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她說她已經不是女孩子……」
「我都聽到了,你這孩子,就是沉不住氣,我問你,你有證據嗎?」
「她自己親口說的——」
「她已經答應嫁給你,再過兩天,她就是你的人了,你急什麼?」
「可是……」
「如果你在意她這些話,就趁早取消婚約!」
「爹……」
「反之,如果你喜歡她,就該包容她!」
「不!我做不到!我無法包容她干齷齪事!」汪長風忿然低吼。
好一會,汪桐福低聲說:
「孩子!誰都無法包容這種事,不過,方法倒是很多,你還沒證實什麼,就自亂陣腳,這可不是聰明人的作法喔!」
汪長風悟出汪桐福話中有話,他低下聲。「爹!薑是老的辣,孩兒聽您的。」
「唔,早該聽我的!」
「爹,孩兒該怎麼做?」
「首先,你要收買她的心!」
「呀!這恐怕——不容易……」
「不是不容易,是你不肯做!」
「爹!我願意!」
「好!先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再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做!」
走回房內,冰嫵再也忍不住眼淚往下滴。
一直以為將自己獻給周哥後,兩人間可以畫上句點,她將死心的嫁給師兄。
現在她好悔——悔不該趁他熟睡時偷溜,至少該跟他話別——
不!話別的話,她怕自己會失控,這樣一來,根本走不脫……
剛才,她差點告訴汪長風實情,希望他解除婚約!現在怎麼辦?怎麼辦?
才離開遇哥不久,她發現自己竟如此強烈的想他,以後更難挨了!
原來,情絲一旦放出去了,慧劍是斬不斷的啊!
冰嫵突倒在床,雙手緊緊捏握成拳,兩排貝齒緊緊咬住……如果能哭出來,或許,她的傷痛能減半,但現在,她只能硬忍著,讓脆弱的心,加倍承受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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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伊人芳蹤已渺然,卓遇一驚而起。
如果不是床單上的點點落紅,他差點以為是做夢!
細一回想,他覺得冰嫵形跡有些奇怪,然而,對他投懷送抱、與他耳鬢廝磨,卻又千真萬確!
卓遇絕不信她對他獻身,是懷有目的,可又說不出怪在哪……
而今,她走了,也帶走他的心,他懊惱的想,怎麼沒問清楚她家住哪?她家人呢?
用力拍拍自己的頭,卓遇急忙穿妥衣服,通知所有醉石磯的人手,全力追查周冰嫵的下落!
追查了一整天,直到夜幕掛下來了,手下們的回報,依舊讓卓遇失望!
如果……我是說,假如,我死了,你……會不會想我?
冰嫵的話乍然響自卓遇腦裡,他的心猛地一陣收縮——她向我暗示什麼嗎?
哪個姑娘不喜歡明媒正娶,風光的一登八人大轎?她不要迢迢跑來找他,為的……
靜靜的回想,卓遇愈覺她的獻身,透露著不尋常;愈想,就是想不出她這麼做的原因……
忽然,一陣異香傳來……
卓遇連忙閒氣,他照原姿勢,動也不動,輕合上眼,好一會,窗子被打開,兩條嬌細人影,輕悄躍進來。
微張一條眼縫,卓遇看出這兩個人都是姑娘,只是,為何要用這種手段?
兩人迂迴挨近床邊,卓遇準備攻其不意……
忽然卓遇憶起,第一次看見冰嫵,她也是這種裝扮,莫非,這兩名姑娘與冰嫵有何關聯?
巧的是,昨天冰嫵來過,今晚兩名姑娘又來?難道……
想到此,卓遇改變心意,靜臥不動的等她們潛近床前。
較矮而豐腴的這位,扣住卓遇手腕,卓遇隨即閉氣鎖脈。
「嗯!好極了!果然脈膊暫時停了!」說著,姑娘往卓遇鼻間一探。「鼻息也停了!」
「真的嗎?桃花姐!」
「哼!凡是中了我桃花的『七夜迷香』,沒有不倒——」
「噓——桃花姐,小聲一點!」
「唉唷!先兒,你就是這樣,膽子太小了,難怪上次會失敗!」
卓遇心口「咚!」的一跳,先兒?好熟的名字……對了,上回,冰嫵到漕船上領走的箱子姑娘,不就叫做——先兒?
「桃花姐,別再糗我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卓遇明白,想找冰嫵,只能從她倆身上下手了!
「唷!長得還挺俊的!我喜歡!」桃花盯住卓遇的臉說。
「桃花姐!咱們有沒有抓錯人?你看清楚 !」
「應該沒錯!『醉石磯』是卓宅的二公子住的,『龍威鏢局』才是大公子!」
好呀!對我卓宅大院查採得這麼清楚,分明是不安好心!卓遇心想。
「沒錯嗎?那就快走呀!」先身急道。
「你別急著走,快來幫忙!」
兩人合力將卓遇裝入一隻大布袋,無奈桃花一人扛不了,便夥同先兒,一個扛上半身、一個扛下半身地走出房門。
「唉喲!」先兒低聲呼道:「真該派男人來……」
「什麼話?咱們扛回去,可是大功一件!」桃花微喘氣說。
「桃花姐,我覺得——奇怪……」
「怎麼?」
「聽說……卓宅大院的人個個武藝精湛,尤其是院主的兒子,盡得乃父真傳,咱們得手得太容易,你不覺得——」
嘿!這個先兒,還有點腦筋。卓遇在黑黑的布袋內,咧嘴而笑。
「好啦!淨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別再說話,小心些!」
「嗯!」
就這樣,兩名黑衣人扛著一隻黑袋,謹慎、小心的離開「醉石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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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這樣做,真的能收買她的心?」汪長風疑慮參半的問。
「我不知道,不過,至少能讓她對你死心塌地!」
汪長風不再出聲,汪桐福轉頭向丫環道:「去請冰嫵來!」
不一會,冰嫵到了堂上,向汪桐福一禮。汪長風看她,容顏蒼白、消瘦,不禁升起憐惜之心……
「昨晚睡得好嗎?」
「嗯。」
「風兒為了你,可說煞費苦心。」
冰嫵訝然的瞥一眼汪長風,又轉望汪桐福。
「連我都沒想到,他在大婚前,為你準備了一份貴重禮物!」
「呃?」冰嫵漫應著,此時,再沒任何事件,能引發她特別注意。
汪桐福也注意到冰嫵無精打采的神情。「想不想知道?」
「想!」冰嫵勉力振起精神。
「風兒!」
「是!」汪長風一揖,轉身走了。
冰嫵是一片木然表情,隨著婚期愈近,她愈心死,她深知已成定局的婚事,任誰都無法挽回,因此,她可以感到,自己正一寸寸的沉淪……
而今,已沉到她的心口,婚期一到,正是她滅頂的時候了!
「你很不快樂?」
「呀,沒有!」冰嫵微驚,努力裝出笑容。
汪桐福冷眼旁觀,以他的世故,當然看出冰嫵不大同意婚事,但為了兒子……
「既然同意嫁給風兒,你要有『嫁雞隨雞飛;嫁狗跟狗走』的心理準備!」
「是!師父,徒兒知道。」
「我——不准任何人傷害風兒,包括傷他的心!」
冰嫵深深看汪桐福一眼,汪桐福也陰沉的盯視她,她心裡有輕微的驚懼,但表面是柔順地……
「徒兒明白。」
汪長風領著桃花、先兒跨進來,後兩者扛著一具人高的黑布袋,再把布袋放到地上。
冰嫵看得莫名其妙,攏起黛眉。
「為了表示愛你,我昨晚,特別令桃花與先兒,去抓卓宅的二公子!」
冰嫵淡淡看一眼地上的黑袋子,沒有任何表情。
「這是為你復仇的第一步。再來,我要對付卓宅大院!」汪長風大聲說。
「風兒!你話說太滿了!」汪桐福連忙接口。「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嫵妹,你來看看!」汪長風說。「你殺父仇人的兒子,你想怎麼對付他?」
冰嫵不為所動地,轉望汪桐福。「請師父發落。」
「先把袋子拿掉!」
桃花和先兒兩人合力拿掉黑袋……
「冰嫵!這是風兒特別送你的貴重禮物,當然該由你發落!」汪桐福淡笑說。
「我……」冰嫵轉眸,看見躺在地上的人,她倏然渾身大震繼而奔近……
在此同時,汪長風也大吃一驚。「咦?他……」
「你們把他怎麼了?」冰嫵慌惜的抱起卓遇的頭問。
桃花、先兒面面相覷,桃花道:「他只是中了我的『七夜迷香』!」
「哎呀!桃花!」汪長風驚聲道:「你抓錯人了!」
「不可能!」桃花搶前一步,看一眼卓遇。「我和先兒潛入醉石磯,明明由三樓的房間,把他給抓來,哪可能抓錯人?」
「是呀!」先兒一徑點頭。
「你們弄錯了!」冰嫵惶急的抱緊卓遇,卓遇乘機深吸幾口她身上的幽香……
「放開他!放開他!」汪長風突然大叫。
桃花、先兒全都愣在原地,冰嫵反而更抱緊卓遇……
「放開他!聽見沒有——」汪長風奔向冰嫵,大吼大叫。
汪桐福精芒連閃,立起身,沉喝道:「風兒!這是怎麼回事?」
「爹!你看到了?她……」汪長風氣得跳腳,長臉漲成醬紅色地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