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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梵朵

  「喂,你在於嘛?還不快走?」說時遲那時快,獨孤無畏及時閃了進來,一把拉住她的手,準備將她帶離現場。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跟蹤我?」她驚訝地瞪著他。

  「有話出去再說這裡很危險,不能久留。」

  此時,屋外頓時飛箭四射,且箭枝上都綁著點燃的火把,紛紛落進屋裡。

  「走!快跟我走。」獨孤無畏震開一道牆,拉著她就要往外衝。

  「喂!別拉我,我自己會走。」

  「轟……」突然火光四射,轟地一聲!屋頂倏地被炸上天去了。

  「啊……啊……」梅頌恩還來不及閃躲,便掉進了腳底下頓時裂開的縫中。

  「小心……」獨孤無畏見狀立即撲身上前,不過,他不但沒拉住她,而且還隨著她一起掉進了下面的冰窖裡頭。

  嘩啦啦!嘩啦啦!連續落下的木樁與泥土,終於將這冰窖的出口給封閉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她顯得萬分沮喪。

  「別怕!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獨孤無畏安慰著。

  「誰說我怕了?我只是在想該怎麼出去!」她不悅地迴避到一旁去。

  「慢慢想吧!看來這裡的存糧夠咱們吃上一年半載也沒問題。」他環視了冰窖的四周,發現這原來是蒙古  人保存糧食的地方。

  「你是在諷刺我嗎?你幹嘛跟蹤我?」梅頌恩凜著眼,瞅著他的臉,卻發現他竟然有獨孤無畏那沉靜中獨特的落拓與狂野。這感受讓她不禁心口一悸,人也打了個哆嗦。

  「怎麼?冷嗎?來,披上這個吧!」他以為她冷了,連忙為她披上披風。

  「不用,我不冷……」她起先硬是推托不要。

  「彆拗了,你這小鬼,怎麼這麼倔強?」他霸氣又溫柔地哄著她就範。

  梅頌恩不是無力反抗,她只是突然讓他的舉動紿催眠了。記得當年,她的無畏師叔不也是如此地呵護她,而她總是為了貪求他這樣的寵溺,常常藉故忘了穿衣、忘了蓋被……就等著他為她披上衣裘,她便滿足得不得了。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救我?」她仰起頭,眼光迷濛地問。

  「我……我是……我不過是一位被這世間遺忘的人罷了,沒什麼好說的。」他欲語還休地轉過身,不敢再注視她。

  「是你嗎?這一路上是你一直在跟蹤我嗎?」她突然想起來了。

  「如果我說,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巧合,你相信嗎?」  他明顯地在迴避她的話。

  「不相信。哼!打從十年前,我就不再相信任何事情了。」她冷哼一聲,神情裡有著回憶過往的怔仲。

  「為什麼?」他低沉地問,連心都沉了下去。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她不領情地別過臉去,冷漠了十年,她早已不習慣接受別人的關懷。

  在這原本就冰冷的冰窖裡,此時只有一室的靜謐,凍到了連呼吸都像是靜止似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他們依然被困在地窖裡。還好,獨孤無畏曾經經歷過毒潭寒徹心肺的洗禮,因此,他只要運起氣就還能保持住一定的體溫。但是,梅頌恩可就不行了,儘管,她多披了一件獨孤無畏的披風,然而,在這結著冰的空間裡待上一段時間後,她的臉色已經泛成慘白一片,連嘴唇都變成紫色,身體不斷地發著抖,兩排牙齒嘎嘎地打著頗。

  「再這樣下去可不行!」獨孤無畏終於狠下心,不顧她的脾氣,硬是上前握住她的手,就這麼細心地替她呵起氣。

  「不……不要!我……我不冷,別……碰我!」她甲抽回手,手卻早已麻得不能動了。

  「放心!我可以算是你的長輩,這是為你好,不是存心輕薄。」他專心地搓著她的小手,再放在嘴邊呵呵暖氣,就如同當年他對小頌恩的溫柔。

  「我……我警……告你,不……不要碰……我,否……則等我出去,我會……砍掉你……的手,我……是說真的。」她狼狽卻又高傲地說著。

  「既然這樣,那,不如就多剁一點吧!」他倏地繞到她的背後,對著她的背坐下來,將她整個人攬進懷中貼著,並順勢運起氣,溫暖她的身子。

  「喂!你……完了,我一定要……把你的雙臂給砍  下來……」

  「丫頭,你要撐下去啊!我知道你可以的,你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獨孤無畏為了她急速下降的體溫  心急得不得了,頻頻地搓著她發冷的部位,包括手心、臉頰、耳朵……

  「抱我,我好冷,我要無畏師叔,我要我的無畏師叔……」在昏迷前的一剎那,梅頌恩在深徹的孤寒中錐心地想念起她的無畏師叔。

  「頌恩,師叔在這裡,師叔會保護你,師叔絕不讓你受傷啊!我的小寶貝,我的小頌恩哪,」獨孤無畏震驚得幾近窒息,他將她抱得好緊好緊,他絕沒想到十年的分離,她竟然對他仍有如此深的感情。

  就這樣,他與她緊緊地貼在一塊兒,像離不開彼此一般。天終於亮了,碎碎的陽光從冰窖的某個角落射進來,頓時,讓凍僵的兩個人暖和了不少。

  梅頌恩醒了,她醒在獨孤無瞿溫暖而寬闊的胸膛裡。她睜開眼,回憶著昨晚昏迷前的一切,再感受著她此刻全身的溫暖,突然,一種睽違已久的感動,就這麼漲滿她全身的細胞中,她多想就這麼任性地蜷縮在他的懷中,重溫當年獨孤無畏那深情如海的款款溫柔……

  「你醒了?」他擔心地問著。

  「嗯,謝謝你,我……」她尷尬地坐起了身,卻發現在離開他胸膛的那一剎那,竟有股悵然若失的情緒波動。

  「我想……我們有出去的法子了。」獨孤無畏站起身,走到了那處有陽光的角落,若有所思地說:「有陽光照得進來,表示這裡一定有缺口,你站遠一點吧,我試著用內力來震開這缺口。」

  於是,獨孤無畏重新運起氣,他奮力地雙掌一推,轟隆隆地幾聲巨響,一個通往外面的大缺口,赫然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走!我們快出去。」

  梅頌恩沒有拒絕,只是安靜地跟著他逃出了那冷死人的冰窖中。

  「謝謝你,你不必再送我了。」在安全之後,梅頌恩鼓起勇氣對他表達謝意。不知怎地,她竟有點怕他,因為,她常常在他的言行舉止裡,不小心地陷入了思念她的無畏師叔的情境中。而她不能忍受這樣的熟悉,她會沉溺,她會傷懷,她會想他,想得心都揪痛了。

  「喂!等等,」他叫住了梅頌恩,伸出他的雙手問:「你不是要剁了它嗎?」

  「如果你再跟著我的話……我會的!」她紅著臉白了他一眼,遂逕自飛奔而去。

  獨孤無畏一身落拓的默然佇立在風中,飄散著長髮,飄揚著衣角,還飄著他微微的笑,悄悄地隨她而去……

  第三章

  位於白琉居山腳下十公里處,有個名叫保安鎮的地方。這時正值中秋燈會,在這個本來就是客商來往頻繁的小鎮,照說應該顯得熱鬧非凡才對。不過,此刻只見街道上屍首橫陳,就連活著的人,都病得只剩下一口氣,虛弱的倒臥在路旁,並排成一長隊,在等著領藥方呢!

  「來!下一個!」發藥方的是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她的身材嬌小玲瓏,身穿一套鵝黃色的衣裳,料子是上好人家才有的,而頭上的兩邊則各紮著一個髻,拽著一圈用金黃絲緞所圈出來的流蘇,在風裡晃呀晃的閃出金光。

  不過,那絕不是她引人注目的地方,讓人目不轉睛的是她那細緻的小臉蛋,像是大師燒出來的釉彩,光滑細緻,無瑕無斑;在白瓷的兩旁,還不忘用毛筆沾了一道粉紅的墨泥,輕點一下,便暈染出令人驚歎的紅霞。而她那烏亮的眼珠於,像是能把一泓湖水含盡,隨便轉一轉,都像能轉出.水珠來一般。她的鼻頭鋌而微翹,尤其是肉頭部分,像極了精緻的水晶。她的唇形小而飽滿,兩旁還有淺淺的梨窩隨侍在側,只待她凝眸一笑時,就伺機釋放出閃閃的星光……

  不過,來到這鎮上三天,她卻一直笑不出來,因為這小鎮的境況非常淒慘,整個小鎮像是得了瘟疫似的,全都在跟死神作戰。還好,今天有她這位小神醫梅蕙蘭在,才漸漸的控制住疾病的蔓延,使得這些人重新燃起一絲希望來。

  「讓開,讓開……」突然,有一群人推倒排隊的居民,並朝梅蕙蘭走來。

  「這位大叔,你要領藥就請排隊。」梅蕙蘭正經地說道。

  「喔!你就是新來的大夫啊!呵!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還懂得替人看病!給我抓起來。」

  「慢著!我又沒犯法,你們憑什麼抓我?」梅蕙蘭也不甘示弱地問。

  「哼!就憑這是咱們銅花門的地盤,豈能容許一位庸醫來這裡害人!」

  「不!她不是庸醫,她醫好了許多人哪!請別抓她嘛!」一旁的居民鼓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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