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你了?」護士將藥丸和水杯放在旁邊的櫃子上。「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
「沒有不舒服就好,多休息有益你的健康,你的精神太緊繃了。」護士笑說。
「嗯,」童法兒靦腆地笑笑,從小她就很容易緊張。「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
「十點半,你睡得很熟。」
十點半?童法兒有些驚訝,沒想到她在陌生的地方還能睡得這麼沉。
是因為有他陪伴的關係嗎?
想到章海洛,他人呢?
護士繼續親切地叮嚀。「最近天氣濕冷,出院後你一定要記得隨身攜帶藥劑,不然很容易再發作。」
「謝謝,我知道。」
「藥丸我放在這裡,記得要吃。」
「嗯。」
護士朝她溫柔的笑笑,轉身離開病房。
童法兒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有種奇怪的念頭從腦海掠過。
好像自從認識章海洛之後,所有人對她似乎都變得親切起來。
「請問——」她開口叫住護士,眸光看向空無一人的床畔,「有位陪我一起來,很愛笑的男人……」
「你是問章先生嗎?」
「嗯。」童法兒微怔,沒想到短短一夜連護士都認識章海洛。
這男人的魅力果然凡人無法擋。
護士看看腕表,「他大概一個鐘頭前離開了。」
「哦!」聽見他已離開,童法兒的心像壓了塊大石,類似失望的情緒在心裡發酵。
不過他陪了自己大半夜,回去休息也是應該的,可她怎麼……怎麼好像有種被遺棄的錯覺?
她甩甩頭,甩開襲上心頭的落寞感受。
他肯留下來陪她,她應該要很感激才是,別再麻煩人家。
沒有人是可以永遠陪在她身邊的……
童法兒梳洗過後,逕自辦理出院手續。
「你要離開了?」坐在櫃檯後的年輕女護士用奇怪的眼神瞅她。
「嗯。」童法兒點點頭。
「這麼快?」護士的表情看來很失望。
童法兒蹙著眉,不太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這裡是醫院,又不是休閒度假山莊,當然是越快離開越好,沒必要流連忘返吧?
「你不等章先生嗎?」櫃檯後兩位年輕女護士竊竊私語了一陣,終於抬頭問她。
「他先離開了。」
「他只是離開一下,他會回來。」其中一位護士笑答。
「會回來……」童法兒喃喃自語,心中五味雜陳。
他會回來?什麼意思?
「他好像只是去公司處理一些事嘛!」另一位護士接口。
「還有回家換衣服。」
「很少看見男人這麼愛乾淨。」
「乾乾淨淨的才像男人,最受不了那些蓬頭垢面、身上又有股怪味的傢伙,懶就懶,還推說什麼男人味!」
「沒錯。」護士甲連忙點頭附和。
「章先生果然不錯……」兩位護士就這麼聊起來。
「不好意思,」被冷落在一旁的童法兒小小聲地開口,將證件交給她們,「可以先幫我辦出院手續嗎?」
「不行。」兩位護士抬頭,不約而同的說。
「不行?」
「不是告訴你,章先生會回來?」
「我會聯絡他,請他不必麻煩了。」她重新將證件送至她們面前。
「還是不行。」搖搖頭,證件重新被退回來。
「為什麼?」好脾氣的童法兒終於忍不住問。
居然不讓她辦理出院手續,這問醫院真奇怪!
「因為……」兩位護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總不能老實招供是因為吃了章海洛賄賂的早餐,已經答應他不會讓她先行出院。
「因為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喘著氣,一臉桃花粲笑的罪魁禍首終於姍姍來遲,他雙手插在褲袋中,性感的薄唇揚了抹大大的笑弧。「我昨天可是陪了你一夜,你要對我負責。」
剎那間,他身後好似出現萬道金光,讓童法兒有種不能直視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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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急急忙忙辦理出院手續,想跑去哪裡?」輕鬆愜意地開著車,章海洛狀似不經意地問。
總覺得他心情出奇的好,童法兒偷偷覷了他一眼。
「上班。」知道這回答一定會被罵,可是她又不想騙他。
果然,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都病成這樣了,還想去上班。」
「我……」童法兒咬咬唇,終究沒說話。
原來他漂亮的桃花眼瞪起來還是挺恐怖的。
「我已經幫你請一天假,你不用去上班,」有如此盡忠職守的員工,他還真不知道是否該額手稱慶。「我送你回去休息。」
「可不可以不要?」想到一整天要和母親面對面,她就有股無形的壓力。
「不要?」這次不再掩飾自己的驚訝,章海洛斜眼打量她,微蹙的眉心破壞他原本愛笑的俊顏。
被他瞬也不瞬的眸光看得心慌意亂,童法兒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看透了。
「我還是回去上班好了。」垂著頭,她吶吶地說。
「寧願抱病工作也不願回家休息?」明明是疑問句,偏偏話裡肯定的語氣比疑問還多些。
「……」童法兒不敢抬頭,企圖用沉默帶過去。
她還沒有想到理由解釋。
「這樣……」章海洛唇角勾了抹意味深長的笑弧。方向盤倏地向左急轉,黑色轎車無預警地在馬路中間緊急回轉,嚇得童法兒連忙抓住扶手。「不想回去就別回去了。」
「真的?」童法兒小臉微白,被他的瘋狂舉止三魂嚇飛七魄。
大馬路耶!兩條又長又直的雙黃線他沒有看見嗎?
就算沒看見,路旁擦著腰、咬牙切齒的警察先生總該有看見吧?
「幹嘛騙你,反正我也不用上班。」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回答。
唉∼∼她還真容易嚇到,改天一定要帶她去收驚一下。
教神明爺爺保佑她過小的膽子。
「你蹺班?」她吃驚地看著他。
堂堂董事長特助竟然曠職?
「什麼蹺班?」章海洛蹙眉,對她的形容詞不是很滿意。「我是因公休假。」
因公休假是什麼她沒聽說過,因公殉職在新聞裡倒是常常聽見。
童法兒直勾勾地望住他,有些不能接受。
核心主管怎能無故曠職?這樣公司不是會亂成一團嗎?
「你說我們現在要去哪裡?」相對於她的憂心仲忡,章海洛顯得開心過了頭,聰明的腦袋不斷地在轉,「你病體初癒,不適合在外頭吹風……總下能帶你去我住的地方,萬一我一時克制不住變成大野狼把你吞了怎麼辦……」
悠閒地開著車,他一個人碎碎念、碎碎念,完全沒注意到身旁的人兒粉頰紅透。
什麼大野狼,老是說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不如……」章海洛回眸,若有所思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你跟我回家吧。」
也該是時候了,老是讓她像只小兔子在外擔心受怕,還不如將她帶回家收藏。
「回家?!」想到他目前住在飯店,孤男寡女的回到那種中間放了張大床的房間裡,煽情旖旎的限制級畫面沒來由地從腦海掠過,熱氣猛然衝上童法兒的小臉,臉紅已經不足形容,連鼻血好像都要呼之欲出。
「帶你去見見我家獨裁的母親大人。」不知道她的思緒飛到哪裡去,他續道。把兒子逐出家門後不聞不問,真殘忍!
「原來不是……」童法兒回過神,不覺有點心虛。
她想到哪裡去了!
「我家有得吃、有得住,隨時都是攝氏23度適溫,最適合你不過,」說來說去,其實是他受不了連日的冷氣團肆虐,想找借口溜回去避寒。「就這麼決定。」
他依言拐了只小兔子回家,為了抱孫不惜大義滅親的母親大人,總該心甘情願開門讓他進家門了吧?
第七章
「王經理,」嚴其凱在兒子身旁坐下,威嚴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談,非讓你跑這一趟不可?」
「能有什麼事?當然和你們送上來的企畫案有關,」王榮富歎氣,「這次我們可能沒希望合作了。」
「為什麼?當初王經理不是信心滿滿?」嚴其凱一愣。
「沒錯,本來一切都照我的預料在進行,沒想到……」沒想到捉摸不定的章海洛會跑出來湊一腳!王榮富搖搖頭,一臉遺憾。「只能看看下一次了。」
「沒有其他方法嗎?我們可以修改後再往上呈。」
「沒辦法,上頭回絕得乾脆。」
「企畫案是被章海闕退回來的嗎?」一直沉默的嚴守正開口說話,「能否安排我和他見面?」他有自信能達成這次的合作案。
「不是。」
「不是章海闕?難道是章府岳?」不是聽說他已經漸漸不管事,公司裡的大小事慢慢交給年輕人接手?
「公司裡的細節,我不方便透露太多,因為和嚴董的交情好,所以我才特地跑這一趟表示我的歉意。」
「謝謝王經理。」見他要離開,嚴其凱起身送客。
「沒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待人走遠,嚴其凱搖頭歎氣,輕輕掩上門。
原本認為和和昶合作可以讓公司的業務更上一層樓,沒想到合作案會被駁回。