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趕過去,一切見了面再說。」希傑在電話的那端說著。
「現在?凌晨一點多?」凱文看看牆上掛著的時鐘,對希傑的關心滿是感動的說:「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夠義氣。」
希傑立刻回嘴,說:
「你別臭美了,我是擔心雲嫣,你這樣傷害她,她不知道會有多傷心呢!」希傑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留下了電話線這端的凱文愣愣的握著話筒。
他相交了多年的朋友、拜把的兄弟,關心的對象竟然不是他!緩緩的放下話筒,他突然覺得雲嫣也許應該愛上希傑,那樣她就不用受到這麼多的苦了。
將杯裡剩餘的酒一仰而盡後,他決定回房裡去看看希傑口中「很受傷」的雲嫣。
推開了房門,床上哪兒還有雲嫣的身影?他很仔細的找遍了房間內的每個角落,他甚至以為雲嫣變回了小精靈的模樣藏在某處。可是,當他連波斯地毯都翻面找尋之後,恐懼便佔住了他所有的思緒了。
沒有考慮的,他扯開喉嚨大喊著雲嫣的名字,從自己的臥室一路喊到了雲嫣的房間,驚醒了沉睡中的僕人,不明就裡的也幫忙尋找著。
不!不可以就這樣離開我。凱文在心中極度抗議的吶喊著,她已經介入了他的生活贏得了他不敢表白的感情,憑什麼就只因為一句他不肯承認的話離他而去?
他雖然說不出那三個字,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愛她呀!她怎麼可以不弄清楚就走呢?許許多多的想法與怨懟攪得你六神無主。茫然的走回自己的臥房,和雲嫣纏綿的情景全都深刻而清晰的在眼前跳動,他茫然的坐在床的邊緣,對著雲嫣曾睡過的位置發怔。
不知過了多久,當希傑趕到麥宅,獲知雲嫣不見時,他禁不住氣極敗壞的罵著。「你怎能讓她走呢?你為什麼不看好她?」
凱文對他的話像是充耳未聞一般,一雙眼仍是直直的盯著床褥。
希傑無可奈何的問:「她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哪裡?」蛛絲馬跡也好過什麼痕跡都沒有吧!
凱文往床上一指,淡淡的回答道:「就是這裡。」
「這裡?在你的臥房,麥凱文你……」希傑氣得想破口大罵,既然已經都有了關係,為什麼不肯對她負責呢?
「懦夫!」希傑氣得在心底大罵著。
憑著相交多年的默契,凱文當然知這他在氣些什麼,但希傑畢竟不是神父,他沒有必要向希傑告解自己犯下的錯!
反正有一肚子的火氣無從宣洩,也不管雲嫣究竟聽不聽得到,希傑對著裝潢華麗的四周,扯開喉嚨喊道:
「雲嫣,如果你聽見我的聲音就快出來吧,我知道凱文惹你傷心、讓你生氣,可是那與我無關是不是?你不會連我也不理了吧!」
希僅見他的話得不到任何的回應,他又靈機一動的說:
「這樣好了,你出來,我幫你教訓這個負心漢。」
四周仍是靜默得只聽見兩個大男人的呼吸聲,這讓凱文更加沮喪,但希傑仍不放棄的又說:
「你不信嗎?好,我證明給你看。」他在下賭注,賭雲嫣還在不在乎凱文,所以他作勢要往凱文的肩頭揍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聲輕輕的歎息聲從兩人的頭頂上方傳來,這讓兩人幾乎是同時喊出雲嫣的名字。
這樣充滿無奈與哀淒的歎息聲,除了雲嫣,運會有誰呢?
一縷白煙緩緩的從天花板上飄下,逐漸的落在兩人的中間,一會兒之後,雲嫣從白煙裡像個仙女般的走了出來。
「雲嫣,你上哪兒去了?我擔心死了。」希傑忘情的拉著她的手說。
麥凱文的心中老大不高興,他剛才那麼著急的喊她、喚她,她就是能硬下心腸來不睬他。可是,希傑才喊了那麼兩句,她居然就乖乖的出來了?真是太不給他面子了。
「你剛剛躲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我找遍了每個房間都找不到你?」凱文冷冷的問著,和希傑的熱情差了十萬八千里。
雲嫣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希傑卻搶先一步的先發制人,說:
「麥先生,收起你那該死的自尊心好不好?雲嫣已經回來了,你是不是非要再把她氣跑了才高興?」
「我只想知道她剛才為什麼都不出聲?她喜歡看我窮擔心嗎?」他的怒火仍未稍減的說。
雲嫣的頭搖得像波浪鼓,她多希望凱文不要這麼苛刻的待她,就算他不願意愛她,看在她對他這般癡情的份上,至少也可以對她仁慈一些,讓她帶著美好的回憶消失不行。
希傑看著雲嫣漸漸蒼白的臉,禁不住的對凱文說:「你真是只標準的呆頭鵝,雲嫣是因為擔心我真的會打你才肯出來,你怎麼不明白呢?」
被憤怒的情緒所佔據了理智的凱文,經希傑這麼一提醒才恍如大夢初醒般,用充滿著抱歉的眼神看著雲嫣,但嘴巴還是硬邦邦的,就是不肯說句對不起。
雲嫣對於他的後知後覺感到一陣委屈,湧起的傷心讓她的身後又冒出了白煙,一如以往般,她又想躲在煙霧的後面,凱文洞悉了她的想法,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她從煙霧里拉了出來,說:
「不許你再用這種方法躲開我。」
當凱文的手碰觸到她的肌膚時,雲嫣仍是忍不住的掉下了淚,這樣的肌膚之親終究也只能成為憑空的回憶了。
「你呀!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又把雲嫣弄哭了吧!」希傑撿起地上的一顆鑽石說道。
看著情感陷入膠著的兩人,希傑決定助他們一臂之力,他覺得至少應該要讓雲嫣知道凱文並不是不愛她,而是他還沒有辦法打敗心底深處那已經住了多年的惡魔,儘管他是凱文的好朋友,但他還是決定要對凱文來個小小的背叛。
主意打定後,希傑對著凱文說:
「你還是先出去吧,我有話要相雲嫣說。」
凱文的眼神充滿了防備,他問:「你要和她說什麼?」
「當然是要痛批你這負心漢啊!要不然你會讓我和她說些軟綿綿的情話嗎?」希傑就是要他生氣。
而凱文果真氣得牙癢癢的,一副「你欠扁」釣表情。
潘希傑才不理會他那紙老虎的脾氣,一邊推他出去,一邊過說著:
「叫林嬸準備一些好吃的點心,被你大半夜的吵起來,我的肚子正抗議著呢!而且我想雲嫣一定也有些餓子。」他給了凱文非離開不可的理由,就算他不理會希傑的肚子,但他絕不會讓雲嫣餓著。
不得已,凱文丟給了他一個衛生眼後,悻悻然的轉身離開。
明眼人都知道凱文在生氣,雲嫣不免擔心的問著希傑,「他不要緊吧?」
「你畢竟還是關心他的。」希傑悻悻的說。
雲嫣的臉一紅,隨即黯然的說:「那又怎麼樣?人家又不領情。」
希傑會心的把她拉到床沿邊坐下,說:
「我現在要告訴你一個故事,關於一個懼怕愛情的男人所發生的故事。」
他確定了雲嫣的情緒穩定之後,緩緩的開口說:
「二十多年前,在一個淳樸的鄉鎮,有一戶名門望族,那是凱文的曾祖父麥惟剛辛勤工作的成果,而凱文的父母向來恩愛,尤其是凱文的父親,對妻子的依戀簡直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羨煞了不少已婚或未婚的男女。
「如果凱文的父親不要那般疑神疑鬼,他們的確是少見的神仙眷侶,但是某一天,一個他鄉的地方紳士在途中見到凱文的母親後便驚為天人,展開了熱烈的追求,全然不顧她已婚的身份。在當時守舊的觀念裡,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凱文無辜的母親,認定了是她不守婦道、勾引外來客。從那時起,凱文父母昔日的甜言蜜語變成了激烈不斷的口角。任憑凱文的母親如何解釋自己的清白,也得不到鄉鎮居民的信任,更喚不回丈夫的愛。到後來,凱文的父親乾脆把日漸憔悴的妻子鎖在房內,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
「那時,凱文只有十二歲,似懂非懂的夾在父親暴戾的情緒裡生活,因為對母親的思念,讓他在某一天偷偷的跑去房裡,結果卻遠父親毒打一頓,以為他那個半點大的兒子是去替那名地方紳士通風報信來了。
「沒多久的時間,凱文的母親被軟禁的消息就傳遍了大街小巷,那名擔尤的地方紳士更是帶領了地方上的名望人士前來麥家。眾人聲討撻伐著凱文的父親,讓凱文的父親在氣憤之餘,用一把火將自己和摯愛的妻子燒死在房裡。」
希傑說到這裡時緩了緩氣,卻發現雲嫣的眼眶早已泛紅,而且身軀還微微的輕顫著,他摟了摟她的肩頭,徵詢著問:
「還要我再往下說嗎?」
雲嫣毅然的點點頭,她必須知道凱文心中的心結,才有辦法幫助他面對愛情。
「當時凱文也被他父親拖進了房內。」希傑又沉重的述說著凱文曾經告訴他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當著凱文的面,凱文的父親將桶裡裝著的汽油一瓢瓢的往凱文的母親身上潑灑。而在火柴劃燃的那一刻,凱文的父親只是對凱文丟下了一句話,他告訴當時目瞪口呆的凱文:「水遠不要愛上女人,那會使你痛苦一生,就像我現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