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哥哥,我姊不是故意的,你別怪她嘛!」梅蕙蘭挽著元寄恨的手,幫忙地說。
「我沒怪她呀!我只想要點兒補償嘛!對了,惠蘭,無畏師叔是誰啊?」元寄恨突兀地問道。
梅頌恩披著凌亂的長髮,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因為,她的臉又不聽使喚地漲紅了。她低著頭、掩著臉,就怕讓人給發現,不過,她沒想到,她才一個轉身向前,卻發現那位戴著面具的男子,正用他那深邃的眼眸,看盡她小女兒的姿態。
他不發一言,只用一種令人安心的微笑,對她笑了笑後,便神態自若地走遠了。他究竟是誰?她覺得,這個人離她好近又好遠……
第五章
深秋的夜,夜涼如水;彎彎的月兒天上掛,心事重重的人,卻在人間獨醉。
獨孤無畏倚著一棵白楊樹坐了下來,手裡拿著一壺酒安安靜靜地一個人喝了起來。這些年來他寂寞慣了,這種與明月把酒、與大地同眠的日子,他過得有點麻木了。因為,他總會在這樣的夜裡想起他的大師姊——那個他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突然,在萬籟俱靜裡有人說話了。
「是你?」獨孤無畏一抬頭,發現梅頌恩一身白地站在他眼前。
「我該怎麼稱呼你?」她走近他,想要從他身上嗅出些熟悉的記憶。
「跟你妹妹一樣叫吧!我的名字沒什麼好提的。」獨孤無畏喜歡看梅頌恩自信滿滿的樣子,當她一舉手一投足,那其中都有她母親當年的神韻,也有她小時候令他最難忘的記憶。
「我絕不會那樣叫你。」她一臉嚴肅地說。
「為什麼?」他發現她的一本正經,還是一如當年的執著。
「因為,以前有人這樣叫過我的師叔,當時我就跟那人拚命了廣她一想起她的無畏師叔,心揪了起來。不過,這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她收斂起臉上一閃而逝的落寞,繼續說:「你並不是我爹的朋友,是不是?」她早就察覺有異。
「應該說我是你娘的朋友,也認識你爹。」他倒也沒有瞞她的意圖。
「在冰窖時,你為什麼不說?」
「我不想說,因為對我來說,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娘、你無畏師叔,他們全都成了過去……」他站起身,扔了酒瓶,逕自朝房間的方向走去。
「不!過不去的,我的無畏師叔永遠活在我的心
底。」不知怎地,梅頌恩脫口說出這句話。
「丫頭,人太固執會不快樂的,就像我……」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對她這麼說。
沉寂片刻後,他又默然地轉身離開,月光照下,將他的身子拉成了一條長長孤獨的背影。
梅頌恩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天啊!多麼似曾相識的憂鬱、多麼引人傷感的背影,她不也曾經無數次看到獨孤無畏如此的身形?她怔仲地望著暗夜的樹林,不知自己今晚為何無端興起她悵然的愁緒?
「天冷了,怎麼不多加件衣裳?」元寄恨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旁,將他身上的披風披上她的肩頭。
「你還沒睡?」她先是一愣,再來就是掩不住的面頰。自從那一次的山洞事件後,梅頌恩就一直迴避他,怕看見他含情脈脈的眼眸,怕他說出什麼甜言蜜語,怕他會逼得她無路可退,更怕自已會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情慾間。不知怎地,她就是無法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任何人,她把自己保護得很緊,不讓別人有靠近她的機會。
「從回來後,你就一直避著我,教我怎麼睡得著?」元寄恨在忍耐了幾天後,決定要跟她面對面把話說清楚。
「哼!小王爺,你這是開玩笑吧?你是你、我是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她向來習慣用冷漠來抵擋一切,儘管她覺得他並不算討厭。
「是啊!竿子怎麼夠看呢?不如挖個洞穴還有用些。」他故意暗示她那一夜在洞穴裡的恩愛纏綿。
「姓元的,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梅頌恩一聽就火大了,「你要是敢跟別人提起這事,我非撕了你的嘴,再把你大卸八塊,拿到山上喂野狗。」
「你捨得嗎?」他瞅著她,眼底淨是愛憐,嘴邊淨是溫柔繾綣。「我記得那一夜,不知是誰整個人靠在我的胸膛,把我抱得好緊好緊;又是誰趁我昏迷時偷襲我的嘴,還在我身上摸來摸去,最後摸到了那把……」
「元寄恨,你閉嘴!」梅頌恩氣急敗壞地踱著腳,用手塞住自己的耳朵。
「我是說,我的匕首……」他說著就從腰間掏出那把匕首來,神色從不羈急轉為肅穆地,對她說道:「在我們族裡,這是用來當作定情之物的,那一晚,你既然已將它拿出來了,匕首就是你的了。」說罷,他便將銀匕塞人她的手中,不等她的反應,便轉頭離去。
梅頌恩愣了好久、好久,她望著手中的匕首,茫然得不知所措。他憑什麼給她這個?而她憑什麼接受?她決定明天一早,便將它扔回他的房中。
不過元寄恨就像是她肚裡的蛔蟲似的,才一大早便溜得無影無蹤,讓她等了一個上午,卻連個鬼影子也沒見著。
「咳咳……」梅頌恩在後山的梅林中,發現獨孤無畏在一個人喝酒發呆,她假裝輕咳了幾聲,走近他,問他道:「請問他們一堆人都上哪兒去了?」
「你指的是元公子?」他像是早就知道她要找元寄恨似的。
「嗯,沒錯,我有事找他。」她心虛得有點吞吞吐吐。
「他一早就帶著蕙蘭出去了,好像要到一公里外的地方去採野莓。」
「還有心情采野莓?都什麼時候了……」她一聽,頭也不回就欲奔去。
「丫頭,弦繃太緊是會斷的……」以前,他就常用這句話來告誡梅頌恩。
「嗯?」梅頌恩驚愕地轉過身來,那種莫名的感受又湧上心頭。她看了看獨孤無畏與他手上的那壺酒, 她下意識的對他說:「酒喝太多會變白癡的,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採野莓吧!」「酒喝多會變白癡」這句話,也是當年她拿來勸獨孤無畏的名言。
「頌恩姊,我們在這兒,快來呀!」梅蕙蘭遠遠地就看見她和獨孤無畏。
「來,吃些野莓吧!剛摘的,很新鮮喲!」元寄恨一點都沒有驚訝的表情,還順手拿了顆鮮紅的莓子,遞到梅頌恩的眼前。
「你自己嘗吧!我沒興趣。」不過,她可不領情,只將元寄恨遞過來的莓子,再順手遞給她身後的獨孤無畏。
「哇!元哥哥真是料事如神耶!他說要讓你跟我們采采野莓,就得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法子,姊,你果真被我們給拐來了。」梅蕙蘭還沒發現元寄恨已經心有所屬了。
「你?不要臉!」梅頌恩一聽,不屑地給了元寄恨一記白眼。
「姊,元哥哥是一片好心哪!他只不想你悶壞了,才會出此下策。」在梅蕙蘭的心裡元寄恨是因為她的關係,才會不計前嫌的對梅頌恩如此關心。
「梅蕙蘭,你吃裡扒外啊?別忘了他是蒙古人,是你爹的死對頭!」
「我爹不也是你爹?」梅蕙蘭嘟囔著扔下一句話,「火山要爆發了,我去採野莓羅!丑叔叔,你來不來幫我?」
梅蕙蘭擺明了就是想讓元寄恨發揮魅力,來化解梅頌恩心裡的不悅。不過,她這一回可是算錯了,她一走,梅頌恩正好撒野。
「還你!我不要你的東西。」梅頌恩拿出藏在袖裡的銀匕,扔了回去。
元寄恨愣了一下子,不過,一旦他決定的事,也不是那麼容易更改的,於是,他神色一凜,出其不意地在梅頌恩的身邊轉了轉,再度將銀匕插回她的腰間去。
「我送出去的東西,決不會再收回……」
「你這算什麼?土匪!」她瞪大了眼睛,從鼻子哼出氣。
「我要是土匪倒好,就直接把你搶回去!」他也不甘示弱地回應。
「搶?哼!你有這本事嗎?」她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那很難說,除了沒你凶之外,我的功夫其實也不算差的。」
「是嗎?我倒想見識見識。還你!」梅頌恩縱身一躍,在空中翻個身後,再將銀匕插進他的腰帶裡。動作俐落,完全不拖泥帶水。
「想還我?沒那麼容易!」元寄恨這回可是用足了勁,非要展現一下他的大男人的威風,讓她心服口服。於是,他與她就這麼打了起來,從草地上打到了溪旁,再從溪旁打進了溪水中央……打得如火如山。
「可惡!梅頌恩,你真把我踹下去啊!」元寄恨雖然武功不差,但是,梅頌恩的十八般武藝在江湖上可是響叮噹酌。再加上,他心中有所顧忌,出手總是不敢太重,於是一個不注意,就讓梅頌思給一腳踢進溪水裡了。
「我從來不玩假的。」她笑著說道,在波光反射的光芒中,美得像是從光裡走出來的仙子一般,頓時,讓元寄恨忘了痛,忘了濕,心中小鹿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