設計反擊修理他?
這豈不是太太太太太太——怎麼說呢?
杜文靖先是訝怒,繼而卻忍不住大笑起來,眼神炯炯如狼。
「邱珊珊」原是自在得意,而且警戒在心,提防著杜文靖再度惱羞成怒——她最後一記絕對令他銘記在心的毒招,就是準備這時候用的!未料他卻不怒反笑,亮晶晶的眸子,瞧她心頭叮叮咚咚,擂鼓似地緊張起來。
就在她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之前,杜文靖已經一把抱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