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教你就像一塊甜美多汁的肉一樣令人垂涎。」歐陽萱莎咕噥。
濃眉挑高,「甜美多汁的肉?」卡布斯以不贊同的眼神瞅住她。
歐陽萱莎嘻嘻一笑。「總之,既然你不打算娶老婆,只要他耐心一點等待,將來你的財產終究會留給你弟弟的孩子去繼承,可惜他缺乏足夠的耐心……不,或許他是認為你不可能真的不娶老婆……」
「我父親一直催促我娶妻,所以我原打算再……」
歐陽萱莎雙目一凝。「跟船出去流浪?」
卡布斯頷首,
「也許他擔心你會從外地帶老婆回去。」歐陽萱莎想了一下。「他幾歲?」
「跟我同年,小我兩個月。」
「娶老婆,生孩子了嗎?」
「三個妻子,兩個兒子,三個女兒。」
聞言,歐陽萱莎不由吹出一聲驚歎的口哨。「這樣他還不能夠滿足嗎?有妻妾又有子女,而且無論你父親有多麼富有,財產都必須公平分配給每一個子女,你不會多他一分,他也不會少你一分,如此一來,男人所渴望的一切他都擁有了,這樣還不夠嗎?他真的那麼貪心非得再侵佔你的那一份不可嗎?」
「不是他太貪心,而是……」卡布斯輕輕歎氣。「我父親的財產無法公平的分配給所有子女。」
「咦?無法公平的分配?怎會……」頓了一頓。「啊∼∼我知道了,你父親是部落酋長嗎?這就難怪了,但即使如此,你們還是親兄弟啊!雖然不同母親,但同一個父親,血脈相連,為什麼他不能珍惜這份親情呢?」
她雖然是天才,但這點她始終無法理解。
記得前兩年,她曾經到阿曼的繼父家度過三個月的假,那一回她便深深體會到無論她有多麼疼愛那幾位異父弟妹,他們還是無法接納她,為什麼?
雖然不同父親,但他們擁有共同的母親,一半的血緣還不夠連繫他們嗎?
卡布斯瞟她一眼。「也許是因為他母親一直是我父親最寵愛的女人吧!」
「喂喂喂,請不要男人自己出問題就推到女人身上來好不好?雖然這樣是很方便沒錯啦!但對女人來講,真的超惡劣耶!莫名其妙就承擔了一身罪惡!」
歐陽萱莎像個小女孩似的噘高了紅唇,不滿地戳戳他。
「不管是受到母親、妻子或姊妹的影響,最後做決定的還是男人自己,如果男人因此做錯了決定,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意志不夠堅定或太愚蠢,請你們男人先自我反省一下可不可以?」
卡布斯若有所悟地思索片刻,而後點點頭。
「妳說得很有道理。」
「廢話,從多少歷史教訓中歸納出來的結論怎會沒有道理。」
「妳說什麼?」
「呃?啊……」歐陽萱莎打個哈哈。「沒什麼、沒什麼,我是說,要多久才能到你的家,呃,部落?」
「盡快趕路的話,一個月左右。」
「一個月啊……」恰好滿朝限。唉!這時代的人可真會「浪費」峙簡啊!「嘖,有汽車就好了。」這樣頂多兩個小時就到了。
「什麼?」
「沒、沒,我們還是趕路吧!」
算了,既然已經來不及了,就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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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斯喀特蘇丹國,二十一世紀的阿曼,也就是那個流傳著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以及辛巴達航海故事的國家,位於阿拉伯半島東南部,三分之二的國土是沙漠,首都卻是個臨海城市,三面環山,山勢峭拔多姿,與海水相映,蔚為壯觀。
「那兒就是嗎?」伸直手臂指住前方,歐陽萱莎興奮地問:「那兒就是馬斯喀特嗎?」
誰也想不到在這連綿荒涼,沒有半叢單的高山山谷間,居然會隱藏著那樣一片茂密的樹海,還有一條清冽的小河流涓涓而流,河岸邊長滿青蔥的椰棗樹、芭蕉樹、芒果樹與其它植物,許多角羚在河邊喝水,更遠處是一片翠綠的草原以及放牧的羊群,難以想像就在層層山脈另一邊竟是黃沙滾滾的浩瀚沙漠。
「不,還要再過一個山頭。」這裡竟然有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
他們的馬正走在半山腰上,隔著那叢樹海其實非常近,但由於兩邊之間還隔著一道陡峭的山溝,除非他們的馬會飛,否則勢必要乖乖繞過另一邊的棧道才能到達對面。
「還要再過一個山頭?」歐陽萱莎洩氣地低喃。「說得真簡單,那起碼還要再半天以上耶!我還以為終於可以用兩隻腳走路了說!」
「那兒只是獵區,」卡布斯說,並用垂在左耳後的頭巾巾角拭去額頭上的汗水。「妳沒注意到都沒有住屋或帳篷嗎?」
天氣更熱了,幸好自海那邊吹來陣陣清涼的風,稍微紆解了一點燥熱感。
「獵區?你是說打獵的地方?」歐陽萱莎再度振奮起來。「阿拉威部落的男人幾乎都有獵鷹,你沒有嗎?」
卡布斯淡淡瞟她一眼。「有。」
「有?那麼……」眨著烏溜溜的眼,歐陽萱莎渴望地瞅著他,純稚粉嫩的臉上一片期待之色。「你會帶我去看看獵鷹是如何打獵的?」
「等妳學會騎馬再說。」卡布斯輕輕說道,順手替她蒙上頭紗。
歐陽萱莎不禁皺了皺鼻子。「幹嘛?」
「很快就會碰上人了。」
「哦!」唉!這下子不知道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重見天日。「咦?那是什麼?」
「什麼?」
「那邊啊!看,好像有兩個人在吵架……不,打架!」
一聽是有人在打架,卡布斯立刻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在樹海靠山壁這邊有一塊稱不上空地,只是樹木比較稀疏的地方,確有兩個人正在打架,由於距離太遠看不清楚容貌,只隱約可分辨出是一個年歲不到三十的年輕男人,和一個頭髮班白的老年人,後者還披著一件金線鑲紅藍黃邊的白色豪華披風。
雖然頭髮斑白的老人相當壯碩,但年輕男人更有體力,頭髮斑白的男人逐漸敗退,而年輕男人的意圖相當明顯--他打算把頭髮斑白的老人推下山崖。
「父親!」卡布斯驚呼,旋即跳下馬去。
父親?
「耶?」歐陽萱莎錯愕地看著卡布斯從綁在馬後的包袱裡拿出一把手槍,兩眼更驚訝地連眨了好幾下。
那是左輪手槍出現之前最流行的轉管手槍,通常是在一個金屬塊上依圓周挖出數個槍膛,每個槍膛內可以裝一發子彈,使用時還要用手把槍管轉到擊發機件的位置上,既不方便又沉重,擊錘抬起時又會影響瞄準,更糟糕的是……
喀!喀!喀!
見狀,歐陽萱莎連忙將掛在馬屁股上的背包拿來抱在懷裡,下一刻,卡布斯果然如她所料想般憤怒地丟下手槍,粗魯地將她抓下馬,然後自己跳上馬狂奔而去,歐陽萱莎望著被棄置於地上的轉管手槍,聳聳肩。
這種博物館級的手槍底火裝置防水性超差,而且一旦點火裝置受到污染也不能可靠地發火--就像剛剛那樣。
不過就算真的射擊出去了也沒用,她敢用背包裡那把最新型的貝瑞塔手槍打賭,轉管手槍射出去的彈丸絕對夠不上目標。
慢條斯理地,歐陽萱莎掏出背包裡的手槍,開保險,雙手持槍,讓視線與槍管保持同一直線,仔細瞄準……
很好,就是現在,頭髮斑白的老人被一拳揍倒在地上喘氣,半個身子驚險萬狀地吊在山崖邊,年輕男人正準備要一腳把對方踢下山崖,但在那之前,他好像有什麼廢話非說不可,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憤怒地說個不停,兩人分得很開,不至於誤傷……
砰!
尖銳的槍聲響徹整片山谷,激起林間一片飛鳥亡命飛奔,年輕男人顛躓了一下,然後倒下。
這是在兩年前那一回度假裡,繼父唯一教會她的事--用槍,她學得很快,也很精,以為這樣會讓弟妹們因佩服而接受她,結果卻是徹徹底底的失敗,當時還想說自己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到底在幹嘛?
沒想到現在卻因此而救了卡布斯的父親。
棧道那頭,正在狂奔的馬被槍聲驚嚇人立而起,卡布斯急忙勒住馬韁讓馬鎮定下來,同時往這邊望過來,歐陽萱莎舉起手槍揮兩下,再指指山崖那邊,又比出一根大拇指。
不曉得他懂了沒有?
歐陽萱莎暗忖著彎身撿起彈殼,連同手槍一起收回背包裡,再拾起卡布斯的轉管手槍--好重!然後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往棧道那頭走去。
總算可以用兩隻腳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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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到半途,卡布斯便回頭來接她了。
「是妳救了我父親?」他不是在問,而是在陳述事實。
「好像是耶!運氣真好,不是嗎?」歐陽萱莎神采飛揚地笑開了嘴。
卡布斯深深凝視她一眼,再將她抱上馬,自己坐到她背後策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