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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梵朵

  善謙是不信的,直到我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前天,我就聽抓我的人說,告密的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但——我怎麼也不會想到是醒仁。」他的哀痛溢於言表,「為什麼?!為什麼?!」他激動地槌著牆。

  「我自然會替你問清楚,不過,眼前先要逃過這一關。」我發覺前方不遠處有幾盞燈火搖晃著,想必是他們尋來了,我毫不猶豫地拉起善謙的手,往湖的另一處死命奔離。

  「他們在那兒——」我們被發現了。

  「站住——」

  「雪凝,你快走吧!我不能連累你——」這情勢眼見是逃不掉了。

  「不,我不能丟下你——」我堅持著朋友的道義。

  「喔——雪凝——」善謙突然激動地將我抱緊,說:「今日一別,日後恐無再見之日了。」

  話才說完,他用力一推,把我整個人推落在樹幹後頭的草堆裡面,而他,則朝著湖面方向飛奔而去。

  「站住——」幾支槍口正朝他舉起。

  「砰砰——」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槍響的那一剎那,善謙縱身一躍,跳進湖中。

  「不要啊——」我的呼喊被起落的槍聲所淹沒。

  他中槍了嗎?他受傷了嗎?或者他死了嗎?!一股冷冽肅殺的血腥味薰得我理智全失。

  「善謙——」就在我即將狂呼吶喊、飛奔前去之際,突然有雙強而有力的手從我身後摀住我的口、抱住我的腰,使我完全動彈不得。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他才鬆了手,而我卻在看了他一眼之後,虛脫得昏迷了過去。

  一醒來,我已躺在家裡的臥室裡。

  「你醒了——」他就站在我的床邊。

  「丫頭——你把爹給嚇壞了。」爹焦慮地說著,「還好是這位先生救你回來,還替你編個謊打發掉上門盤問的調查人員——」

  「謝謝你,木叔叔——」我向他頷首致意。

  「沒什麼,只是我剛好在那裡——」他一定目睹了所有的情形,否則不會連我藏身的草堆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這個人,似乎不像他外表的老實可欺。

  「他——他死了嗎?」我心裡打了個哆嗦。

  他,臉色凝重不發一語。

  「屍體尚未打撈到,或許——」爹想安撫下我的情緒。

  「怕也是凶多吉少。」我只是閉起眼,緩緩地流著淚。

  「我先走了——」。陣靜默後,他拿起帽子準備離開。

  「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明天就要去上海,改日我一定帶小女上府致謝——」老爹直握著人家的手。

  「往後,她可得凡事小心了。」他對我爹說著。

  「是啊!穆先生慢走——」

  「爹——人家不姓『木』!」我皺著眉說著。

  「啊?!」爹倒是愣了一下。

  只見他笑笑,側過身看著我說:「保重啊!」

  「連你也走了——」我喃喃地說著,有股莫名其妙的感傷。

  這夜起,善謙跳湖的情景總會在我夢裡反覆幾回,而每每醒來時都渾身濕透,或許是汗、或許是淚,但就這樣持續了整整一個月。

  直到曉茵訂婚的消息傳來——

  「抱歉,我家小姐很忙,沒時間見你——」

  「抱歉,仇小姐不在——」

  「抱歉,仇老爺不准小姐見客——」

  「曉茵——不可以嫁趙醒仁,千萬不可以——」我在三番四次被仇家拒於門外後,情急之下只有站在大門口外高聲喊叫著。

  「季小姐,別這樣啊——」幾位仇家傭僕聞聲出來攔阻。

  「哼!」我不理睬他們的阻撓,繼續加高我的音量:「趙醒仁不是人,他無情無義背叛朋友,他——」

  「季雪凝住口!」一聲怒喝,曉茵她爹就神情肅穆地站在我面前。

  「仇伯伯——」我嚇了一跳,隨即又趕忙地說:「仇伯伯,您千萬不要把曉茵嫁給趙醒仁那偽君子——」

  「季雪凝,你就放過我們家曉茵吧!」仇伯伯的話中有話,「她是朵溫室裡的小花,禁不起調查人員三天兩頭的盤問,就只是因為她和那姓俞的走得近,才倒楣地被人貼上標籤百口莫辯哪!而這多虧醒仁挺身而出,趙家運用了關係力保曉茵的清白。」

  「就為了這樣把曉茵隨便嫁掉?!」我無法置信。

  「唯有如此,才能讓所有的事情結束,只要曉茵成了趙家人,就沒有留下任何話柄了,再說,趙家本來就是我心目中理想的門戶,在曉茵出生時,我和趙家便有了口頭的約定。」

  「約定?!」我突然恍然明白了,原來醒仁早就認定曉茵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只是他不想用這「約定」來贏取她的心,於是這些年來,他一直跟隨在曉茵的身旁,默默的付出關心,卻沒想到——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曉茵的心早繫在俞善謙的一舉一動裡。

  就為個「情」字惹禍上身?!

  但偏偏善謙愛的卻不是曉菌。他只是一時表錯情、他只是不忍迴避曉茵的眼睛、他只是——他只是為了激起我的一絲妒意及反應。

  一番轉折,我竟是罪魁禍首!

  全是我,讓善謙生死未卜、讓曉茵遭受責難、讓醒仁成了不仁不義的壞蛋,這一切的一切,教我情何以堪?!

  回到了家,我又是三天三夜寢食難安。

  「丫頭——」爹又端著麥粥哄我吃了,說:「多少吃一些吧!瞧你都瘦一大圈了,以前那圓嘟嘟的俏模樣都不見啦!」

  「爹——」我才一喊,淚珠子又滾了出來,「對不起,害您老人家操心了。」

  「唉——」爹把粥擱在桌上,拉了把椅子坐到我面前說:「我怎樣是不打緊,只是你如此下去不是辦法——」

  我抬起頭,看著爹,而心中隱約有某種預感。

  「咳——咳——」這是爹難以啟齒時的慣有訊號。

  「有什麼話,您直說吧!」我說著。

  爹撫了撫下巴,一會兒才開口:「雪丫頭,經過這些事,天津恐怕不適合你再待下去,所以我想——我想——」

  「好。」我不等爹說完,便口氣堅定地答應了,「是哪裡?北平、南京還是杭州?」

  爹對我的乾脆倒愣住了,「這——這——全是為你好,省得往後要三天兩頭被人上門盤查,其實爹也捨不得你,不過就三、四年罷!先到外地念個書避個風頭。」

  「爹,我知道您的苦心,反正我也心灰意冷了,如果能離開一陣子或許好些。」我想安撫爹的憂慮。

  「丫頭 你真是長大了。」爹憐惜地摸著我的頭。

  「爹,您還沒告訴我要去哪兒呢!」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上海,我已差人替你報名上海藝術學院。」

  「為什麼是上海?」我非常不解。

  「因為老爹不能任你孤單一人流落在外啊!上海有我幾十年的老朋友,把你托付給他,我比較放心,過幾天他兒子柳書巖會到天津來辦事,你就稍微收拾下行李,順道同他一起到上海去,人家可是上海藝術學院的高材生喔!」

  看爹的表情,八九不離十地又想把遠道而來的柳書巖列入我季雪凝的擇婿名單裡,不過,這一回我會特別小心,絕不讓俞善謙的遺憾再次重演。

  擇我所愛、勇敢去愛,不能有半點模糊不清的猶疑。

  第三章

  初抵上海,一份難以言喻的興奮油然升起,我清楚地接收到一波屬於季雪凝的頻率在沉寂個把月後,再次地開始跳動了起來。

  好久好久,我失卻慣有的瀟灑,好久好久,我忘了該有的豁達,在天津的那段日子裡,我扛著我扛不起的心事煩惱,經歷著我從未經歷過的人世滄桑,而今,往日的種種難堪,一轉身間卻變得如此渺遠,任我毫不費力地將它暫擱一邊,只因為換個時空,換種心情,彷彿是買好票,入了座,就全心全意等著一齣好戲上演般的饒富興味。

  只不過,戲中的男主角絕不是把我從天津帶來上海的柳書巖,他不是條件不好,相反的,光是他的人品談吐就是難得一見的俊逸斯文,要說他是上海美男子,我季雪凝也舉雙手附和,更何況柳家是上海饒富盛名的綢布莊,是任何人都想高攀的門戶人家。

  但是,柳書巖和季雪凝只會有朋友的交情。沒有任何理由,只是直覺,這在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便清楚肯定了。

  「季雪凝——」遠遠地,我就看見柳書巖揮著手向我這兒跑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我有些訝異。

  「恰巧猜對了——」他還有些喘,說,「聽你說過,想看看黃浦江畔的落日餘暉,怎麼樣?美不勝吧!」

  「嗯——」我應了句,又若有所思地望向那起伏的浪濤說:「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我從來都不是吟詩作對的材料,但或許此時此刻,此番情境挑動了我的內心,讓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往事,想起了天津。

  「想家是吧!」柳書巖收起笑容,一副體貼人的表情。

  來到上海已有整整兩個星期了,除了柳家人熱切的款待之外,柳書巖更是慇勤地打理著我的一切事宜,包括上海藝術學院的招生考試準備,包括熟悉上海市的名勝與大街。對他的評價,除了豎起大拇指外,就是不折不扣的君子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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